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噩梦(1 / 1)
苦,好苦,比喝黄连水还苦……梦到小时候妈妈给她喝中药,觉得苦。
周笑缘躺在同有工作室二楼兼顾成卧室的屋子里辗转反侧,半夜的星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点点微黄。
让她忽然间睁开眼睛有丝恍惚,仿若回到了家乡位于B城郊区暖春镇一条五号的家里,随手摸了摸身侧没有她在家常抱着的那个圆滚滚的荞麦皮枕头,一个激灵以后才意识到她在这。
偶尔刮过一阵春风,树枝互相厮打,发出呜呜的声音,又像是谁在哭。笑缘用手擦了一下脸颊,干的,手摸到枕头的时候确是潮潮的,嗓子干涩的感觉引得笑缘很不舒服,她瘸着脚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慢吞吞的喝着杯子里冷了的水,不算是一杯忘情水吧。
傍晚在石磊家的情景浮现在眼前,她顺着高速赶到南三环他的家时,已经快六点了。
不敢多做停顿,笑缘摸了一遍走廊里的柜子回味当初,看了一眼停在脚边的大编织袋子,要不是上次走的急,没拿放在里面爸爸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一枚金戒子,她想她不会厚着脸皮再给石磊打电话,也可以不要这一袋子东西。
她不会再来,人生很多时候不能再有交集,这个她跟他是不是都明白呢?
其实分手之后她换了手机号,就是为了爸爸给的念想,一直把原来的号呼转到现在的号码上。
双目紧闭,手掌合十,今天过了一切皆同过眼云烟散了。
些许是因为在这个小区住过,而且家里的一点一滴都是她亲自装修的结果,于是重归旧地就有个那么一点点留恋。
她是个恋旧的人这点不好,她知道。
笑缘拖着袋子站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发呆中,突然间觉得无所适从,空虚的打紧。
这时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石磊在不远处的小石子路上行进。
一惊吓之际她躲到旁边的树丛里,于是不平衡后把脚腕崴了,天知道为嘛,她一个163的人,鞋号是34.5号,超级容易崴。
忍着直冒的冷汗和钻心的疼,周笑缘在树杈中拔了一个缝隙看,自己还是忍不住好奇,不是留恋。
石磊廋了,神清气爽的,身上的服装改了风格,不再是中规中矩的书生类型,是很年轻化的那种。
心内分析着,笑缘准备侧身从另一边离去的时候,有个女生从远处奔了过来,一下子扑到石磊的肩头,然后他很亲昵的摸着她的头。
原来是有女朋友了……而且眼熟,不然哪来的亲昵,石磊是一个不会外在表现的人,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了甚至谈婚论嫁,都不曾在外这样过。
笑缘了然,她回短信说,我走了,谢谢,接着短信没下文。
他们才回来,是在避讳吧!
看着背影相当登对的那一双走远了,视线模糊了,笑缘擦了一下眼角,还好没有泪,她还以为任何一个面临要结婚又被甩了的女生,再见到这幅场景会流泪,她没有。
拍了拍胸口,周笑缘望着天边的昏黄夕阳落下,又转过头蓝色天空那头有一抹淡色月牙,日月同辉映。
也许她跟石磊本身就是天各一方,只不过曾经照过彼此,错误的开始就是要终结。
回家的路很漫长足以回忆她跟石磊认识的七年、在一起的反反复复的三年,不长也不短。
***N久以前
其实她跟石磊认识很久了,那是她的第一份工作。
21岁,周笑缘在北京的某大毕业以后为了谋生去幼儿园里当了老师。她本身是室内设计专业,有美术功底,加之长了一张娃娃脸。
她没时间等待慢慢找一份可心工作,只要是能上班就行,家里没有多余一分钱给她,就是连上学的学费自从爸爸去世后都是她勤工俭学挣来的。
石磊大学毕业,从外地来到此地,第一份工作就是周笑缘她们幼儿园隔壁学前教育培训中心,负责推销教材以及课程的业务员。
大家在一个食堂吃饭,幼儿园跟培训中心也是同一机构的下属单位,一来二去活泼的周笑缘结识了当时比较木讷的石磊。
周笑缘从没想过,这个看似一副忠厚表象的男生会把那份心思藏得那么深。
偶尔,笑缘上班早到会在隔壁的早餐点吃饭,石磊也在,因此吃饭相遇的频率增加,他们之间聊的话题也多了起来。
笑缘是个活泼的人,石磊相对木讷,总是周笑缘为了打开尴尬主动说个一两句,但是渐渐熟了之后改成石磊先打开话匣子,他们也算彼此有点了解。
比如,笑缘知道石磊老家有爸爸,哥哥研究生毕业以后去了广州,妈妈去世了,他是跟着爷爷奶奶在外地长大。石磊知道周笑缘供养弟弟上学,妈妈身体不好,爸爸去世了。
顺手,周笑缘听大家说石磊还住地下室,正好她的一个男同学与人合租的屋子有空余一张床位,价格跟石磊住一个地下室单间差不多,笑缘好心介绍,她想石磊到人生地不熟的北京不容易,总归是举手之劳的事可以帮忙。
有几次同学聚会,因大家都是租房子而且刚上班口袋不富裕,都是在某个同学家租的房子里聚会。
笑缘经常下厨做饭,而下厨的那几次刚巧石磊被笑缘的男同学叫着一起来玩,石磊会笨拙的帮她择菜。
某次石磊病了,周笑缘的同学又出差,不知为什么笑缘收到了石磊打来的电话,虽然觉得别扭,笑缘还是带着药和一些吃的去看石磊,她想石磊其实没什么朋友。
那次石磊病好以后的某个下午,他说请笑缘吃饭,笑缘客气但是拗不过,于是在小饭馆里两瓶啤酒下肚的石磊跟周笑缘表白了。
周笑缘有点惊吓过度,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为什么,”石磊当时红着眼问,还是执拗。
“因为,我有男朋友,他和我是青梅竹马,他不久就来北京,”笑缘解释,然后尽量平和的说:“是不是我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周笑缘这辈子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只会说“对不起,”她没觉得自己哪里出格,点了个头周笑缘低头走出小饭店。
晚上她特意打电话问,跟石磊同屋的同学石磊回去没,同学说喝醉了,回来了。
周笑缘扶着胸口放心了,她想别人喜欢你不是错,但是别出什么事才好。
有那么两天石磊对周笑缘避而不见,笑缘也没当回事,日子还是这样该过就过。
那时,她的心牵挂在青梅竹马的柳青渊身上,是啊,秋天的时候清渊说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来北京找她。
她期待了多少年啊,从十二岁第一次看到那个站在人群中拔尖的男孩开始,整整六年的守望。
十八岁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成了大家心目中,白马柳青渊的女朋友,丑小鸭还没变天鹅,但是她的郎骑竹马来了。
渐渐的石磊又开始跟大家一起吃饭,也跟周笑缘说话,一切似乎开始变得平静。
秋风起的日子,国庆节过后,柳青渊来了。
周笑缘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里,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她收获了盼望已久的两厢厮守,确没有注意周边的变化。
某日清渊来接笑缘下班,恰巧被同事们撞到,大家都起哄笑缘“金屋藏娇,”周笑缘因此也有些小骄傲,女生都是希望被人夸得。
不期然回首间,周笑缘看到貌似经过的石磊,她微笑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跟着柳青渊并肩走在幼儿园外梧桐树下的小路上。
只是这回她分明感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隐约听到有人叫:石磊你发什么呆。
N年以后,周笑缘已经成为石磊的女朋友时,喝醉的他说:那一刻他发誓,他会混成人上人,找到自己心爱的女生,不是只爱自己的女生,后来石磊歇斯底里的反复确认。
周笑缘自从听了这句话以后,心里漏了一个洞,她和石磊则进入了反反复复的争吵之中,直到崩溃。
梦在现实和幻觉中交接着,穿插着柳清渊、爸爸、妈妈、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