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九十三 吾谁与归(大结局)(1 / 1)
春去秋来,人间寒暑匆匆而过,转眼已是大唐武德年间。正当暮春初夏时节,清风徐来,草长莺飞,运河两岸杨柳依依,时而擦过过往客船。七八年前,天下烽烟纷起,宇文化及自密道闯入江都行宫,逼缢杨广,自立为帝,不过半年又被窦建德擒杀。其时战乱止歇,江都城虽不复前朝奢靡气象,亦是熙熙攘攘,桥下芍药初绽,当风摇曳,更有许多少年人的欢声言语夹杂其中。
天色渐晚,沿街一间小小茶肆却未打烊,十来人围坐在堂上,还有人就挤在一旁,掌柜也不忙于招呼客人,斜靠门边,侧头向内张望。说笑议论声中,有人大声道:“先生,时辰还不算晚,说罢了平阳公主夫妇,再给咱们说一说别的。”许多人意犹未尽,都出声应和起来。坐在堂中一八仙桌边的男子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笑道:“今日本打算到此为止,诸位还想听谁的故事?”有人立刻大声提议,要听秦叔宝走马取金堤,还有人说想听的是裴元庆怒投瓦岗寨,七嘴八舌之中,有人便调侃道:“比先生记得还清楚,不如你们来说一说?”
立在那说书人身畔一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扬声道:“爹爹,我就最爱听燕国公力夺天下第一、计破长蛇阵、枪挑靠山王、日锁五龙的故事!”这少女年不过十五六岁,容貌清秀,有时也替其父说一段书,许多人喜她娇憨可爱,不知不觉,已当她自家小妹妹一样,便笑道:“到底是姑娘家,只喜欢那些英俊少年。”那少女眉毛一扬,笑道:“是呀,燕国公武艺高强,有勇有谋,端的是第一流的大英雄、大豪杰,我素来最是仰慕!”
说书人微笑起来,说道:“女孩子家,也不知道些矜持。”虽似教训女儿,语气中却殊无责备之意。另一人点头道:“小姑娘说得对,燕国公英才天纵,提到他,大伙儿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只恨此生不能亲见他一面。”众人附和声起,其中却有人叹起气来。那少女也幽幽说道:“只可惜天妒英才……”另有人愤慨道:“如此英雄人物,却被害死在了淤泥河中!”
众人想到名将末路,都生感慨惋惜,叹气四起,但听边上坐着一男子道:“敢问这位燕国公……如何会死在淤泥河里?”
那少女循声望去,方要答言,待瞧见说话人的面貌,脸上竟微微一红,不由得朝他多瞧了几眼,却见此人一条袖中似乎空荡荡的。一中年汉子叹道:“此事传闻甚多,这位兄台怎得竟不知道?”那男子道:“我远离中土,前些日子方从西域归返,许多事委实不知。”
众人见他眉头轻皱,放在桌上的左手指节却已握至发白。一人长声叹道:“燕国公时任潼关大帅,刘黑闼苏定方兵临关下,他身陷绝境,万箭穿心而死。”另一人愤声道:“据传闻说,他是被建成元吉二王暗中陷害,最后孤军奋战,才落得如此下场!”
那少女道:“传说燕国公捐躯之时,情知无幸,弃了闪电白龙驹,摘下凤翅亮银盔,又扔了飞雪神枪,慷慨道:‘常言道,贫而不可移其志,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没有不死之人,没有不败之家,没有不败之国……’”说到此时,眼角微红,声音也有些抖颤。
问话那男子呆怔半晌,方缓缓道:“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果不愧是他的本色。”一人听他如此说话,不禁奇道:“这位兄台感情认识燕国公?”那男子微微摇头,说道:“在下同诸位一样,只听说了这位罗大人的许多传闻,心中十分敬佩,并未见过他真容。”
那说书人道:“燕国公的故事诸位都熟悉得很,不若咱们今日另拣些未提过的来讲讲。”那少女笑道:“还有什么是大家没听过的?便是有哪位大叔大哥没听爹你讲过,我也早都听熟啦!”众人也都好奇,安静下来,单听他开口。说书人道:“诸位可知前朝有位宇文太师?”
众人都是一怔,有人道:“自然听说过的。据说此人天下无敌,但不知为何缘故,七八年前突然没了消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另一人不屑道:“便是天下无敌又如何了?此人当年怂恿那杨广修造通天塔,劳民伤财,我听说呀,都是为了列一个邪恶法阵。”一年纪稍大的汉子道:“不错!我也听闻是此缘故,到底是天理循环,据说那法阵一成,即刻吞噬了此人魂魄,故而自此销声匿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还有人说这位宇文太师突然之间大彻大悟,忏悔前事,从此退隐避世,可传闻虽多,谁也难以说清楚当年经过。那说书人笑道:“我也曾听闻一种说法,虽不足确证,但左右无事,与诸位消遣,作为茶余谈资,亦是无妨。”众人都道极是,侧耳倾听。说书人缓缓道:“我曾听说,那位宇文太师的所作所为,原是为了借助那所谓法阵,拯救当年神州一场天降浩劫。”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一愣。少女惊道:“爹爹,神州浩劫是何意思?我打出生到现在,世上战乱虽多,可从未听说有何劫难从天而降。”众人也觉诧异。说书人笑道:“世上怪力乱神之事原有不少,岂能以妄言一概而论。”众人被勾起好奇,纷纷道:“愿闻其详。”那少女也笑道:“这我果然不知,听来好生有趣。”一边说话,一边却不由自主又朝方才问话男子处望去,只见那桌边空无一人,原来方才大家议论纷纷时,那男子已悄然起身走开了。
这人便是宇文拓。自赤贯封印归来,他辞别陈靖仇等人,孑然一身,自去了昆仑玉虚峰上。但事隔多年,想要找的人果已不在那里,便一路返回大兴。此时大兴已叫做长安,昔日太师府也被李渊赐予李世民,便是天策府,袁天罡、李淳风、李靖、红拂、秦琼、程咬金、徐世勣等人都归于其中。他未惊动众人,只去寻袁李二人询问消息。袁天罡叹道,当年林陌不久便离开了昆仑山,自他跟随李世民后,也未再见过她,只偶然有只字片语寄至,询问安好。他又问及罗成,二人却都语焉不详,只说罗成英年早逝。
他离开长安,一路携剑东行,又沿运河漫游南下,先去了江都城外赵家集,战祸之中,此地早已夷平,谢南亭也不知所踪。重游旧地,故人不见,不禁好生怅怅,略作停留,便再往南去。不久到了扬子江畔,他沿江而行,寻找渡口,走到码头处,忆及旧事,微一踟蹰,便有两三艄公扬声问道:“客官是要过江?”
宇文拓应道:“劳烦船家。”随那艄公跳上小舟,抬头看去,只觉那斗笠之下的面貌似曾相识,再一注目,原来竟是当年载三人摆渡的艄公,只是脸上较之当日,增添了不少纹路,鬓边也已露出霜白。
老艄公见他定定望着自己,起开了锚,一边撑船,一边笑道:“客官可是觉得我像什么人?”夕阳西下,宇文拓坐在船头,望向江面,微微笑道:“嗯。”那艄公哈哈一笑,说道:“我在此地撑了几十年船,见过的过路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这些人中,说我像他们见过之人的也有不少。不过客官你,我倒也觉曾经谋面。只是年纪大啦,许多事实在记不得。”
这艄公十分健谈,这时兴致甚高,宇文拓同他攀谈一会,并不觉无聊。那艄公忽道:“对了,要说记得甚么,便是那位燕国公,我倒似当真见过。”宇文拓心中一震,问道:“你记得他坐过你的船?”
老艄公连用力撑了数下竹篙,说道:“此事决然无错!那天有人给我看了看坊间流传的燕国公画像,我便知道,这人我定然见过!好像当年不止他一人,另有个年轻人,还有个姑娘。”说道此处,望向宇文拓,端详一会,说道:“怪不得我觉得见过你,原是长得像那年轻人。若是他的话,过了这七八年,该当比你年岁长些。”
宇文拓见他对自己竟有些印象,颇觉意外,遥想不久前还同罗成并肩作战,岂料昨日雄姿清发,今日便已埋骨陇上,江风扑面,放眼望去,满天云霞,浪涛拍岸,燕子矶矗立远处,仿若昔时,不禁恍兮惚兮,胸中怅惘无限。但听那艄公叹道:“当年燕国公不幸被害,隆冬之中,尸体沉入淤泥河底,那河水刺骨冰寒,大家刚一进去,便冻得要出来,更难打捞收敛。可又有人说,那之后数日,大半夜里,竟有个年青姑娘孤身潜入水底,一力将他尸体抱了出来。”
宇文拓胸中一凛,不禁问道:“年青姑娘?她长得甚么模样?”那艄公笑道:“客官这一问可奇了,我耳中听闻,又非亲见,哪能知晓那么仔细。也有人说,这定是天上的仙女不忍见英雄如此下场,便将他尸骨收起安葬……我瞧倒也有可能……嗯?客官,你怎么啦?”
宇文拓心里咚咚直跳,隐约泛起一个念头,竟尔难以克制,直从船头站起,问道:“船家,若他尸骨被人捞起安葬,不知葬在了何地?”老艄公一愣,说道:“燕国公仰慕者众,各地都有坟冢,要说真假,我也不知……不过……建康城外十余里便有一处,客官若是要去拜祭,不妨先往那处看看。”宇文拓满腔感激,说道:“多谢指点!”那艄公以为他着实敬仰英雄节烈事迹,也不以为异。
宇文拓心中忐忑,一渡过江,便顺艄公指点,径往罗成坟冢方向奔去。林陌长于汉水之畔,水性极好,听那艄公一说,他便想莫非正是她于河底捞出罗成尸身。这时仔细一想,又觉那人未必就是,或者纵然是她,葬下罗成尸骨之后也不一定住在左近,更或者此处不过是罗成一处衣冠坟冢。种种思绪纷乱夹杂,他脚下却更快了些。
他四处打听,终于寻找到了那处坟茔,墓堆不大,四周却仔细铺了细石,立在青草之间,修葺得十分精致,又有许多鲜花摆放在周围,花叶鲜亮,好似不久前才刚采摘。他怀抱希望,向那碑上看去,只见青白石上,赫然刻了“罗成之墓”四字,其余封号一应皆无,那一笔一划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林陌亲笔所写决然无错,他茫然间伸手抚上,手指竟在发颤。
他站起身,却更担心起来,只是害怕到头来又是一场失望。树林中清风徐徐而过,鸟雀啾鸣,他如若未闻,沿途找寻一阵,未走多远,只见十来步开外架着几间房舍,一道清澈泉水自舍前蜿蜒穿过,直引到后院,七八株桃树、梨树间杂而立,粉红粉白灿若云霞,堂前地上又种了不少青草鲜花,左一片蔷薇,右一片金雀花,不知主人用了什么巧妙法子,长得尤为茂盛,芳菲烂漫,争奇斗妍,开成一片。
缓步行至门前,不禁又想道:“等见到她,我该说什么好呢?有陌生人冒昧来访,她定也觉奇怪……”勉强定下心来,伸出手去,在门上敲了敲。门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等了一会,也顾不得许多,见似乎未锁,便自推门而入。
小屋不大,却收拾的甚为干净。桌上摆着星盘算筹之类,另有几本书随意摊开放在一旁,书下压着几张字纸。他拿起一看,但见纸上笔迹甚是稚拙,仿佛小儿初学写字一般。他心中生奇,转而望向别处陈设,却听一清脆女子声音打屋外传来:“是谁人在我家里。”
听见这声音,他不由得浑身一震,回头望去,只见一女子俏立树下,正向他冷冷看来,一刹之间,百花都好似失了光彩,其人容色绝丽,一如昨日。他胸口热血陡然如沸,立时便想上前将她抱进怀中,诉说别后满腔思念,却听那女子哼了一声,冷声道:“不请而入,你是小偷吗?”
他这才看见,林陌身边还站了一三四岁的孩童,一张小脸玉雪可爱,眉宇间更有一股英气,此时正抬起小手,牵住她右手,一同瞪过来,想起屋中小儿练字字纸,不由想道:“她果然嫁给别人了吗。”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林陌白了他一眼,牵着那孩子,自迈入屋中,说道:“你若是过路的,只想讨口水喝,我便给你几碗,若是想来偷鸡摸狗,当真是找错了地方,我家可没什么值钱的。”转而对那孩子说道:“通儿,今日的字还没写完,你便溜出去玩耍,现下应该如何?”那小男孩低下头,嗫嚅道:“我这就继续写……”林陌笑道:“这才乖。”给他点上了灯烛,摆好毛笔宣纸。
宇文拓站在一旁,望着林陌轻盈身姿,心潮起伏,怔怔想道:“若她当真已为人妇,我自该立刻便走。”但哪里移得开脚步。忽然想道:“不对,这屋里并没见有男子衣物。前些年战祸连连,她丈夫也许已身遭不幸,若她是孤身一人带着这孩子,我更要留在这里……尽心尽力照顾她们母子……”当下只觉不管怎样,也得先问问明白,犹豫一会,不知如何措辞,只得开口道:“姑娘,恕在下冒昧相问,请问……请问你丈夫现在何处?”却见林陌身子一震,正在研墨的手一松,直起身朝他望了过来,竟已是满脸莹莹泪光,美目中蕴着怒意,樱唇翕动,半晌才颤声说道:“宇文拓……你还是不是人!你……你竟问我丈夫是谁?”
宇文拓愣了一愣,忽得明白过来,顿时真不知如何感激上苍,几步抢上,伸臂将她柔软身躯按入怀中,颤声说道:“阿陌……真对不起,我……”喜极之处,竟至语塞。林陌眼泪直流,又推又打,抽噎道:“是谁和我拜过天地,你都忘了吗?很爱戴绿头巾吗?”
宇文拓心头滚热,任她捶打,收紧了手臂,俯身朝她面颊吻去。忽然小腿处被人踢了一下,低头望去,那小男孩正仰首怒视着他,当下心中暖洋洋一片,想道:“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我都要当是我亲生的一般对他好。”便弯下腰,轻抚那孩子的顶发,温言道:“你叫通儿是么……”
那孩子扯住林陌衣摆,仰首说道:“你这人究竟是谁?干甚么把我姑姑欺负得哭了?”宇文拓一怔,心道:“姑姑?”林陌擦擦面上眼泪,转向那孩子,微笑道:“通儿,休要无礼,他……他便是你姑父啊。”宇文拓满头雾水,疑惑瞧向身边,只见林陌秀眉微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睨着自己,中聚薄怒,啐道:“你又以为自己当了谁的便宜爹爹?他是我弟弟的孩子,不叫我姑姑还能叫什么?”
宇文拓恍然大悟,朝那孩子仔细端详去,果然眉眼神气,无一不像,俨然又是一个小罗成!想到其父惨死,心中登时又不知是何滋味,拥住林陌,柔声问道:“这孩子他娘是谁?”林陌叹了口气,对罗通道:“通儿乖,自己把字写完,姑姑和姑爹有些话要说。”罗通好似十分听她的话,点点头,便转过身去抓笔写字。
宇文拓随林陌来到屋外,在檐下泉水前并肩坐下,林陌幽幽道:“罗兄弟捐躯之后,我把他尸身打捞起来,化了骨灰,又听说他私下里结了一门亲事,妻子尚在潼关之中,便去寻找那姑娘。不料这孩子的娘亲性子刚烈之极,得知丈夫死去,一早便存了死志,把这苦命的孩子托付给我之后,不等我拦阻,便自刎身亡。”说到此处,想到当年惨烈情景,眼眶又是一片湿润。
宇文拓长叹一声,拥住妻子。两人望着堂前花树,都有满心的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林陌慢慢闭上双眼,说道:“当年我被传送回昆仑山时,只觉做了场大梦一样,梦里发生过何事,却大半记不起来了。”宇文拓本以为此生有幸,上苍垂怜,终叫她还能记得自己,闻言心头一颤,问道:“那后来呢?你怎又都想起来了?”
林陌瞧了他一眼,含笑嗔道:“我有那么傻吗?明明发生过甚么,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自然会觉得奇怪。我左思右想,千佛洞里,除了我之外,好像还有别人,去东海的也总不能只有我和臭小子两人……还有那江都行宫之中,定也有另一人在……”说着说着,双颊晕红,唇角露出甜蜜微笑,又道:“于是我便去了敦煌,寻找那位张大人,只想问一问他,那个人是谁。张大人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我,我瞧他那眼神,哼,定以为我得了失心疯。”
宇文拓道:“那后来便想起来了?”林陌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会那么快,我又去寻了许多人问过,啊……就比如那位谢世伯。”宇文拓点头道:“我也去找过他,只是那里已然变成了一片白地,不知道他人在何处。”林陌黯然道:“六年前……他便身故啦。”
两人沉默一会,心中怀念不已。林陌又道:“向许多人打听之后,我渐渐地便能想起一些,慢慢地又能记起许多他们都不知道的事。后来带着通儿生活,不方便东奔西走,好在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到了两年前,已想起来了大半,直到方才看见你……”抬头望着他双目道:“看见你时,就什么都记起来啦。”说到此处,语声颤抖,秀目含泪,满腔喜悦之情,一时难以自抑。
宇文拓心中感动,想到这些年沧海桑田,天下烽烟四起,乱离辗转,人事两非,更不知她孤身飘零,受了几多苦楚,心疼无比,慢慢抚摸她秀发,低声说道:“这些年来可辛苦你了……”林陌小声啐道:“有何辛苦的,你当我除了想你之外……就没别的事好做?”拉他站起,挽着他手四处走动,说道:“瞧我种的花草可好看?”宇文拓笑道:“好看极了。”林陌得意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想了法子引水来此,灌溉得宜。前些日子,还将这法子教了周围许多人家呢。”宇文拓又问起她许多离别后事,林陌娓娓道来,又说又笑,只是说起罗成之死时,又不禁埋在他怀中,掉了许多眼泪。
两人转而说起赤贯妖星中封印之事,林陌听得怔怔,半晌方道:“以后……你再也不会走了吧?”宇文拓凝望着她面容,心绪难平,低声道:“那是当然。”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声,二人回头望去,但见罗通从屋中奔出,脸上沾了点点墨迹,举着字纸大声道:“姑姑、姑父,我全都写好啦,快来给我看看!”
隋大业十四年,天下大乱,杨林死于罗成回马枪下,江都兵变,后杨广被宇文化及带兵所杀,宇文成都为李元霸杀死,以身殉国。而杨义臣已于大业十三年病逝。
窦建德自立国号为“夏”,大唐武德二年,夏军溃败,窦建德被俘,七月在长安被杀。
窦建德死后,刘黑闼召集窦建德旧日僚属,起兵反唐,后兵败被杀。
王世充自杨广被弑后,拥立越王杨侗,后自立国号为郑,降唐后为仇家所杀。
枼罗什经补天之后,大彻大悟,效仿达摩祖师,率不老不慈等四僧归于少林,精研佛法,后又将波罗甸指拆分为无相劫指、多罗叶指及拈花指,便于后人修习,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自此始成。
大唐武德九年六月,李世民率天策府众将,于长安城玄武门外击杀李建成、李元吉二王,迫李渊立自己为太子,史称玄武门之变。
秦琼封护国公,官拜徐州都督,贞观十一年咯血而亡,享年四十九岁。
程咬金封鲁国公,卒于大唐高宗麟德二年,享年七十六岁,民间称其为长寿鲁王。
李靖封魏国公,南定吴地,北扫突厥,与妻子红拂合著兵书十二卷,逝于贞观二十三年。
徐世勣与李靖并称,封英国公,历经三朝,出将入相,逝于高宗总章二年。
袁天罡、李淳风二人执掌太史局,司天文、地理、制历、修史之职,后合著《推背图》六十象,玄机难测。
玄武门事变不久,李渊退居太上皇,李世民即位称帝,改年号为贞观,他听从宇文拓的指点,内示黄老,垂拱而治,遂使四海清平,万国来朝,自此掀开了华夏历史上最辉煌绚烂的一页,史称“贞观之治”。
宇文拓与林陌携罗成之子罗通飘然远隐,再也没有人知晓他们的消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