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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跳已经静止,它的跳动却始终没有完结。
Sue站在贝心的房间前,天生敏感的鼻子在第一时间内就察觉到空气中的异香,客房里的玫瑰沐浴露!他怀疑地皱了皱眉,奇怪,它的味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浓郁了?
曲起手指在门上敲了几下,对着门板大声喊了一声,‘一会儿下来,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说完,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等门后面贝心的回应。
门后面,依稀水哗哗流动的声音,或者贝心没有听见,那很正常,作为主人,他了解自己房子的静音设计做得有多好。他若无其事地耸肩,转身想要离开,却迟疑了一下,低头,发现脚边的地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一些水气,湿漉漉的,耳边依然是水哗哗地流动。
迟疑的当口,水气越聚越多,渐渐的,变成一滩明显的水渍。
他眯起眼,蹲身下去,这才发现从门下面的缝隙中,一些水混合着白色泡末缓缓地向外涌动。很忽然地,他想起贝心刚刚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眼前突然闪现过那一刻她的表情,很奇异……下一刻他已经站直身,快步上前抡起拳头用力地锤门,碰碰地响,‘嗳!女人,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耳朵贴着门板,门后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除了那些该死的水流声。他迅速跑向隔壁的房间,只不过几秒的时间,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圣·约瀚伯爵医院,住院部13号病房,棕色地板,此外,墙壁是白色的,床单是白色的,衣服也是白色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洁净的白色,床前的花瓶中,几枝百合幽雅地散发着洁净的香气。
随着春天一天天变深,阳光中渐渐多上一层隐约的闷热,白色的日式小翻窗外,天空蓝得很纯净,花园中的木棉已经全部盛开,高高的树枝上,密密匝匝的花朵,或者妖艳的粉红,或者纯然的洁白,满眼的绝代芳华,有小孩子飞快地从窗下跑过去,那些童稚的笑闹声传到病房里,几点杨絮飘在空气中,在房间里安静飞舞。
门被叩动了两下,一个看上去很生嫩的小护士推门走进来,双手托着药盘,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两颊隐约漾起两抹的绯红,一个帅气的混血男子,像一尊神般站在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身上特殊的雅痞气质耀眼得让人不敢正视。
她走到男子面前,轻声说了一句,声音低低的,接近于嗫嚅,‘先生,病人可以换药了。’ 她举着医药托盘的手指发白,似乎很紧张,眼睛里却亮晶晶的,隐约地兴奋,这可是她跟护士长姐姐磨了好长时间花费了好多精力才争取到的换班机会。
从Sue奇怪地瞪了她一眼,又是一个生面孔,自他进来这好象已经是第四个了,走马灯似的换,感情是把这里当展览馆了不成。他在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坐下,不耐烦地翘起腿,‘换就换,问我做什么。’
小护士的脸于是更红了,她战战兢兢地走到病床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房间里异常地安静,13号病房的女子就靠坐在床上,输液器中的液体顺着一个细细的管子,没入到她右手手腕的皮肤下,她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姿势,看到小护士,也只是淡淡地扫过一眼,乌黑的眼珠黑夜星子一般遥远而清冷。
小护士垂下眼,偷瞄了眼前的女子几眼,目光闪闪躲躲地满是好奇。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她穿着医院统一的病人服装,表情沉静,不说话,不走动,却一点也不影响她带给人视觉上的美感,虽然身体羼弱得不像话,看人的眼神隐约却很有力度。小护士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哇!VIP病房,气质神秘的美丽女子,身边是一个关系不明的混血帅哥……所有的一切,都足够构成谈资,令人好奇地想要臆测。
小护士略微的失神,手指不自觉地震颤了一下。
女子微颦,收回视线,冷淡地扫了小护士一眼,没有说话。
小护士心虚地低下头,用钳子夹起一块棉球,沾上药水压住她流血的手腕,几分钟后,小护士满头大汗地替贝心换上药,收拾好空输液瓶,拿着托盘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男子一声暴吼。
‘什么?’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小护士乘着关门的当口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已经从沙发上跳起来了。
小护士轻轻吁出一口气,看起来,这个混血帅哥似乎并不太懂得怜香惜玉,13号病床身体现在还很虚弱,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一惊一乍?
13号病床淡漠的表情最终消失在禁闭的门后面。
房间里,因为男子那一声吼声,嗡嗡地闷声响了几秒钟之后,Sue斜着眼看过来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你又要搬出你那套理论,恩?’
Sue缓缓踱到贝心面前,逼近她,怀疑地盯住她的眼睛,很仔细地审视。
贝心敛下眼,‘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自杀么?
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蠢到利用浴缸淹死自己?没有吧,至少她不会这样。
Sue蓝色的眸底闪过一道精光,旋即消失,他忽然咧开嘴,微笑起来,很开朗的样子,‘是啊,你只是不小心在洗澡的时候睡着了,不小心让自己不醒人事,顺便不小心让那些可怕的泡末淹没了我的玫瑰庄园,’他退后一步,‘啊!春天真是一个充满魔幻的季节,竟然能让人如此嗜睡。’他大咧咧的地撇了撇嘴,语调夸张,摆明了不相信贝心的说辞。
贝心淡淡地看过去一眼,没有反驳,也不解释,尽管她知道他在怀疑她。
不过两天的时间,她已经迅速消瘦,以一种接近于枯竭的速度。
他忽然凑到贝心面前,鼻对鼻,眼对眼,近乎于冒昧地仔细打量,好长时间后,他疑惑地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起来,‘真是奇怪,你怎么还是一幅随时会挂掉的鬼样子,那老头儿看起来宅心仁厚人模人样的别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他径自嘀咕着,像个老太婆般絮絮叨叨的。
贝心安静地听他不知所云地喋喋不休,视线随着空气中的几点善舞的杨絮,漂浮在在窗口的风景里,小小的,洁白的,很脆弱的样子,明亮的光线中,却依稀地,阳光照得她的脸,她血色全无。
Sue仍霸道地挡在贝心眼前大部分的风景,只是他很快察觉到,即便如此,贝心视线的重点也很少落到他身上,于是自己也就百无聊赖地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头顶的输液瓶,这些透明的液体,顺着点滴,一点点往下,就可以缓缓进入血管,真是很微妙的感觉,只不过他才看到大半,就倒抽了一口气,无法继续往下看了。
他一把抓起贝心的手腕,再度抬起眼,浓眉已经竖立起来,脸色也隐约变成铁青色,‘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贝心,声音沉下来。
贝心动了一下,想收回手,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少大惊小怪。’她声音淡淡的。
还不是他这个瘟神,想那小护士原来技术就生涩,再加上被他魅惑得心不在焉,哪一次没扎个三两下才找对血管?
Sue腾地站起来,迈开大步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怒声喊起来,‘这里的人呢,一个个儿的,都哪里去了?’ 完全是寻衅滋事的架势,气势汹汹的。
贝心坐在床上,调整了一下背后的软垫,没有出声。
‘小子,你鬼叫什么?’
一个穿着医袍的人突然推开门,挡在Sue面前,沉稳地应了一声。
他五六十岁模样,中等身高,清瘦的脸上蓄着长长的胡须,仙风道骨的,身体干瘪,却总是精神矍铄的,贝心记得,他是夕立医生,主治她的医师。
‘老头儿!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恩?’Sue迎上去,毫不客气地大声吼起来,‘我把人交给你,才不过两天时间,你自己数数看她身上有多少个针孔?’他指着贝心,接近于跳脚的大吼大叫。
夕立医生走过来,视而不见地越过显然已经很无礼的男子,脸上仍然是一种很平稳的表情,缓步停到贝心面前,‘今天感觉怎么样?’他微微俯身,眼中扬起一丝明亮的笑意。
‘还好。’贝心略微点了一下头,手臂却虚弱地垂在床沿,接近于透明的肤色下,几道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上面布满了输液针头留下来的青淤与密密麻麻的针孔,还有几个明显的红肿,似乎是新弄出来的,还流着血丝,触目惊心的很是吓人。
他在她的面前坐下,伸出手,拇指轻轻压在贝心的手腕上,读她的生命脉象。
‘老头儿,你到底行不行啊!’Sue站在床对面,表情愤怒地说个不停,‘你若是不会治就早点跟我说,我们也就不要互相浪费时间……’
Sue的聒噪终于令专心把脉的老医师抬起头,他扫过面前的Sue,手指安静地从贝心的静脉上移开,眼底若有所思,然后,贝心看到他拿起柜子上一个指甲盖大的橡胶瓶塞,那是刚刚小护士换药时不小心留下的。
‘早知道你们就这点能耐,我就……’ Sue懒洋洋地开口,依然不知死活地不依不饶。
扬手,电光石火间一个东西飞出去,在贝心的眼前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很快地打中房间里唯一的一个噪音源,他仍然喋喋不休着。
那个东西在男子身上回弹了一下,掉到木头地板上。
哒!沉淀在男子脚边的杨絮微微震动了一下。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男子立在原地,像一个被掐住喉咙的老母鸡,哑声下来,嘴巴还维持着话语正酣时的半张状态,他看着夕立医生,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那片透彻的蓝中满是惊诧之色。
老医师慢悠悠地偏过头,一个眼光下去,不露声色,一同跟着进来的两个护士已经走向他,站到男子身边,干练地一边一个。
这是什么情形?
Sue的眼神中冒着火光,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粗壮的护士妹妹将他架出13号病房,像丢一袋废弃的垃圾一般,毫不怜惜。
贝心冷淡地扫了他一眼,那一个瞬间,Sue的表情,虽是愤怒却也——写满了无助。
面前的老医师低下头,手指复又搭上贝心的静脉,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句,‘恩,你也知道,他有点吵。’声音依旧平静无澜。
贝心的眼底浮动着一丝隐约的笑意,只是很浅淡,一瞬就消失不见了。
13号病房终于又重新安静下来,夕立医生突然抬头,看着贝心的眼睛,‘你的脉象还是有点乱,今天早上的药膳吃下去了吗?’
贝心敛下眼,将滑到腰间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恩,吃了,只是味道有点怪。’
夕立笑起来,眼角的纹理舒展开,有一种很仁慈的光辉,‘你的身体虚弱了些,这套药膳是营养师依据你的体质设计的,对你的恢复与调养都很有利,当然其中有几味中药,味道是有一点怪没错。’
贝心点头,简单地应了一声。
夕立灰白的眉微微动了一下,看着贝心,半晌,‘有什么想跟我说说的吗?’他问贝心。
贝心的眼底隐约闪动,她看了夕立一眼,有些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老医师依然在微笑,笑容和蔼,眼睛中却隐约有一种很清晰的东西,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五月中旬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看上去有种逼人的生机。
她坐直身,神情飘忽,‘今天天气不错。’
听上去是一句不致于冷场的常用对话,夕立看出她些微的心不在焉,站直身,‘好了,你好好休息。’
病房的门从里面推开,发出的声音,像极了一个女人缓缓的尖叫。
门边几步远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某个高大的身影面壁站着,身形僵滞,凝固了般动也不动,夕立医生扫了他一眼,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举起手上的病历夹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男子的手指动了一下,两秒钟后,他飞快转身,跟上飘然而去的白色衣影,‘老头儿!你竟敢……’他跟在夕立身后,羞愤地大叫,过往的护士看到这一幕,捂着嘴掩饰笑意,三两成群地议论纷纷。
Sue跟在夕立医生身后,走进一个房间,空气中的中药味很浓重,迎面而来是一排的柜子,靠着正对门的一整面墙壁,其上一格格的小抽屉密密麻麻,屋子的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的桌子,后面是同质的大椅子,左侧的墙壁上绘着人体脉络与穴道图,很东方的玄妙,与之相对的则是几张意境落拓的行草书画,顿笔,回峰,锋纤往来,落笔宽绰,看得出下笔奇巧的火候。
夕立医生将贝心的病历报告放从桌上的架子取下,坐到椅子上面,拿起手边的老花镜戴上,低头翻看几页,手下的动作有条不紊。
‘请坐。’他抬起头,对着门边站着的男子,指了指房间靠墙放着的两张木椅。
‘你……’Sue哆嗦着嘴唇,指着表情平静的老医师,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夕立扶了一下老花镜,眼底意味深长,‘信不信我其实可以不用请阁下坐?’
Sue的表情僵了一下,是的,这个恶毒的老头儿完全无须‘请’他坐,他只有像刚才那样再点一次他的穴道,然后请两个护士,自己就可以在他指定的地方乖乖地坐下来。
在看清事态两方的力量悬殊,Sue只有郁闷地坐下来。‘她到底怎么了?’
老医师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简单吐出四个字,‘营养不良。’
‘欵?’
‘营养不良。’夕立不缓不急地重复了一遍,相当有耐心。
‘嗳,老头儿!你当我是白痴不成?’Sue冲到他的桌子前,敲着桌子,‘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营养不良,但营养不良……我的意思是……营养不良……但是……’他语无伦次,表情抓狂,‘妈的!这怎么可能?’
Sue的表情像看到了鬼般不可思议,谁能告诉他,这个世界,有比这更奇怪的病因么?
‘严重的营养不良与生理性脱水,也有贫血症状,’夕立医生低头翻阅着手上的病历报告,‘依据我的推断,这是由于长期的饮食不规律所致,不过,以她目前的身体的状,我只能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不规律那样简单了。’他抬眼,扫过Sue一眼,语气中带着某种模糊的影射。
‘老头儿,你想到底想说什么?’Sue修长的长腿懒洋洋地交叠着,语气不耐。
‘学术一点说,那是某种规律性的不进食行为,有意识,也很有计划性,这样,你——懂我的意思吧。’
规律性的不进食?有意识?计划性?
Sue收回双腿,坐直身,他不傻,自然听出一点隐约在言语里面的东西。
‘难道你想告诉我,其实她……’他想到什么,忽然顿住,眼神带着深思。
夕立医生微微笑了一下,他已经从Sue的停顿中察觉到什么,‘你终于想起什么了吗?’
Sue忽然站起来,一声不吭向地外走去。
他走出房间,就拨通了小莲的电话,‘这些天她都了吃些什么?’他冷声问道。
小莲结结巴巴地地反问,‘你……你是指谁?’ 刚拿起电话就是这一句,很莫名其妙。
‘当然是贝心!’ Sue的声音冷下来,‘这些天你做她的助手,不会连她吃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是啊,小姐不都是等工作完了回去跟您一块用餐的吗?’小莲狐疑地反问,‘她好象不习惯吃外面的食物,我给她买的外卖她碰都不碰的。’
电话那头的人眯起眼,‘你最好好好地回忆一下,这几天她真的从来没吃过?’
Sue阴森的声音差点令小莲脖子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脑袋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肯定地回答他,‘对,就是那样的。’
13号病房内,小莲坐在沙发上,歪着头,以一把水果刀专心致志地对付手中的一个苹果,她穿着粉红色的大T恤,上面印染着哆拉A梦圆圆的脑袋,头发在耳边扎成两个小辫,很伏顺地贴着肩头。
她偷偷看了一眼床上的贝心。
贝心没有看她。
于是她也就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来。
小姐一下子就消瘦了很多,看上去,脸白白的,眼珠黑黑的,嘴唇也是不太健康的苍白,然后,她想到中午Sue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难道小姐突然住院是因为吃坏肚子?所以Sue先生找她兴师问罪?小莲到现在还依然记得那种寒毛耸立的感觉,好怕人!
可她真的好无辜,小姐明明就是什么都没吃嘛……
眼珠灵活地转了一圈,余光落在床头柜子上,餐盘上放着护士小姐端进来的晚餐,已经放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小姐却始终也没看它一眼,估计已经很凉了。
小莲也不敢出声去催,只在一旁安静地守着,这些色彩青翠的高纤维蔬菜,看上去很香甜好吃的红豆粥,还有看不出材质的诱人食物……一碟碟的美食看过去,目光越来越哀怨,肚子也咕咕地叫起来。
赶紧转移开注意力,哎,肚子好饿,但Sue先生先前在电话里吩咐过,一定要看着小姐把它吃下去。
手中已经削完一半的苹果皮拖得长长的,一点点垂到搁在腿上的水果盘上。
‘小莲,’坐在床上一直很安静的贝心忽然出声,‘我的手有一点痛。’她说。
小莲闻言把水果盘放到一边,走到床前,低头小心地将贝心的衣袖往上拉了拉,仔细一看,口中溢出一声轻呼,带着一些手足无措。
连着贝心的手腕的一端透明的细管中洇开一段醒目的猩红液柱,已经有了两三厘米长,并且还在缓缓上升。
怎么回事?血——竟然顺着输液管在倒流!
这突发状况令小莲一下子慌了神, ‘我去叫护士!’
走出病房,反手带上门,转身冒冒失失地就跑,刚刚跑了两步整个人就结结实实撞到一个人身上,巨大的反作用力令她下意识地抱住那人的身体,好长时间后才晕晕地抬眼。
一个男子挺直地站在她面前,一边的眉头高高掀起,表情似有不悦。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
然后,小女孩立即注意到紧紧环绕住男子的双臂,这才慌张松开手,绞着手指,脸腾地红了。
男子冷淡地退后半步。
小莲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男子的眼神制止。
‘你去吧!’他微微颔首,以眼神无声地示意她。
小莲楞了一下,点头,快步绕过男子,匆忙忙跑向走廊那头的护士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