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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终于知道他那天为何让自己走,也知道了他为何一直做戏给别人看。
景彻恨恨想,待回头找到了百里芜弦,一定在他的左右脸上各来一拳,不,最好肚子上也加一拳,直打得他倒下去再爬不起来。原来当初不能让百里芜弦死,是因为重宵下令要带活的回去,而这一次,他同样不能死,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手上。
景彻隐隐约约之中有一个猜想,关于百里芜弦来苗疆的原因,和他所求的东西,景彻摇了摇头,他不能自作多情。
因守卫等人已经认识了景彻,所以一路放行,并未多加阻拦。
略有耳语,在景彻身后响起,他回头,望向那说话的二人,两人都是一惊,随即眼神闪烁。景彻就站在原地,盯着那两人,其中一人只好挪了步子过来,轻声道:“景公子,百里公子不在,您要不回房里等着。”
景彻的声音无起伏,冷中带硬:“好,我在房里等他。”
那人唯唯诺诺地点头,在景彻的目光里打了一个哆嗦。
在房间里等了约有两个时辰,百里芜弦才被两个人架了回来,进来的时候头是垂着的,似是累极,汗从鼻尖滴下来,脸色苍白无光,呼吸微弱。
架着他的那两个人推开门,便惊讶地喊道:“景公子?”
百里芜弦猛地抬头,惊愕地看见景彻站在自己的面前,面色不霁,忽然间浑身像是又有了力气,冲上来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不是让你走的吗!”
景彻掰开百里芜弦的手,不语,双目澄澈地看了一会儿对方的双眼,然后双臂环至百里芜弦的腋下,轻轻将他抱住,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
百里芜弦愣住,双手垂着。
“看什么,”景彻冲那两人道,“还不快退出去。”
那两人红了脸,急忙低下头,将房门带好,退了出去。
百里芜弦想要伸手,同样回抱住景彻的时候,对方却将他推开了,任他的双手空落落地滞在空气中。
“我走了,留你在这儿找死,是么?”景彻坐在桌子旁,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碧色茶水从茶嘴汩汩而下,一滴未漏地落入杯中。
百里芜弦收回了手,脸上没有一丝窘色,他懒懒一笑,撑着桌沿坐下来:“我死了,不正好遂了你的意。”
“哼,”景彻板着脸,“你死了,我杀谁去。”
百里芜弦涎着脸皮凑过来,勾起一边的嘴角,邪气十足:“就知道你心疼我,来,让我看看,身上还痛不痛。”
房里像是还留着昨夜淫靡的气息,听百里芜弦这么说,景彻倏然站起来,挡开他伸过来的手,脸上滚烫:“滚开!”
百里芜弦耸肩:“方才还不如叫那两个人别走,你似乎只有在别人看着我们的时候,才愿意与我亲热。”说完,他抬起手,作势欲拍,想要唤人来。
三枚银针飞出,恰好从百里芜弦的指间穿插而过,景彻冷冷道:“再胡闹,就把你钉在墙上。”
“小景,太凶不好,容易老。”
景彻根本不理他这句话,仍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捏上百里芜弦的手腕,拽着他就往外拖:“跟我走。”
百里芜弦轻轻巧巧地动了动手腕,便挣脱开来,笑问:“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在这儿吃得好住得好,皇上都打不下来的苗疆王现在是我的兄弟,跟你走了又有什么好处?”
“当药人当得这么开心,天下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
百里芜弦翘起二郎腿:“当药人有什么不好,苗疆王不缺药人,要不是看我身体好,想当还当不上。”
早知道百里芜弦哪会这么轻易被扯走,景彻重新抓住他的手腕,扭到自己面前,沉声道:“你很喜欢当药人,那我偏偏就是不让你当!”
百里芜弦讽刺般地笑道:“我当我的药人,与你又何干?”
手腕被景彻擒得生疼,但是这回百里芜弦没有再挣脱,就这么任他抓着,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一分分传过来,久久流连。
景彻缓缓道:“你的命你不要,我要。”
叹了口气,随后反手,把景彻往自己身前一拉,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百里芜弦紧紧抱着他,垂头吻下去,双唇如胶似膝,只恨不得此生再也不分开。景彻慌乱,百里芜弦却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示意他搂住自己。像是在这个毫无余地的吻里迷失,他闭上眼,双手都攀在百里芜弦的颈间,伸出舌头试着回应对方,百里芜弦惊喜,只将头埋下去的更深,与他互相啮咬。
景彻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心跳声如擂鼓,百里芜弦一定也能听得到。
景彻还是忘了,要在他脸上,肚子上一共打上三拳的事情。
可是,如果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个时候,在没有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该有多好。
无奈,千里搭长棚,没有一个不散的宴席,终有一日,人去,茶凉,楼空。
一吻平息,景彻的脸已经是通红,他的手仍吊在百里芜弦的脖子上,只是没敢抬头看对方。百里芜弦方才掠去了他的大半呼吸,现在终于喘上了气儿,胸口起伏微微有些急促。
百里芜弦惊道:“小景,你发烧了。”
不论是因为发烧,还是景彻羞于说出口的其他原因,他的脸都烫得太不正常,百里芜弦关切地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皱起。
景彻用手背给额头降温:“这个没事。”
“小景……”百里芜弦忽然喊他。景彻应了声,抬眼,正好与百里芜弦的眼睛对视上,他发现,百里芜弦的脸上,也难得染上了些红晕,只听他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我很想你,昨天晚上,说着要你走,实际上……”他深深呼了一口气,“你发烧,我很难过,昨天晚上,是我糊涂了。”
一日不见君,思之如狂。
景彻看着他,听他说出了这些话,他稍稍鼓起了一些勇气去猜想,或许,或许百里芜弦是喜欢他的吧。
抱紧了景彻,百里芜弦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小景,离开筑云庄,到十里斋来,我便与你走。”
听了这话,景彻费力地想了下,这才明白过来,猛然从百里芜弦身上站起来,忽而睁大眼:“什么意思?”
百里芜弦看着景彻诧异的表情,眼睛垂下来,手指在桌上点着:“重宵不是个好人,你不要再为他卖命了。”
这个不需要思考,景彻摇头:“不,我不会离开筑云庄的。”
“你还是喜欢他。”
怔了一下,景彻不知该答是,还是不是。若是说不是,以往那十几年心心念念,怎是能如此轻易的抛弃,说出来也难教人相信。若是说是,那刚刚忘情的一吻,自己不是情动,又算是什么。景彻犹豫着,甚至在想,自己的心里难不成是装了两个人,那么也太不知廉耻了些。
刚想解释,百里芜弦却抬起手来:“别说了。”
景彻尴尬地站在那儿。
百里芜弦站起来,走到景彻面前,抚上他的脸,柔声道:“这件事你自己抉择,我不逼你。”景彻吃软不吃硬,他点点头,表情闪过一丝的迷茫。
容不得再考虑其他问题,景彻道:“走吧。”
“还有,”百里芜弦又道,语气也一下子又变得强硬了些:“你不能杀我,也不许再说杀我之类的话。”
景彻一愣,想起自己此番来找百里芜弦,不就是已在重宵面前允诺了要杀了他么,自己又怎好反悔,他脱口而出:“不行。”
百里芜弦觉得好笑似的,说了半天,吻也吻过了,做也做过了,情话也说了许多,二人之间还非得是那仇人关系。他往椅子上大咧咧地一坐,道:“那我就不走了,死了算了。”
景彻无奈,本来就发烧,现在更是快要被百里芜弦绕晕了,自己明明是来救他的,现在却反倒被他要挟。
“这件事情出去再说。”
景彻过去拉他,他不动,坐得铁板钉钉,景彻用了些内力,还是拉不动他,百里芜弦任性道:“这件事情说好了再出去。”
景彻气得要吐血,可毕竟不能让百里芜弦死在苗疆王手上,只好先由着他,“行行行行……”一连说了一大串,这才让百里芜弦站起来。光站起来还不说,百里芜弦还一把抱住景彻,他说,小景,以后的事情,我们一步一步来。
拉着百里芜弦就往外走,开了门,走几步便遇到了拿着长矛巡逻的守卫,他们刚刚朝着这里走过来,百里芜弦便对景彻说:“你生着病,我来。”说完就迎了上去,二话不说一掌招呼一个,不消片刻,地上已经无声无息躺着了许多人,
又继续走,景彻看百里芜弦不像是往出寨子的地方走,不禁问道:“你这是去哪儿?”
百里芜弦回头对景彻一笑:“跟苗疆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