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1 / 1)
清晨,还在朦胧中的春雷不经意地一个翻身,带动起的□□疼痛让他立刻清醒过来,随即映入眼帘的是昨夜那羞人的一幕。春雷臊红了脸,转身向外侧看去,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摸摸被褥,已经没有人体睡过的温度。春雷的心不禁一沉,她去哪了?经过了那样的一夜,她不是应该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醒来么?
春雷旋即又安慰自己,兴许是她先行起来洗漱去了,她必定不是故意冷落自己。谁让自己喜欢上这样一位笨女人呢?
毕竟还未正式婚配就做下了那等事,虽说奶爹爹不会说什么话,可春雷却不好意思再赖床。他强撑着胳膊坐了起来,身上很干净,看来汝雪趁他熟睡之际已经帮他擦过身了。不过□□还是很痛,春雷羞红着脸,慢慢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穿戴整齐,然后挪步来到了梳妆台前,镜中的他双腮白中透粉,眼若春水般地莹光闪闪,比之从前似乎更多了几分妩媚妖艳。春雷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免呆住了。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抬起指尖轻轻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滑来滑去。
‘吱呀’的开门声,将春雷从自恋中惊醒过来,林汝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见春雷坐在梳妆台前,忙急道,“你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会?我煮了糖水给你,听人说,男人第一夜过后,都应该喝这个补身子。”说着将碗递了过来。
春雷的脸又红了,“你一早起来,是去煮这个了?”他接过碗,玫瑰红色的糖水中沉着些百合、莲子和说不上名字的乳黄色小果子,袅袅烟气中散发着甜甜的香气。春雷拈起调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甜而不腻,清爽怡人。
林汝雪见他喝的满意,又将一块墨绿色的糕团伸到春雷嘴边,“来,咬一口,尝尝看。这可是奶爹爹特意为你做的。”
春雷想起昨晚的迷乱心虚不已,慌张问道,“奶爹爹知道了?”
林汝雪戏昵道,“就这么个小院子,而且我昨儿进来后根本没回自己那屋,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春雷又羞又臊,“都是你!这会子让我怎么做人?我,我不住这里了。”说完就站起身来。
林汝雪忙伸手一把拉住他,“又没人笑你。这些日子的相处,你还不知道奶爹爹的个性?他只会为我们高兴,他原本就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夫君看了。他为你做这糕点也是好心,你若真这么走了,他心里会不安的。”
春雷闻言低头不语,林汝雪拿起梳妆台上的碗,舀了一调羹糖水递到他嘴边,哄道,“快趁热喝了,这可是我第一次煮糖水哦。”
春雷听话地一口口喝下林汝雪喂到嘴边的糖水,冷不防林汝雪的脑袋突然凑了过来,舌尖轻轻舔在他的嘴角,他吃惊地将身子回缩了一下,却见林汝雪很是坦然,“你嘴角有糖水,我替你擦去了。”
可是,能不能不用这种方式擦?春雷心中打着突。这汝雪,怎么越来越色?难不成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本性?正寻思,却听屋外又响起奶爹爹的招呼声,“楚公子,今天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门外的楚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却见林汝雪闻声有些慌张,“春雷,我今天一早还有事,你乖乖地吃了早饭,再睡一会。”说完也不等春雷有什么反应,就匆忙亲了亲春雷的脸,然后一转身走了出去。
春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个决然离去的背影始终在眼前摇晃着,挥之不去。记忆中,林汝雪每每的决然离去,似乎都和楚岳有关,楚岳就仿佛是他的一个梦魇,让他始终无法摆脱心悸与不安。
到底,他在林汝雪心中算什么呢?林汝雪抱着他一遍遍说着山盟海誓的时候,他无法怀疑其中的真情实感,可这份感情,是否真的敌得过林汝雪对楚岳的迷恋?虽然林汝雪也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自己对楚岳已经没有爱恋,可也许,那不过是她的又一种自欺欺人?若非如此,她怎能在那样的一夜后,将自己再次丢下?再次因为楚岳的一个召唤,就把自己丢下?
春雷无心继续梳理,乌黑长发任其随意的披散在脑后,赤脚穿着木屐站在窗前对着花团锦簇的庭院发呆。激情过后冷静下来,他才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而他对林汝雪的感觉也似乎开始一点点陌生。
从前那个肆意潇洒、率真随性的他到哪里去了?他讨厌自己如今这样,生活的重心似乎全是围绕着别人,喜怒哀乐全是因为她的宠爱或者疏离,他自问是爱着汝雪的,可那并不是以失去自我为前提。他也相信自己在林汝雪心中有着一定的分量,他也从不怀疑林汝雪对他许下的誓言,可是林汝雪的宠爱就像一张密密的网,将他捕获其间,让他失去了飞翔的能力,失去了翱翔天际的勇气,只能日继一日地呆在属于自己的金丝笼中。
他并非不能为了爱情牺牲,他也并非不甘心相妻教女,可那是在对方给予他一份专一爱情的前提下,他做不到和别的男人来分享自己的女人,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他面临这种情况,他宁愿忍痛放弃也不会委曲求全,然而在这个女人可以三夫四侍的社会,他的这种想法太过不切实际,是种奢求罢了。自己喜欢的绝非庸俗之辈,而出色的女人谁不喜欢谁不想嫁呢?自己何德何能来独占一份完整的爱情?
春雷的心情随着思绪越发沉闷,他突然有了想出去走走的冲动,可他自那夜被抓后,就始终没出林府半步,最近几日更是连林汝雪的小院都没走出去过。虽说林汝雪已经给了他解药,让他恢复了一身的功力,可他还是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在没有林府人指点的情况下平安走出去。想了想,他也只有求助于奶爹爹。
奶爹爹听他要出门,担忧之色立刻浮现出来,“阿雷,你现在这个身子,怎么好到处乱跑呢?你要真想出去走走,也等汝雪回来陪着你,我才放心呐。唉,也是我疏忽了,你们年轻人喜欢热闹,本就不该象我这老头子一样成天闷着房里。要不我陪你去园子里逛逛?”
春雷原本是打算一个人出门疏解一下心中的烦闷,顺便回笙箫楼看看,出来这些时日,他们一定很为自己担心。可面对着奶爹爹那关切的神色,他实在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也罢,再有什么,也该等林汝雪回来面对面的说个明白,以他的个性本就不喜欢掖着藏着的猜心事。
“去园子?不好吧?主母知道会不高兴的。”春雷心中担忧,但又很想出去瞧瞧,这院子里的小花园早就看腻了。
奶爹爹见他口气松动,生怕他反悔一般,一把拉住他的手,引着他往院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无碍的。主母要真个为难你,又怎会听任你在这里住下?你当她不见你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其实,主母这人为人不坏,只是心里那个疙瘩始终解不开罢了。”
春雷心中不甚认同,但为了不让奶爹爹难过,也顺从地点了点头。林家花园并不很大,却十分雅致,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刚够两人并排而行,四季的花木巧妙地排布,不仅错落有致,而且还保证一年四季都能欣赏到鲜花。院中有个不大的八角梅花亭,亭梁处的八个角都挂着铜铃,微风袭过传来清脆的敲击之声。此时正是桂花开放的好时节,那小小的淡黄小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阳光照映下还反射出宝石般的光芒。春雷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心情似乎也真的好转起来。
就在这时,忽闻耳边一个似乎因惊喜而略微发颤的声音,“你,是你么?是,是你。”
听着如此莫名其妙又语无伦次的问候,春雷困惑地转过身来,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有些面熟,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在春雷愣神之际,奶爹爹已经大声地发话,“大小姐,您认识萧公子?”
大小姐?春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这个死死盯着春雷,略略抬起的双手激动的有些发颤的女人正是林汝雪同母异父的姐姐,林淇霜。
林淇霜并未理会奶爹爹的问话,她不错眼的看着春雷,反复只要一眨眼春雷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一样,她的心脏象承受不住狂喜般的,引得胸口上下剧烈起伏。
被一个陌生女人这么盯着,春雷心中有些不悦,但对方是汝雪的姐姐,无论如何总要给几分颜面,当下只得屈身施礼,“春雷见过大姐。”
“你,你不记得我了么?”林淇霜的眼中略带受伤,她的情绪已经从刚才的狂喜之中稍稍恢复过来,“我一直在找你,想当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本来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你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不是就是天意?”
救命之恩?春雷凝神细想,突然一年多前的一段往事浮上脑海,“莫非,莫非你就是那个……”春雷有些无法相信地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淇霜,“你和那时完全不同,所以我刚才竟然没有认出来。”春雷口中解释着,心中却疑惑重重。
一年多前,他外出执行任务,路经一个小镇准备去客栈投宿时,正好碰见客栈内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伙计将个蓬头垢面、血迹斑斑的女人拖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在骂骂咧咧。细听之下,才知道原来那人整日在这客栈喝的烂醉如泥,现如今已经欠了一大笔费用,掌柜的原本看她穿戴不错以为是个有钱人,谁知搜索之下才发现这人身上除了一块玉佩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掌柜的就想拿玉佩抵债,却不料被这个原本还醉的睁不开眼的女人一把推到,顺着楼梯滚将下来扭断了一条腿,掌柜的一怒之下也不要玉佩了,索性命伙计将这个女人打个半死,然后准备丢在大街上,让她自生自灭。也就在准备丢出去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春雷。
春雷是个杀手,观察力自是非常人可比,几个打眼,他就看出这个女人绝非那种混吃骗喝的无赖之辈,现如今这般模样,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春雷一时心软,便将那个被伙计们扔在路边的女人捡回另一家客栈,不但请来大夫疗伤,还出银子让店中的伙计将那女人上下洗个干净、穿戴整齐,据说那时洗到第三遍水里才没有泥。
春雷见一切安置妥当,又瞧瞧在那女人枕下留下锭银子,在柜台上也留下些碎银,这才于第二日上午离开了那个小镇,春雷离开时,那个女人还在昏睡。之后,春雷就彻底忘了此事,没想到这女人一直在找他,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汝雪的亲姐姐,最没想到的是汝雪的姐姐竟然有那么一段自暴自弃的时光。春雷能感受到,汝雪是在一种被保护的很好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那么同样做为林家的女儿,她姐姐到底遇到什么事情,竟然会那般模样?而且,似乎林家人都根本不知道自家的大小姐还有过这段历史。
春雷回忆往事时,林淇霜已经从汝雪奶爹爹的口中得知了春雷目前的身份,奶爹爹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的讲出来,实在是因为林淇霜的表现让他不由自主地有些担心。
短短一段时间,林淇霜的心就经历了人生中最刺激的大喜大悲,从失而复得后的狂喜一下子坠入洞底寒窟。当日的惊鸿一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这一年来,她始终在寻找,她努力振作、拼命挣钱,她把全部热情、所有银票都投入到找寻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男人已经属于别人,但她仍暗暗发誓即使如此,她也要不顾一切地将他夺过来,然后把他呵护在自己的手心,疼惜一辈子。就算,那个男人不爱她,她也要将他锁在自己身边,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让他爱上她。
可,为什么?老天那么残忍?他竟然成为了自己妹妹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汝雪她可以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轻易的得到一切?不仅仅是母亲,甚至整个家族中上至长老下至下人,都在默认只有汝雪才是未来林家的继承者,母亲把林家秘笈针法独传给她,长老们将林家当家令牌留给她,甚至连林家几个会武功的下人,在危险来临之际都会选择挡在汝雪身前。她这个林家的长嫡女到底算什么?
现在,她又轻易地夺走了她此生唯一深恋着的男人。林淇霜的身子无力地晃了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春雷见状忙关切地问道,“大姐,您身子不舒服?”难不成一年前的事情,留下了什么顽疾?
林淇霜凄然地笑了笑,“萧公子,不知在下是否有那个荣幸,可以设宴请你来饮一杯薄酒?也让我了却掉一个心愿。”
春雷觉得对方是汝雪的姐姐,虽然初见面时举止有些唐突,但想必弄清楚身份后,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越矩之举,再者今后相处的日子也会很长,一家人和和气气才好,当下便笑着应道,“那春雷尊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