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1 / 1)
池冉注意到叶乘风的怪异,将沈暮带离后安置在另一隅,“我就回来,别乱跑。”
沈暮看他滑入人群,时而握手道好,时而举杯微笑,时而优雅点头,时而专注聆听。她邪恶地想,这是一头披着王子皮的小狼啊小狼。
“能请你跳个舞吗?”
一片阴影罩住沈暮,她抬头看去,陌生的男子,“对不起,我不会跳舞。”
来人锲而不舍:“我教你!”
沈暮正想着怎么拒绝,下巴忽然被抬了起来,唇齿间涌入熟悉的气息,她瞪大双眼。大庭广众之下,这人发什么疯!
却见邀舞之人忙不迭地道歉:“冉少,对不住!因为你的女伴太出色,冒眛了!有空赏脸去我那儿坐坐?”
池冉优雅地点头:“有空一定去。”
沈暮无语。虽然她很受用他的霸道,可他要不要随时随地给她贴标签啊。
“阿冉,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叶乘风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池冉不语,只静静睨着叶乘风。
叶乘风凑近他耳边:“那我当着她的面说?”
池冉挑眉:“叶乘风你敢!”
叶乘风笑得肆意:“没什么不敢!阿冉,我真做得出来。”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沈暮能感觉到两人不和谐的气场。在别人的生日宴会上闹起来不太好看,于是她扯了扯池冉,轻道:“有什么误会,出去说清楚就行了。”
池冉也不想闹僵,静默了片刻,给了叶乘风一个嘲讽地笑,“走吧,去说清楚。”而后率先往外走去。
叶乘风看池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跨步,走了两步又回头,朝着沈暮一笑。
沈暮只觉那个笑,意味深长。
大厅里衣香鬓影,笙歌漫舞,沈暮却被叶乘风的一个笑弄得心慌意乱。她竟有度秒如年的感觉。
等了多久?一分钟还是十分钟?池冉还没回来,她决定出去透透气。
门外是一个花园,可是太冷了!对她□□的小腿是种严峻的考验。她随意转了转就准备回去。
大厅已近在咫尺,拐角处突然飘来叶乘风的声音,“阿冉,我们在一起十年,这难道不能证明我们彼此相爱吗?要是她知道你是为了报复我和林栖才追的她,你猜她会怎么做?”
沈暮僵在原地。
还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把小时候的事情拿出来回忆了一遍,现在又突然说这个,池冉不耐,“说重点!”
“我想和你做-爱!”叶乘风得意地笑,“看,你都有反应了!”
向眼睛吹风,当然会闭上眼睛。他脑抽了么?什么反应不反应的,拉他出来就为闲扯蛋?池冉一肘击在叶乘风腹部。
但在沈暮听来,却如坠冰窖。她的心仿佛立时速冻成一块硬梆梆的石头,又寒又重,冻得她浑身发抖又喘不过气。突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发泄欲望——她想要破坏,想要疯狂,想冲过去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对她?想冲到大厅里宣告自己的男朋友是同性恋……
内心的叫嚣终被自尊禁锢,沈暮瞬间熄了念头,如游魂一般飘进大厅。
“小暮,阿冉呢?”铁子看她苍白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强笑道:“在外边。铁子,我还有点事,必须得走了,回见。”她想了想,又问道:“我祝你生日快乐了吗?”
铁子有点懵,情不自禁地低喃,却见沈暮象阵风似地刮走了。
吵架了?铁子在原地猜测。这女孩儿不错,一会儿得给阿冉提个醒,收敛收敛他的脾气。
沈暮自觉还算镇定、正常,因为她还可以笑。可回到屋子,无意间一瞥镜子才回想起铁子那句话说的是什么——别笑了,看着让人揪心!
她将自己摔在床上。原来想哭哭不出是这种滋味——明明知道哭出来就可以得到解脱,可连尝试着做个哭的表情都不能。那痛埋在身体里,随血液而动,痛到全身麻木无知无觉,象植物人一样,可就是拔不出来。
沈暮想,她替林栖哭,谁来替她哭?
原来,一切都是有征兆的。从她第一次在鸳鸯林撞见他们,被她忽略的喘息和□□,还有他们奇怪的“友谊”和相处方式。她内心深处时常的不安早就预知这爱情来得太容易,太甜蜜。原来,早有预感,原来,一开始就注定这样的结果,原来,原来……
沈暮用手臂掩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地道:“妈妈……太疼了!”当你遭遇爸爸的背叛时,是不是也这样疼?
她犹记得今天早上还跟他说,“过年跟我回家?”
他边亲她边笑:“怎么?迫不及待想嫁给我了?”
她用不屑掩饰害羞:“爱去不去。”
“爱去,我绝对爱去!”他竖起手指作发誓状。
“让你贫!”
两人闹作一团。
笑语言犹在耳,结果已是截然不同。
面对现实,未必是一件好事,逃避现实,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在沈暮看来,她的离开是一件好事,她至少不必破口大骂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本来准备去机杨,半路上瞥见一个旅行社的招牌,她改了主意,“师傅,麻烦去火车站。”
老爸身体不好,就别回家给他添堵了,出去散散心吧。
铁子再次看见池冉和叶乘风时,惊得下巴都掉了,“难道兄弟我不是吉时出生的?今天都怎么了?”好得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居然大打出手?
叶乘风铁青着脸往外走,池冉在他背后冷道:“叶乘风,记住我说的话!再有下次,你自己掂量后果。”说罢转身欲走。
铁子欲拉,池冉目光阴冷,“什么也别问,过你的生日去吧。”
铁子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暮走了。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池冉瞬间消失在大厅……铁子远目,今天大家都赛F1?
此时的池冉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怎么办?该怎么向她解释?
手抖得连车都发动不了,他恼怒地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强自深呼吸几下,终于顺利发动上路。
新年伊始,到处是大红灯笼。180的车速让它成为一道鲜红的流光,象伤口,一点也不喜庆,反而让人发痒发麻。
这段路,分外漫长,仿佛没有尽头。想插上翅膀飞回去又想永远在路上,矛盾的背后不过是一个她。
当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池冉凭着本能踩了刹车。车轮和地面巨大的摩擦力生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他昏昏噩噩地下车,连车门都顾不得关好就往里冲。临到门前,这回手不抖了,十分利索地插入钥匙转动。“啪”地轻响,锁开了,他却迟迟不敢推门进去。屋子变成了“潘多拉的盒子”,他怕里面只有虚无、痛苦。
池冉从来没有这样胆怯过,他觉得自己变得不象自己,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卑微、胆小、懦弱,甚至,有点神经质。
他仿佛听见谁家撒落了东西,从树梢一直掉进草丛里,轻脆的“簌簌”声,一阵紧似一阵,他的心也跟着坠落、收紧。
一个惊喜的童音远远传来:“下雪子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忽地打了个哆嗦,一咬牙推开了门。没控制好力道,“砰”地一声巨响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拍开门边所有的开关,黑洞般的屋子刹那流光溢彩,他微眯了眼,定了定神朝沈暮的房间走去。
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他拉开衣橱,她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虽然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当事实摆在面前时,他还是禁不住绷紧了身体。
又只得他一个了!
池冉突然觉得好冷,牙齿格格打颤。他迅速跳上床,将自己裹了起来。被子上残留着沈暮的味道,他的心渐渐安宁,先前的恐惧、彷徨消失殆尽。
那个果敢决断的池冉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