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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彝阳
罡踏庆典,官方指乃以舞蹈比赛为主的声色大典。每年春夏之间,于苏罡王都的北面,纬侗盆地举办的舞蹈大赛。届时,各国都会派遣国内最优秀的舞林高手,争夺每年一度的罡踏之冠。耶遗世作为苏罡国内顶尖的舞者,七年内获过三次胜出,但是去年惜败于闻渊的风舞涯。
“风舞涯?”明美不仅想起罗贵以及诺威的话,他原本是风舞涯的红牌花旦,别不是去年的明美参加了罡踏庆典?
张庞道:“去年风舞涯的胜者名叫彝阳,他是位年方二十的美貌男子。但是,明美,你应该知道的呀。”
“迟些跟你解释,我对过去的事情,很多都不记得。你继续说吧!”为何明美会是风舞涯的第一花旦呢?难道第一的名牌不该悬挂在获得罡踏之冠的彝阳头上吗?
“哦!”张庞虽疑惑,但还是说了下去,“彝阳得胜后,不久就死了。”
“啊?”
张庞道:“他是自杀的。”
“他为什么会自杀?”
张庞缓缓道:“据说他爱上了某人,因此再无法接受闻渊君王的宠幸,所以就自杀了。”
明美动容。宁死也不要不爱的人。
“到底他是自杀还是被杀,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爱上了谁,即便到死,彝阳也没有说出情人的名字。”
张庞忽然笑了笑道:“他的情人,就是在罡踏的民间庆典上相识的。”于是,开始解释民间的罡踏。
每年当纬侗的比舞大赛举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盆地旁的高山,得钟山也在进行另一场玄明独特的庆典。
得之所幸,钟情所爱。
相恋却不能在一起的情人,单身的失意人,在那一天,都可以到得钟山上,圆满一场一年一次的爱情,或者,一生只有一次的爱情。
从庆典开始的前夜直到庆典结束的傍晚,有情人约好某处幽会,失意者则云集山顶期望得到同病相怜的拥抱。而纬侗的庆典举行时间较晚,所以多的是舞者先行入山。那些平日里光彩照人,舞台上媚惑众生的人儿,多半背后都有一把无人知晓的辛酸。因他们的加入,实际上得钟山也成了罡踏的前赛。许多舞林高手,都在得钟山上一较高下,也有因此定情的。这也是令闻渊君王恼怒的地方,如果彝阳的情人也是位舞者,那么作为君王的他竟然还比不过一位身份低微的舞者在彝阳心中的地位。
可以肯定的是,彝阳在参加罡踏庆典前并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作为风舞涯的红人,他的身体早已一次又一次被君王所占有。闻渊境内,也无一人敢夺君王所宠。但是罡踏的一夜,竟改变了彝阳。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彝阳如何会转了性,世人只知道次日傍晚,纬侗的罡踏庆典上,最后出场的闻渊舞者彝阳一袭红衣似残阳摄魂,脖颈旁的红印娇艳欲滴,舞姿火辣激越,如一团火燃烧在众人眼中,众人心底。
后来人们断定,那天的彝阳的情人肯定在纬侗,彝阳其实只为一个人舞蹈。
夕阳西下,当彝阳收了舞步,天色转黑。迷人的容颜忽然换了凄楚,有人听到他叹了一声:从此天涯各方,惟有黄泉路……
“哪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叫彝阳为此付出生命?‘从此天涯各方,惟有黄泉路’这话显示彝阳当日就起了求死之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令他拒绝君王,抛弃生命?”
张庞很严肃地说:“当时风传甚广,众口纷纭,甚至还有人猜测,彝阳的情人是杀神大人。”
忍不住“噗嗤”一笑。“那不可能。”
张庞好奇地问:“你如何知道不可能呢?”
沉声道:“我倒希望是大人,如果彝阳的情人是大人的话,那么彝阳就根本不会死。他也用不着严守秘密,就坦然跟闻渊王说一声,君王陛下,我喜欢的人是玄衣杀神,不就完了?大人又不是没有担当的主。”
张庞笑道:“你倒是厉害,当时可有很多人这样猜疑呢!”
明美黯然道:“只这样一想,就会想到彝阳的情人是个没有担当的人。枉负了彝阳的一片痴情,断送了他的性命。宁死也不肯,宁死也不说,那应该是个身份尴尬的人吧!如果真的是另一位舞者,那么闻渊王也就太无能了,占据了彝阳好几年的身子,却占据不了他的心。又或是强权之下,没有真情,方到失去才知可贵……彝阳呀彝阳,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问道:“张大哥,你说去过一次得钟山,有过了难忘情怀的人,还会再去得钟山吗?哪怕爱人已逝?”
张庞点头:“会的。其实有许多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在得钟山半腰上,静静地伫立一宿,缅怀已逝或难以企及的爱情。”
“如此说来,他一定会去的。”
“啊,谁?”
“彝阳的情人。”明美不无遗憾地道,“虽然不能坦言与彝阳的关系,但一年一度的缅怀总会有的,不然彝阳就真的死不瞑目。”
转了笑,明美问道:“就今天晚上对吗?”
“啊?”
“去年的这个夜晚,彝阳上了得钟山。”明美微笑,“那我们今晚就踏着一年前彝阳走过的路,夜游一番吧!”
张庞犹豫着。明美又道:“我知道其实张大哥心里是很想去的。”如若不然,之前张庞就不会提起双庆典之事。
张庞不禁面上一红,虽他不英俊,但这时却有几分可爱。
这时,一侍女急匆匆自外殿而来,在明美面前停下脚步,跪下,喘吁吁道:“请问……您是明美大师吗?”
“我就是。有什么事?”
侍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上:“这是刚才奴婢在前殿打扫时,忽然一男子硬塞到奴婢手中,说要奴婢亲手交付大师。”
张庞代明美取过,不禁皱眉,这信显然不是新封的,有着好几道模糊的折痕,信封边角也毛了。
“那人塞了信就走了,就跟飞似的,动作太快了,奴婢都还没看清他长什么模样。”
信封上写得清楚——明美吾弟亲启。
“你先下去吧!”张庞打发侍女走了。
将信呈给明美,却见他看了后眉头深锁,不禁问道:“信上写了些什么?”
明美将信递给张庞,沉声道:“这竟是封一年前的信。彝阳死前所写。看来我们今晚的得钟之行,势在必行。”其实,即便没有这封信,明美自己也很想到得钟山上去凑凑热闹,顺便看看能令张庞面红的人。
“彝阳请我于一年后的今晚,到得钟山去,替他去见他的情人。”见信后方知,原来自己竟是彝阳在人世最后的朋友,更有甚者,是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