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二十二章、重复着的悲剧（1 / 1）
这是一种惩罚，对于那些为了追求长生与力量，从而违反大自然的生死规律，残忍的杀害其他生命者的报复。
喝我血者，无论身心，必将被我所替代。
吃我肉者，将终其一生，已吃食同类者的心脏为生存的唯一途径。
看，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没有谁能够被他所怜爱与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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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没有名字的地方是专属于教廷的财产。那是传说中的圣地，是只有经过层层考研，向所有见证者证明了自己是最为虔诚于上帝的信徒才能进入的地方。圣地的最边缘处有座山，不是抬高，但是陡峭。临海的那面是高耸的悬崖，到达山顶最为安全的方法是坐直升飞机。
山顶上有座城堡，巨石砌成，坚固的城体上布满了绿色的爬山虎。太过悠久的历史，根本无法让他人来追溯年代。
城堡的地下室中封印着传说中的恶魔。被关在刻印着“圣文”的牢笼中，丧失自由。就像书本上形容的一样，恶魔拥有着足以迷惑人心，引诱他人自感堕落的美貌，并且长生不老。城堡中的人一代换过一代，年轻，衰老，活着，死去，所有的人都在不断的，缓慢的改变，唯一不变的只有恶魔，无论是生理上的，又或者是心理。十年，百年，数百年，甚至更长久，一成不变，像时间暂停了一样。
“他多大？”
“看起来只有20岁左右的年纪，但似乎那座城堡建成之前，他就已经是那模样了。”
“他厉害吗？”
“几乎无所不能。”
“那他为什么会愿意呆在那里面？”呆在那地下室里，呆在那牢笼中。阴冷，黑暗，寂寞，丧失自由。偌大的空间，只有自己一人，就像曾经的她。
“因为封印着他的‘圣文’吗？”
“不~”阿叉摇头，“那些古怪的文字根本无用，不过是让人觉得奇妙的鬼画糊罢了。”
“那他为什么会被关着？没有想过要逃出去吗？”
“因为，他逃不出去啊。恶魔有个兄弟，双胞胎的兄弟，被那些家伙叫做怪物。恶魔与怪物很要好，很亲密，他们四处流浪，一直只有对方。但是，他们在某一天被抓了，然后被拆散。他们可以相互的感受对方的思想，却无法知晓对方的处境。他们想过要跑，但一直在担心自己的逃跑会给另一个造成灾难，生怕自己的‘不对’会害了对方。于是，在关住自己的同时，也成为了牵制对方的人质。”
恶魔永远的无欲无求，他的心中只有同胞的怪物。而这种平淡，在女孩出现的时候被打破。
女孩是教皇的私生女，母亲死了，父亲虽然疼爱她，却不能承认她的身份。5岁的孩子，长像可人，金色的自然卷发，蓝色的眼睛，系嫩嫩的皮肤，胖乎乎的脸，像壁画上的小天使般，纯洁得让人打从心底的怜爱。女孩被带到城堡中，成为了除去恶魔之外的第二个孤单者。没有小孩的城堡，大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有时间陪伴她，照顾她。于是女孩开始学会在偌大的城堡中探险，终于有一天，让她找到了关押着恶魔的房间。（一下，关于回忆中的对话用【】来表示）
【呐~你是谁？】
【为什么不说话？你讨厌我吗？】
【你长得真好看，比妈妈还要漂亮。我喜欢你的黑发，还有黑颜色的眼睛。】
【呐~我明天还来找你。我会一直来找你的哦~】
【只有你愿意听我说话。叔叔、阿姨都好忙，根本就没有时间陪我。不过，我有你就好了。嘿嘿~】
天真无暇的女孩，不懂世事的女孩，在她的眼睛之中，恶魔只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一个因为不听话而被关在笼子中接受惩罚的坏孩子。她喜欢这个哥哥，他虽然安静，但是他的眼睛充满着温柔与善意。一年，两年，三年，时间就这样的过去。女孩开始慢慢的长大，14岁，个子变高，长相也越发的好看。唯一不变的只有她的双眼，还是那般的干净，纯粹。恶魔开始习惯女孩的存在，喜欢女孩的陪伴。恶魔的心中除了自己的弟弟，又住进一个人。恶魔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女孩。见到她的时候心中充满了甜蜜，而她离去的时候，他开始害怕寂寞。恶魔以为自己会与女孩一直相伴，却似乎，其他的人并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女孩被接走了。她被选为了教廷的圣女，要去接受上帝的考验。
【我不想离开你。呜呜~】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你不要忘记我哦~】
【我是一定会回来的！！】
女孩红肿的双眼，哭泣着离去。恶魔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寂寞，什么是孤独，什么是思念的痛苦。恶魔开始一日一日的算着日子，从女孩离去的第一天开始，便一直等待，期盼，渴望着女孩的回来。
【你是个恶魔，吸血的恶魔。】
【圣女是天下最为纯洁的，天使怎么可能会和恶魔在一起？】
【继续安静的呆在这里吧，要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等着吧。在圣女从上帝的口中得知你的罪孽后，她将亲自推你下地狱。】
无论那些人如何的打击他，咒骂他，恶魔都没有放弃心底的小小的希望。女孩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愿意对他好的人类，是第一个愿意接近他，喜欢他的人。他相信着女孩，相信她一定会回来，永远不变。然后，在恶魔等待后的第4个念头，女孩回来了。在看到女孩的那一刻，恶魔下了地狱。
“怎么了？”骅询问着。
“因为女孩看他的眼神，变得和其他人一摸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骅的双手在桌底抓紧。她知道那种眼神，热爱过的熟悉。那些人也是那样的看着她的，包括那个女人。
“因为女孩真正的长大了。”
“长大了就会变吗？”
“环境会让她变。小孩子就像缺水的海绵，吸着了睡，然后慢慢的胀大。”
那些人告诉了女孩恶魔究竟是什么。女孩开始疑惑于迟疑。
那些人让女孩看到了吸血鬼吸食血液的场景，并给她看了恶魔吸血的模样。女孩震惊，蓝色的眼睛开始浑浊，充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
被撕裂的肉块，只剩下残肢的躯体，还有纠缠在一起的肠子，染红地面的血……女孩开始呕吐，撕心裂肺的痛哭。在昏睡与高烧了近5天后，女孩苏醒，她的眼睛从此失去了蓝天的颜色。
她看向恶魔的眼中充满着憎恨，厌恶，仇视，恐惧。她的脑海中一幅幅的回放着血腥的影片，她看着眼前美丽的男孩，就像看着残杀着她的同胞的罪恶。
“恶魔有做什么吗？”
“恶魔从小就被关着，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没有机会。”
“那她为什么要去恨恶魔？他对她不过好吗？”
“这是一种迁怒。时间带走了幼时的感情，长大的人，眼中是剩下‘现在’。”
女孩再次住进了城堡，却再没有去见过恶魔一面。3年的时间，女孩遇见了她的真命天子。英俊的男人，温柔，善良，银色的发，紫色的眼，这才是她真正的天使。她疯狂的陷入恋爱的漩涡，爱得深刻。她将恶魔完全的抛在了脑后，再不记得，几乎永远的忘却。而当她再一次的去见恶魔的时候，是她爱的人死去的那日。男人死了，在某次追杀吸血鬼的战斗中，喉咙被当场割破。
【求求你，救救他。】
【我好爱他，好爱，好爱。如果他死了，那我该怎么活着？】
【只有你可以救他了！只有你！】
【只要你能够救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的要求。】
女孩恳求着，跪在恶魔的身前，不停的哭泣。然后，恶魔终于开口。
【如果，要救他必须用我的生命，你……】接下来的话恶魔再没有说出口。他不必再问出那些废话，他再也没有办法守住心中仅剩的希望。女孩的眼睛告诉他了一切，真实的残酷。恶魔的世界崩溃，他早就下了地狱，却不甘心的想要有人陪伴。
【不，不。我，我当然不会答应用你的性命去换回他的生命。】女孩学会了虚伪。
【我知道你有救活他的办法的。告诉我，好吗？求你。】女孩在等待着他的答案，等着他，告诉自己该如何用他的性命来换回她的爱人。
【如果你能够放了我的弟弟，我就救他。】
【我答应！】女孩肯定的回答，然后恶魔笑了。
【我的血可以复活你的男人，让他成为长生不死的存在。】
【但我会老！】女孩在矛盾着。
【吃了我的身体，我的肉，你也将变成和他一样的存在。】
【不……肉，好残忍……】
【要知道，你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再不会被分开，也永远都不会有其他的人能够伤害你们。你们将得到强大的力量，得到所有的一切。】
【……我，我答应……】女孩终于点头同意，而恶魔则第一次笑得灿烂而疯狂。
女孩真的放了恶魔的弟弟，然后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带出了恶魔。她抽出了恶魔身上所有的血给了她的爱人。她吃了恶魔的肉，成为了和她的爱人一样的吸血鬼。
“不一样。”骅微笑。
“啊~”阿叉点头。
“这是报复，恶魔对于她的背叛的报复。”
“是呢~”
“获得的血液的人会被替代，吃食肉的人的结局是疯狂。她要吃的不是血，而是人类的心脏。只有那种东西，才能让她继续活着。”想着恶魔做的一切，骅突然笑了。因为恶魔做的事而笑，因为恶魔的报复而笑。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不是吗？每个人都要受到惩罚，逆天的惩罚。
教皇终于找到了他的女儿，那个早就被折磨得不成模样，只剩下一口气的可怜女人。她变得苍老，不过20多岁，却满头的白发，丑陋不堪。她抱着一个不停哭泣的婴儿，狼狈的坐在肉块包围的房间。她傻笑着，抓着手中的内脏，一口一口的吃着。一边哭泣，一边吃着；一边吃着，一边呕吐。
【他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他根本就不是他，根本就不是。】
【这是惩罚，这是他的报复。他是恶魔，真正的恶魔。我好后悔，好后悔……】
女孩在教皇的怀抱中挣扎着死去。
“恶魔呢？”骅早就知道那个女人的结局，她所关心的只有恶魔。
“他也死了。”
“死了！”骅感到惊讶。
“他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从教廷的总部带走了女孩的尸体。然后在众人的包围下，抱着她，被大火烧死。”
“怎么会这样……”
“因为他深爱着女孩。他舍弃了自己的身体，私心的替代了女孩爱着的男人。他哄骗着女孩吃下他的肉，让她成为与他一般的存在。他是在报复，却更希望的是可以和她在一起。他爱得太深，悲观与热恋，让他分不清自己的心。当女孩死后，他也就再没有了生存着的意义。”
“我不懂。”骅摇头。
“这就是爱情。”
“多余的东西。”骅皱眉。
“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或许确实是多余的。”阿叉揉了揉骅的头发，“你不懂爱情，但是，对于那种失去了最为宝贵的人的心情，一定是可以理解的吧。”
“……啊。”骅点头，然后沉默。
“对了，那个孩子呢？恶魔的孩子。”骅抬头，然后询问。
“孩子拥有着恶魔的血统，所以教皇憎恨着他。当教皇带走女孩的时候，他被丢弃在那个屋子里。恶魔急着去找回爱人的身体，也就忽略了他。”
“那他死了？”
“他被恶魔的弟弟带走了。”
“那个怪物……”怪物啊……骅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说过的话。
【如果我不是这么不幸爱上这个女人的话，如果这个女人能够像我一样爱她一样爱着我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把你介绍给那个孩子。他会带你去学校，教你如何融入这个世界，如何与那些人类打交道。】
【记得在我离开的时候，那个孩子也不过十多岁的模样。黑黑的大眼睛，比你的颜色要来得深。白白的皮肤，怎么晒都不会黑。不过，虽然很白，却不像你的苍白。他很健康，总是精神饱满着，眼睛亮得让人嫉妒。啊~不过当然，他的岁数，其实比看起来要大上很多。他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只不过看起来还只是个青少年而已。】
【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跟你一样，漂亮的像个娃娃。但是，你是空洞的娃娃，他却是含着仇恨之火的复仇者。他的眼睛是那般的黑，幽深得像是会陷进去一般。他总是在警惕着其他的人，注视着，研究着，揣测着。不相信任何人，像受伤了的幼狼，独自舔着腐烂的伤口，用并不算锋利的爪子，警告着所有想要接近他的人。】
就是他吧，那个男孩，与她有着几乎相同的经历的同伴。
“为什么不问我弟弟的事情？”阿叉凑进了脑袋看向沉思中的女孩。
“怪物吗？”骅抬眼，双眼看向阿叉，然后慢慢的问出，“他……怎么了吗？”
“想知道？”
“啊……”轻轻的叹息。
“或许是双胞胎的关系，他竟然遭受了与恶魔一样的事情哦~他同样爱上了不该爱上的女人。那个女人有着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爱人，爱得深切。然后，因为意外，那个女人的爱人死了，所以……”
“她也用了怪物的血，吃了怪物的肉。”骅在其后接口，陈述的语句，带着隐含的伤感。
“啊~没错。”阿叉点头，“她故意接近怪物，然后杀死了他。用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而唯一不同的是，女人似乎并不愿意就这样成为吃食人类内脏的存在。于是……”
“于是什么？”
“知道纯血者吃食纯血者会变成什么情况吗？”
“她不是纯血者。”
“对，她不是。但她拥有了纯血者的能力，除了必须吃内脏以外，与纯血者再没有什么不同。纯血者吃食了纯血者，那么，就会有两个灵魂在一个身体之中交战。谁赢了，谁就可以获得那个身体的使用权。”
“没有纯血者了……”骅茫然着念叨着。
“所以要制造。她保留着怪物的精子，然后用自己的卵子在试管中造出了一个婴儿，女孩。”阿叉在提到女孩两字时，转头看向了骅。女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裳，骨指泛白。她的身子微微的颤抖，在阿叉的眼中，她像是快哭出来了一般。或许她早就哭了。
“那个女孩被关在笼子里，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在女人的计算下，她将会茫懂的吃下自己母亲的身体，然后被她取代……”阿叉吞咽口口水，迟疑着，缓缓开口。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可说。他还要做些什么。这些疯狂的事情，这些残忍的人，还有血族。他们似乎为了自己的所爱，可以轻易的去伤害一切其他的存在。他们好自私，自私到可悲的地步。
“下课了。”骅打断了阿叉的话，突然的站了起来。
“啊？”阿叉一愣。
“我要回家了。”女孩的双手开始在空无一物的桌上摸索起来。她想要收拾东西离开，却大脑换乱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不听了吗？我以为你会想知道结局。”
“根本就还没有到结局不是吗？”骅颤抖着嗓子说道。
“啊……”
“时间还没有到的，不是吗？明明就还没有结局的，不是吗？明明就还没有结局……为什么要逼我！”手握拳重重的砸在桌上，木头的桌面深深留下两个凹印。眼睛微眨，泪水滴落。
“……抱，抱歉……”阿叉的嗓子干哑，说了太多的话，讲了太长的故事。他其实很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不是你的错。”骅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这个给你。”阿叉看着银蝴蝶递上来的粉红色的兔子玩偶，迟疑着，却不得不开口。
“……谢谢。”看着那可爱的玩偶，骅的身子一颤，却又拼命的忍住，“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我扯下了它的耳朵，拉断了它的腿，然后抛弃了它，不是吗？
“你补好的它吗？”
“……它是自己变好的。先是肚子上的棉花洞，然后是四肢……”阿叉艰涩的开口，当看到眼前的女孩突然惨白的脸色后，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个人将这个玩偶交给他，让他带给这个女孩。他不知道这个曾经属于女孩的玩偶究竟代表了些什么，但，他看到了女孩害怕的神情。其实，在看到那个玩偶自我缓慢的复原的情景下，没有人不会害怕的，不是吗？
“我走了！”骅慌乱的扯过阿叉手上的兔子，转身就走。
“等等！”阿叉大声的叫住了她，“虽然我不能告诉你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我的，但是，我还是想说，他在等待结局，焦急的等待着。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得到些什么，但是，我太了解他了。为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可以不择手段。所以，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那个结局……不会太久。”
“那个时候还能看到你吗？”活着的你。
骅转头，露出一个快哭出来的微笑，“如果有人需要我的话……”
有谁可以证明我的存在？
有谁需要我的存在？
有谁是在真的爱我？
有谁的眼睛，看到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