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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结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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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到寝殿中的,她的心情虽然已经渐趋平静,可是神思却一直恍恍惚惚,不停在眼前交替闪现的,是那银盘上的酒壶和白绫,还有李恪吩咐她回寝殿等候时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她知道,李恪让她先回去,一定是因为在这个生离死别的时刻,他还有许多放不下的心事要叮嘱萧家兄妹,何况萧叶儿还是与他相伴十几年的发妻。其实即使他不说,她也会很识趣地先走开,给他和萧叶儿独处的机会。

她失神地边走边想,才刚踏入庭院,采薇已经一路小跑迎了过来,在她面前猛地站定,迫不及待地低声问:“夫人,怎么样?圣旨上说些什么?”

“采薇,我要沐浴更衣,你去帮我准备热水,再把那套霞样纱做的衫裙找出来。”无忧避开了她的探问,镇静地望着她吩咐道。

采薇一怔,又仔细看看她不露任何端倪的从容神情,然后才疑疑惑惑地支吾着问:“夫人说的是那套用金丝线绣了很多彩蝶的殷红色衫裙吗?您不是一向不喜欢那艳丽的颜色,自从殿下送来后就压在箱子里,一次都没穿过吗?现在怎么想起它来了?”

“我怕错过了今晚,以后就再也没机会穿了。”无忧不再看她,继续向寝殿内走,边走边幽幽地如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采薇心中一凛,终于听出无忧充满伤感的话语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再也不敢多啰嗦,慌忙按她的吩咐去准备了。

无忧在沁满了玉蕤香的热水中好好浸泡一番,顿时感觉被绝望压迫得疲惫不堪的身心都轻盈了许多。她站在寝殿中那面打磨得光滑无比的铜镜前,借着几支灯烛的光芒,默默地看着采薇帮她穿戴妥贴。这套殷红色的衫裙她一次都没穿过,崭新的艳丽的霞样纱轻柔地围裹着她白皙莹润的身体,一只只金丝织就的彩蝶隐藏在衫裙和帔帛的褶皱间,随着身体的动作时隐时现,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铜镜中的人影此刻显得如此陌生,无忧左看右看,审视了半天,终于在铜镜前坐下来。采薇看出她要对镜梳妆,急忙打开妆奁拉到她面前,又把放在案角的灯烛移近几分。无忧向奁内看看,刚拿起一只炭笔要画眉,忽然想起什么,不觉回头向采薇说:“你先不必在我这里伺候,去拿一壶殿下最喜欢的西域葡萄酒来。”

采薇正拿着木梳准备帮她梳头,听到吩咐,急忙放下木梳点点头去了。

无忧拿着炭笔,呆呆地对着镜中那张既熟悉无比,又显得有几分陌生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手来准备画眉。不知怎么,举着炭笔的那只手竟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一时居然无法把稳。她心中又气又急,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定心神,等到手再也不抖了,才沿着那两道弯弯的蛾眉淡淡地描画起来。

静幽幽的寝殿里忽然又响起了脚步声和一阵悉嗦响动,无忧仍然专心致志对着铜镜描画双眉,只是心不在焉随口说道:“采薇,先把酒放在矮几上吧。”

她一直专注手上的动作,根本没留意殿中仍是静悄悄的,采薇似乎并没有开腔答话。忽然,铜镜中自己那张脸的上方浮现出另一张脸孔,那是李恪略显苍白的脸孔,他闪烁的目光正透光铜镜温柔地停留在她脸上。无忧的手又情不自禁颤抖起来,急忙停住手上的动作,倏地回转头来望向他。

“是我。这是你让采薇去拿的酒。”他望着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指妆台边的矮几。

她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刻看到并排放在矮几上的一对荷花杯和两个酒壶,其中一个正是她刚才在李恪寝殿中看过的金酒壶。在这里不意间再一次看到御赐的酒壶,无忧的心仿佛被猛刺一剑顿时掠过一阵剧痛。她不觉舔舔发干的嘴唇,一动不动望着那个酒壶说:“姐姐和萧翼——”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李恪走近她身边轻声说着,又抬起手来爱抚地摸摸她未及梳起的半干的长发,然后才狠狠心接着说道,“我也特别把你托付给萧兄。他答应我,一定尽他所能照顾好你。无忧,我知道他心中对你的深情多年未减,不过是碍于我的关系才一直深埋心中。等我走后,也只有他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

“李恪!”无忧猛地拨开他抚在自己鬓发上的手,嚯地站起身来,死死地瞪着他大声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何必还要用这些话呕我!我是你手中一件摆设吗?就由你作主把我转送萧翼了?”

他望着她因恼火而激动不已的神情,双眉不知不觉又蹙拢起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目光却忽然被她身上那艳丽的衫裙和帔帛吸引住,怔忡地望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一身如鲜血般浓艳耀目的红色若出现在高阳身上,他也许根本不会诧异。可是无忧,一向清淡素雅,有时甚至带着几分男儿的勃勃英气,很少以如此艳丽的妆扮示人。虽然她细致光滑的面庞上还未施脂粉,虽然半干的长发还散乱地披在肩上,全身上下也不见一丝一毫钗环琅佩的装饰,可是仅仅这满眼的殷红,乍看之下也不禁勾起他心中如此震撼,一下子就想到许久之前,在高昌王宫之中,突见她换上女装后自己心中无法抑制的惊叹。只是如今这难得一见的艳丽中,似乎还糅合了让人心酸、让人心痛的绝望和哀伤。他沉默地凝望了许久,终于深吸口气喃喃问道:“这衫裙从我送给你就被压在箱底,怎么今日忽然想起把它翻出来了?”

无忧恼火的神情不知不觉从脸上遁去,一动不动注视着他缓缓说道:“这套衫裙红得如此艳丽,你不觉得很像新娘穿的嫁衣吗?一个女孩,一生中最幸福、最值得期盼的时刻,可能就是穿上嫁衣、蒙上盖头,等着意中人轻轻挑起的那一刻。我虽然找到了自己心目中那个文可治国、武可安邦的大英雄,找到了值得自己倾心相许的人,可遗憾的是始终没有机会穿上每个女孩都渴望的红嫁衣。自你送我这套衫裙之后,我本以为它会是我珍藏一辈子的梦想。可是现在,我不愿再错过这最后的机会了。所以今晚我换上它,要在你面前做一次名副其实的新娘——”

她说着说着忽然就哽咽起来,两行泪水顺着光洁的脸颊流淌下来。她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着,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忽然抬起颤抖的双手,静静地、一件件退下身上的帔帛、薄衫、褶裙……直到莹润光滑的身体毫无遮掩地完全呈现在他面前。□□的脚边,堆积起一团浮动的薄纱,像红色的云雾般将她的双脚和半截匀亭的小腿掩埋起来。

李恪愣愣地望着她,急促的喘息带动胸口也在剧烈起伏。从刚才她说那番话时,他的心已经越跳越快,仿佛有一股激流在体内四处奔窜;此时再看到眼前这个熟悉已极的白皙身躯,他的心怦怦跳得快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一样,那股无法抑制的激流也几乎要把他的胸膛炸裂。凝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再也不象刚才那样平静从容,两团狂炙的火焰从漆黑的双眸中直透出来。他重重地喘息几下,狠狠咬咬下唇,忽然不顾一切地将她扑入怀中,抱紧她滚倒在脚下柔软厚实的茵褥上。

虽然怀中的躯体冰凉而光滑,可是他心中燃烧的火焰却越来越猛烈,连身体都被烧灼得火烫。他不顾一切的狂吻,带着绝望中的挣扎,疯狂地从她还蓄满泪水的双眼上掠过,沿着湿漉漉的面颊、颤抖的双唇一直向下,象要吻遍怀中这个颤抖的身躯才肯心满意足。

无忧的身体最初还因为殿中带着轻寒的空气而颤抖,可是他火烫的身躯很快就驱散了包围着她的寒意,她的身体不再因寒气而颤抖,却在他狂猛的吻中战栗不止。她情不自禁紧紧贴进他怀中,双臂紧紧环抱着他结实的脊背,忘记了死亡的恐惧和绝望,甚至也忘记了一切。恍惚中唯一留存的感知,似乎只有他的吻、他的抚摸,还有轻轻在她耳边回荡的他急促的喘息和自己情不自禁压抑的□□。

李恪忽然意识到,紧拥在他怀中的无忧,虽然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甚至每一个反应他都熟悉无比,可是此刻却突然显得如此不同,如此陌生。也许是因为笼罩在诀别的阴影之下,也许是被他的疯狂所感染,她仿佛也抛掉了平日里的所有顾忌,同样用不顾一切的疯狂、用他从未见过的激情回应着他。他身下那个汗水涔涔、发丝散乱的面庞带着一丝狂野的美丽和诱惑,那朦胧迷离的眼神和不知不觉中的低吟也加倍刺激着他体内汹涌的欲望和激情。他甚至忽然渴望,如果能就这样,在激情处于极致巅峰那一刻——在与无忧身心完完全全融合在一起的时刻死去——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幸福的归宿呢。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刚才突发的激情和狂热终于慢慢平息下去,两个汗湿的身躯虽然还紧紧缠绕在一起,可是陷在柔软细密的茵褥中,已经恢复了平静。李恪张开双眼,望着怀中正深深凝望着他的无忧,她目光中的深情和依恋再一次刺痛了他的心。他忍不住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无忧,今晚你就是我的新娘,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无忧仍然沉默不语望着他,嘴角忽然牵动几下,浮现起一个让人心酸的淡淡笑容。这笑容更是让他的心颤抖起来,猛地用力抱抱她,然后才狠狠咬咬牙放开她,一下子从茵褥上坐起来。

他飞快地穿好扔在一边的凌乱衣袍,然后走到摆放酒壶的矮几边,擎起采薇刚刚拿来的西域葡萄酒,斟满面前两个荷花杯。他小心翼翼回头看看无忧,见她正在低头穿衣,急忙转过身来挡住她的视线,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把包中药粉轻轻倒进其中一个酒杯。他把长长的壶嘴倾入杯中,小心搅了搅,直到琥珀色的美酒中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才放心地拿着两杯酒走回无忧身边。

无忧此时已披好衫裙,正站在身后静静地望着他。她清澈明亮的目光看得他有些没来由的心慌,努力镇定心神,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望着她说:“无忧,干了这杯酒,行过合卺礼,你才是我真真正正的新娘。”说完便把一个荷花杯递到她手中。

无忧静静地接过杯子,又看着他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酒,可是自己仍然一动不动。

他有点诧异地望着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喝?”

她又望着他微笑起来,慢慢走到矮几边,放下手中的荷花杯,忽然低声问道:“李恪,刚才你在这杯酒中放了什么?”

他的镇定被她突如其来的追问打破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可是却固执地摇摇头说:“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她脸上的笑容忽然凝结起来,幽怨的目光一直迎视着他,愤愤地提高声音说道:“你不要再骗我,我早已经看到了。你在杯中放的是蒙汗药,是不是?等我一觉醒来,一切就结束了,对不对?”

李恪不自觉地垂下头,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过了一会儿才艰涩地低声说:“无忧,我不想让你陪着我殉葬。虽然独自赴死不免寂寞,可是如果能看到你好好地活下去,我在泉下也会得到一丝安慰。”

“可是没有你,活着对于我只能是一种无休无止的折磨。”无忧急促地打断他,斩钉截铁说下去,“李恪,我已经说过不会独自苟活于世,你为何还要千方百计阻拦我?你能阻拦我一时,还能阻拦我一世不成?如果我的死志已决,这次不成,总还有下次。你一定要亲眼看到才肯相信我是真的决心与你一起赴死吗?”

她说完忽然想也不想就抓起那个御赐的金酒壶,把壶嘴对准口中,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壶中苦涩的液体已经顺着喉咙汩汩而下。

“无忧,你要干什么!”李恪猛地抬起头来,发出一声近乎撕心裂肺的呼喊。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边,一把夺下她手中的酒壶。

无忧不再和他挣扎,唇边还带着一丝淡褐色的残渍,心满意足地望着他轻声说道:“这次,你再也无法阻拦我了。”

“无忧,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固执——”他伸开双臂紧紧抱住她,说到这里猛地哽住再也说不下去了,突然涌出的泪水也模糊了双眼。透过一层薄薄的泪雾,无忧脸上那个幸福的、璀璨无比的笑容在他眼前晃动着,看上去那样遥远,那样不真实。忽然,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痛苦的神情遍布在眉梢眼底,狠狠咬着嘴唇,身体也不由自主抽搐蜷缩起来。

“无忧!无忧!”他抱着她不停地呼喊着,心里是如刀搅般的剧痛。

一股鲜血,象她身上的衫裙一样殷红的鲜血从她嘴角漾了出来,顺着她苍白的下颌、脖颈缓缓流淌着,慢慢与她身上的红色薄衫融为一体。她的身体再也站立不稳,不由自主靠进他怀中,压迫得他也瘫坐在茵褥上。虽然正在经历从未体验过的剧痛,她却努力克制自己痛苦的神情,拉紧他的手,双唇翕动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除了用微弱到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一遍遍低唤着他的名字,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恪忽然低下头来,狠狠地在她沾染了血渍的唇上用力亲着,然后毅然决然抬起头来说:“无忧,别怕,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他挣扎着抽出一只手来,举起酒壶凑近嘴边,仰头把壶中的残酒一口气灌了下去。直到壶中涓滴不剩,他才扬起手把酒壶重重摔了出去,抱紧无忧抽搐不止的身体在茵褥上躺倒。她嘴边涌出了越来越多的鲜血,不仅自己的薄衫上沾染了斑斑血迹,就连李恪的象牙色长袍上也染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她的双唇还在翕动、颤抖,可是除了微弱的喘息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的手却紧紧拉住他的手不放,蕴满深情的目光始终留恋地停留在他脸上,嘴边那抹满足的笑容也象凝固了一般一直未变。

殿外忽然传来了隐约的古琴曲声,音调激昂慷慨,如金戈铁马、寒锋利刃般直冲耳鼓,正是嵇康慷慨就戮前弹奏的千古绝唱广陵散。铮铮的琴曲声让李恪心头一热,再转头看看无忧,她渐渐涣散的眸光似乎也燃起了一点微光。

李恪腹中突然也腾起一阵难忍的痛楚,鲜血随之顺着嘴角汩汩而下,可是这琴曲仿佛有股魔力一般,让他几乎感觉不到身上的痛苦,只是越来越紧地把无忧渐渐冰冷的身体抱进怀中,静静地躺在那里,极力捕捉着殿外那飘忽的琴音。

激昂的琴音忽然变得更加高亢,象带着满腔悲愤和怨怒,越来越尖厉,突然崩的一声如裂帛般响过,弦已断,未完的琴曲也嘎然而止。

月光透过寝殿的窗扇透射进来,静静地洒在殿中,照亮了紧紧相拥的两个冰冷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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