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乱（1 / 1）
（咳咳，调查一下，你们觉得女猪到底要不要变强？咱现在越来越纠结这个问题了……）
一问一答间，他回答的字数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声绵长的叹息：“宝自说得没错，你很聪明。”
“包子？”我微微一愣，“他在哪儿？你又是谁？”
“上来吧，希望你不要辜负本尊对你的期望。”
话音刚落，周遭的云雾随之迅速散去，露出一条只剩下一级的阶梯，东元门近在眼前！
原来，我一直都在终点的跟前徘徊。
拾步踏上阶梯，来到东元门跟前，明松早已站在那里等候，见到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我感到甚是奇怪：“你是怎么上来的？怎么这么快？”
他的眼神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充满鄙夷，但语气却还是不冷不淡：“腾云术。”
我立时一懵，只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不由得尖声大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可以用腾云术！”
“你又没问。”
“我……”我气得咬碎一口银牙，好几次都想一爪子拍死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明松。
“随我来吧，仙尊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无视掉我的张牙舞爪，转身走进东元门内。
东元门内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中央摆放这一尊仙者石像，青丝长发，广袖长衫，五官清秀，脸庞精致。再仔细想想老狐仙与我说的仙人形象，似乎眼前这座雕像比凰更贴切，亦或者说，老狐仙的形容词根本就是为他而裁定的。
仙风道骨，气质洒脱!
明松见我很是注意这尊雕像，得意地笑道：“这就是我们的仙尊，三界仙人之中，他绝对是所有修仙女弟子的梦中情人。”
说到这里，他似乎察觉到自己言语有所不妥，当即干咳了两声，督促我快点走。
对于这么年轻的仙尊，我的诧异多于惊艳。在我的印象中，能够修炼成为仙尊，并且受到万人敬仰的高人，就应该是华发隐然，白须飘飘的糟老头子，怎么……怎么会是此等年轻之人？
想是这样想，我倒没敢真的问出口，免得再次遭到明松的白眼加鄙夷。
随着明松来到空地的尽头，竟是一个万丈高的峡谷，悬崖的对面就是广瑞山的广瑞殿，仙尊与众修仙弟子尽数聚集在那里。而连接广瑞殿的唯一工具，便是万丈峡谷上一块两尺见宽的石板，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块半尺厚的石板完全是浮在半空中的！
明松飞身跳上石板，回头见我没有跟上来，不耐烦地说道：“又怎么了？”
我扯动嘴角干笑了两声，指着他脚下的石板，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个……这个真的不会掉下去吗？”
“废话！”他扭头就往前迈了两步，石板依旧不见又任何的摇晃，“这寻仙石摆在这里上千年了，还从未出现过掉下去的情况！”
我吞了吞口水，好吧，我承认自己害怕了。但是见到明松越来越不耐的神色，还是没敢再去烦他，只得慢腾腾地爬上石板，畏畏缩缩地挪到明松身边。
站在这里，低头便可以看见下方的万丈深渊，若是一个不留神摔了下去，只怕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害怕，加之迎面而来的狂风，我感觉自己随时都有要掉下去的趋势，脑子晕晕乎乎。
明松拍了我一下，将我从幻觉中拉了回来：“别再磨磨蹭蹭了，仙尊和众师叔都等了好久。”
我下意识地点头应下，伸手拽住明松的衣袖，跟着他一点点地往前挪动。
明松不满地抬起手，眉头紧皱：“喂，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女人怎么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羞耻？羞耻比得上小命重要吗！
我依旧不依不挠地抓紧他，随他怎么骂我都不肯放手，直到他脸色发黑地将我带到了广瑞殿前，他才使劲甩开我的手，嫌恶地看着我被我拉过的衣袖。
脚底终于可以踩到结实的土地，我乐都来不及，才懒得去在意他的表情。
广瑞殿的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阵图，上面蒙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芒，整个阵图都明亮得似一面大镜子。我随着明松从上面走过，阵图上当即显出了我的倒影，是一直长者七条半尾巴的红色狐狸，而前面的明松则是一颗苍翠的青松。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八卦图还有照妖镜的作用，可以还原精怪的原型。
过了八卦阵图，我们拾步走上阶梯，进入广瑞殿前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极清的水池，有几个白衣飘然的修仙弟子正浮在上面，他们或躺或坐或立，姿态各不相同，脸上的神色也是千奇百态，有欢乐，有悲苦，有无奈，还有漠然……
明松说这池子名叫洗仙池，修仙之人需要除去心中杂念，静心浮于水面，感受藏在洗仙池里的人世百态，看透尘世的七情六欲，才能够大彻大悟，得其所道。
我不禁轻声一笑：“不亲身亲历，如何能够拿起？如何能够放下？如何能够解脱？”
听到我的笑声，洗仙池中一名神色漠然的弟子忽然朝我看来。我以为自己打扰到他的修行了，连忙赔笑致歉，他却是嘴角轻扬，转而大步走出洗仙池，踩着祥云纵身飞下山去，清亮的声音犹自飘荡在山头上：“多谢姑娘提点，后风这就去学习何谓拿起与放下！”
我不禁一愣，傻乎乎地扭头看向明松：“他怎么了？”
明松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这后风还是如此任意妄为，你莫要去在意他，我等下自会向仙尊禀告后风的行踪。”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见他并没有要怪我多事的意思，也就没有太去想那个后风的事情，只管随着明松飞过洗仙池，来到一个巨大的青铜大鼎之前。大鼎正面刻着“天地”两个大字，鼎里面插着三根粗大的香，飘出渺渺青烟。
明松朝着大鼎恭敬地一拜，低头细声默念着什么，我也学着他的动作，装模作样地拜了两拜。
一个声音便在此时响了起来：“你们都进来吧……”
这个声音不正是那个在爬阶梯时遇见的吗！我不由感到诧异，愣愣地向明松问道：“这是谁在说话？”
他很不耐地白了我一眼：“他是广瑞山的主人，你说是谁！”
语毕，他便走上了阶梯，一步步消失在了慢慢云层之中。我急忙也跟了上去，爬完阶梯之后便进入到广瑞殿的大门。
殿内显得非常宽广，除去东南西北各有一根盘龙云柱以外，便是空无一物，只有一名气质若松，广袖长衫的修仙真人，待到看清容貌，此人不正是那座立在东元门里的雕像本尊吗？
我当即屈膝伏倒在地，恭声礼道：“梧桐见过行走仙尊！”
“起来罢！”他朝我摆了摆手，让我起了身，“听说你刚才在洗仙池说了几句，就让后风遁入俗世去历练了。”
这个明松竟然向仙尊打小报告？丫丫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我急忙低下头，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梧桐不是故意的……”
“呵呵，你莫要害怕，后风去凡世历练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最近遇到了修仙的瓶颈，正处于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之中，不料你的一句话正好惊醒了他。话说回来，本尊倒要替他谢你一声。”
我诚惶诚恐地摆手道：“仙尊莫要这么说，梧桐也是无心而为，若能助他一臂之力，也是梧桐的福分。”
仙尊微微一笑，眉眼中清风浮现：“话说回来，你可还记得自己此次前来广瑞山的目的？”
“不敢忘记，梧桐是受天君之命前来领罚的。”
“老实说，本尊倒不觉得你有什么错，”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惆怅起来，“洛水那孩子本来就倔得很，能忍到那个时候亦是很不容易了。”
我颔首低头，没有去接话，静静等着他将话说完。
“若真要仔细计较起来，这天与地还真是欠了他不少，只可惜天地犯错，又有何人敢向他问错？幸而宝自提前向本尊知会了你的事，这才赶在天君下手之前救了你一命。”
我心一颤：“天君要问我的罪？”
他不置可否地看着我，眉目如水：“若非那凤凰鸟帮你杀了南河龙王，只怕今天被派去受劫的人就是你了。”
我对他的话感到甚是不解，只得愣愣地看着他。
“其实这些事情你不知道也好，但是你欠了凤凰鸟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只怕本尊想要瞒都瞒不住。人世百转，小狐狸，只怕你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呐！”
我被他说得越来越急：“仙尊，求您告诉我，凰到底出了什么事？”
“杀害南海龙王，这罪责可不轻，加之他之前拒上天宫为仙的表现，本应是一个死刑才对。”
我被吓得全身一震，只感觉胸口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撕心裂肺般的疼。
“不过，这一次天君却轻罚了他，只是将他打入凡世，历经人世百般劫难，等到他的受罚时间到期之后，便能回归仙身。”
不知怎地，仙尊的话让我想起了白凤。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他被打入凡世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自己前生的事情？”
“这个……”他伸出手指掐算了一番，眼中立时精光一闪，“你与他见过面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轻轻殿下了头：“他送我到了昆仑山，只是现在分道扬镳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佛云：人从爱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而他终归是放不下呐！日后即便是回归仙身，只怕还是会在这段虚幻中越陷越深，历尽劫难又有何用。”
“仙尊……您还没有回答我问题。”
他笑了笑：“一般人在经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之后就会前事尽忘，可是他不一样，执念在他心中根深蒂固，若不能达到目的，只怕是死也不会忘记了分毫！”
想起凰那日在北海龙宫前与我说的话，不由得心中一紧：“谢谢仙尊，梧桐明白了。”
“明白了？你可真明白了？”
我想要点头，却不知为何点不下这个头，只得继续傻傻地看着他。
“小狐狸，你若还是不明白，就去将后山小道上的落叶打扫一番。等到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本尊。”
听了仙尊的话，我当真傻乎乎地走出了广瑞殿的大门，早已等候多时的明松立时走上前来，领着我来到了后山的小道前。面对盖满阶梯的落叶，我不禁有些愕然：“现在又不是秋天，哪里来得这么多落叶？”
“仙尊说了，落叶是随着你心里的纷绪而落下来的，你的心有多重，这些落叶就有多重，等到你的心真正静下来了，这些树叶自然就没有了。”
我被说得两眼一瞪，嘴巴还未来得及出声，明松便随手丢了一柄扫帚给我，转身消失在漫漫云雾中，只留下我一人愣在原地，看着漫山遍野的落叶发呆。
天呐，我的心未必真有这么乱？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眼下又找不到其他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抡起扫帚就开始干活了！
这些落叶真的很灵异，明明我刚才将它们扫走了，可是一转眼，这些该死的落叶又尽数跑回来了，而且头顶上的树叶还在不停往下掉，脚下的落叶立时越积越厚，看得我真是欲哭无泪。
就算你是仙尊，也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扫了下边，上边就有落叶了；扫了上边，下边的又跑了出来；想要歇口气，天上立刻就下起了漫漫树叶雨，愣是将我逼得直吐血。
最后，我实在是累到不行了，扫着扫着就扫得睡着了，梦境很简单，里面尽是凰与我说话的声音，听得我都舍不得离开了。直到我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完全被落叶给掩埋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丢下扫帚就跑到广瑞殿前的青铜大鼎旁，将插在鼎里面的三根香拔出一根，直接点燃了后山的落叶，只是一点点的火苗，转眼间就彻底燃烧了起来，火势越来越猛，整个后山都成了一场火海。
望着眼前的熊熊火势，我不但不觉得害怕，反倒舒坦了许多，似有许多烦恼都随着这把火一同烧掉了。
“这就是你给本尊的答案？”仙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声音里面听不出悲喜。
我急忙回头朝他一礼，有些心虚地说道：“梧桐烧了仙尊的后山，还请仙尊责罚。”
“责罚？派你来扫落叶，你就把整座后山都给烧了；若是再派你给本尊去劈柴，只怕你会把本尊的广瑞殿都拆了。”
我讨好地笑道：“不会不会，广瑞殿那么大，梧桐拆不完。”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如此油嘴滑舌，怎会有仙者之风？在人世混了几十年，你不但没有大彻大悟，反倒越陷越深了。”
我笑得更加灿烂：“陷得深才好！陷得越深，悟得越透！”
他点点头：“你比我的那些弟子都要聪明，只可惜与道家无缘，不然本尊还真想收了你这个徒弟。”
我却对此丝毫都不感到遗憾，朝他拱手道：“嘻嘻，能得到仙尊的青睐，绝对是梧桐前世修来的福分呐！”
“不如这样，你拜入宝自坐下好了！”
我不禁一愣，不大明白他的话。
他微微闭上眼，伸出右手掐指一算：“你与宝自师兄的缘分很是深厚，你俩又性格相当，今后就算出了什么变故，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我不由干笑了两声：“照仙尊这么推算，是料定了梧桐今后会惹来什么大祸不成？”
“你随手就敢烧了本尊的后山，若说你今后不会惹货都难呐！”
我一时语噎，晓得自己理亏，只能乖乖低下头认错。
“这样吧，过两日上英山的山主要开一个聚仙大会，届时会有很多仙人前去参加，我这里也收到了一份请柬，但是本尊有事分不开身，欲请你帮个忙，代替本尊去一趟。正好宝自亦会随他师尊参加，本尊有一封书信让你顺路捎给他。如何？”
我急忙摆手：“这怎么行？我压根就不知道上英山在哪里，到时候只怕会误了仙尊的正事！”
“这个无妨，本尊派明松陪你一同前去，他会给你指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唔……”我低头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仙尊的弟子成百上千，其中不凡异士能人，为何偏偏看上梧桐这么一只小狐狸去接这个差事？”
他却是笑得高深莫测：“你去自有你去的妙处，时候到了，你便晓得了。”
听见仙尊都这么说了，我还真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去拒绝，而且人家后山被我烧了都没跟我计较，我若是再不答应，就真是不知好歹了。
“回仙尊，梧桐领命。”
“嗯，明松正在东元门等你，信在这里，你且拿着，快快去与他汇合吧！”
我应声接过信封，当即转身准备离去，却瞧见仙尊朝着后山挥了挥衣袖，一股沁凉的清风自他袖子里飘出来，瞬间便熄灭了熊熊大火，将整个山头都回到原样，顿时看得我目瞪口呆。
抹去额角的汗珠，总算知道人家为什么不计较了，我那点雕虫小技那里是人家仙尊的对手，还是快点去跑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