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五十三 迷途难返(1 / 1)
从巴拉巴拉星穿越归来,迟到的节日祝福~~~O(∩_∩)O~罗成手持火把,闭口不言,心中计算走过路程,算上方向转折,约莫也该有了□□里路,正觉过不多久便可走出,心里颇有些振奋,却听身后窦线娘道:“好像不大对。”他心里一紧,回头疑道:“你说哪里不对?”窦线娘皱眉道:“这条路不对。”罗成暗道稀奇,伸出火把向前一指,只见眼前又是两条岔道,地上垒起石块,一望可知,该当走中间那条,便道:“那边呢?难道也不对?”窦线娘摇头道:“我觉得该往左边走。”罗成不明所以,奇道:“之前走了那么远,虽然拐来拐去,方向始终是向西没错。”窦线娘急道:“刚才确实没甚么错,但现在一定不能再这么走!”
罗成本不想理她,只管自己走入,谅她总得跟上来,却见她低头咬唇站在当地,竟是打定主意不往前了,只得压下心里焦躁,无奈道:“大小姐,您虽然一向英明睿智,这回总得给个理由吧,万一走岔了,你我真不知要在这里绕上多久。”窦线娘摇头道:“我的感觉一向很准。”罗成更觉匪夷所思,右手啪的一声在自己大腿上一拍,嗤笑道:“感觉?感觉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是做得了准,你这里是怎么受的箭伤?”
窦线娘却不管他话中讥嘲,只道:“林姑娘……她……她真的就只说了要走有三块石头标记的路,没说别的?”罗成听她这么一说,心内咯噔一下,猛地想起当日林陌似乎确曾提到过,她同宇文拓在密道内做了些手脚。那时说与他听了之后,想到宇文化及焦头烂额之景,两人一齐幸灾乐祸,哈哈大笑,宇文拓也在一旁微笑不语。
窦线娘见他皱起眉头,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便道:“你看,还是听我的好。”扬手便来拿罗成手中火把。罗成一缩手,厉声道:“不行!我看还是往回去,再寻机逃走。”窦线娘怒道:“你就没胆子继续么?胆小鬼!”
罗成从小到大,还从没被人说过胆小,不禁微有怒意,喝道:“这和胆小不胆小有甚么关系!明日江都大会何等重要,若是听了你的,难道别人在上面比武,我们在这里团团转不成?”窦线娘冷笑道:“好啊,那你自管回头便是。”转身便要自行离去,罗成忙拦住她道:“你一个人,也是万万不行。”窦线娘瞪眼道:“用不着你管!”
二人正争执不下,忽听身后方才经过的甬道中似传来许多人声。罗成心里一沉,暗叫不妙:“如今回去的路可又被堵住了,不如先进去岔路躲一躲?”正思索时,不防手中火把光芒一晃,一时没抓稳当,竟被窦线娘蓦地扬手夺走,转身便往左边那条路冲去。罗成又惊又怒,也不敢大声呼喝,只好提步赶上,拉住她厉声问道:“你确定是走这里?”窦线娘冷冷道:“若不相信,尽管出去再和宇文成都会会刀剑。”罗成心念电转,刹那之间横下心来,说道:“好,就听你的。”窦线娘白了他一眼,把火把重又塞回他手里。
宇文成都同李世民沿着标记一路率众追来,初时十分顺利,不料走着走着,却似乎总在来来回回打转。李世民心内疑窦渐生,问道:“将军,如果小王未曾记错,这条道我们可走了三遍了。”众人其实也都在暗想此事,听得此言,不免都担忧起来。
宇文成都本也自诧异,这时听他问话,心念微动,想道:“我怎么忘了?父亲手下那个习练弹指银丝的武士谭国钊……日前似乎便死在这密道之外。”宇文化及平日里在这个儿子面前作出一片赤胆忠心样貌,私藏兵器辎重一事他是半点不知,只以为父亲遣这些丝阵武士前来巩固密道防务,更没多问。此时回想起来,父亲那天闻报大为光火,细细盘问了其余人等,那些人都说凶手是一个使剑的男子和使一对钢刺的年轻女子,那女的还不小心说漏了嘴,提到了甚么秦王殿下。想到这里,他胸中陡然一震:“方才藏宝阁外那个女的,手中兵器可不正是一对钢刺?”
他又想起林陌自承是李世民找来偷窃女娲石的,不禁暗自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他千方百计要除掉那个女的,果然是要杀人灭口!”霎时间所有不解之事都可一气说通,他心底透亮,越想越是真切,掉过头来,只见李世民眉头深皱,薄唇紧抿,又愤愤想:“你们既是一伙,定然早知密道这回事,却装得像全然不知,只怕早动过手脚,却引得我在其中打转。”
李世民跟着宇文成都绕了半日,早知其中定出了问题,心内寻思:“这宇文成都说得那样肯定,莫非此人才是真正的大奸若忠,同他那装腔作势的老子一鼻孔出气,诓我进来此处,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我?”
他抬头朝宇文成都看去,居然见宇文成都也正满怀疑虑盯着自己,心里亦是一惊。他哪里知晓宇文化及手下死士被杀一事,更不知那夜林陌突发奇想,栽赃嫁祸,刻意引宇文化及父子来与他作对。别说是他,便是始作俑者拓林两人,当时也不过是偶一为之,远不曾料想到此情此景。他心里霎时一紧:“坏了,别说孤身陷入此处,便是一对一单练,我也绝不是这位天宝大将军的对手,今次可说是失算之至。” 想到这里,越发觉得忐忑不安,只好握紧了手中剑柄,防备宇文成都突然发难,一面镇定思索脱身之法。
罗成跟在窦线娘身后,只见她毫不犹豫,见洞就钻,到底不敢十分相信,便自行记着路线,但十来个路口一过,饶是他聪明伶俐,脑中也渐渐模糊起来,正有些着急,忽听窦线娘道:“你自己看看前面,这不就到了?”
他凝目望去,果见一线光芒,心里好一阵欢喜,连忙快步走出洞口。只见背后山石嶙峋,远处许多阔大叶子盛着银白月光,依稀是一片芭蕉林,果与林陌描述的地方相差无几,顿觉神清气爽,转过头笑道:“大小姐,真有你的。这摸黑认路的本事可有用的很,不如也教一教我?”窦线娘点头说道:“那洞里十分气闷,但我似乎能觉出,左边那条道,稍微通了点风,料想不是死路。”
罗成张口结舌,过了好一会,才叹道:“这也能感觉出来?!”也不知是佩服她感觉敏锐,还是该庆幸自己运气好,心里那点求教念头却霎时烟消云散了,转念一想,望着洞口嘿然一笑,挑眉道:“宇文成都若没你这般神奇本事,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窦线娘听他这么一说,便也展颜而笑。罗成与她相交日短,方才虽也算是共历患难,但有宇文成都大敌在后,二人都是提心吊胆,神经紧绷,未尝得一刻轻松,便是罗成天性乐观,也有些强颜欢笑,故意逗她玩笑之意。此刻大难得脱,又听她开怀大笑,他忽也觉胸中十分欢畅,一时间心情激荡,竟情不自禁凑了过去,在她那柔嫩面颊上亲了一下。
刚一触到她颊上肌肤,他猛的回过神来,心中一震:“我怎能对一个姑娘做这种事?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这位大小姐脾气之坏,世所罕见,只怕光道歉也是不成。”他是少年人心性,向来是想做什么便做了,这时晓得自己做了错事,不禁暗道糟糕,只见窦线娘眼眸晶亮,笑容瞬间凝在脸上,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好像有几分难以置信,好像有几分气恼,又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他却看不明白了,心里愈发自责,便柔声道:“窦小姐,我知道你生气的很,若是打我一记耳光能让你消消气,便尽管朝这里打罢,这回真是我造次不该。”说罢闭上眼睛,决心任其宰割,心里叹气:“爹爹虽然严厉,也不曾扇我耳光,没想到却要叫这位小姐连扇三次……”
他等了又等,那一记期待中的耳光却始终不曾落下,心中奇怪,便小心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眼前这位少女脸上一片亮晶晶的水光,竟已是泪流满面,正抽抽噎噎地吸着通红鼻子。罗成知她这回真的是气极了,心中好生抱歉,只得道:“大小姐,您若是觉得打一耳光不够解恨,不妨再踹我一脚……两脚也可以,我罗成绝不还手。”
窦线娘秀目通红,樱唇翕动,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别过脸去,哇得一声大哭了出来,顿足骂道:“谁要听你一直道歉!没完没了!该死的小淫贼,我恨死你了!”娇躯一扭,竟转身朝东边树林中飞快奔去。淡淡月光下,夜色如浓墨一般泼将下来,那抹纤细背影没一会儿便飘入了树影中,再不得见。罗成心中恍惚,呆立半晌,只怔怔想:“她生了这么大的气,为什么只是自己哭,却又不要打我了?”想了一会,索然无解,又莫名有些惆怅,只好独自往回城方向恹恹走去。
独孤宁珂手摇团扇,含笑望着宇文拓与林陌从车中走出,娇声道:“拓哥哥,林姐姐。”宇文拓略施一礼,说道:“见过郡主殿下。”林陌却想:“都到这时了,还假惺惺的叫甚么哥哥姐姐?谁是你姐姐?”不料独孤宁珂秀目一红,含泪望了她一会,扇柄上握着的指节已成青白,又转向宇文拓,颤声道:“拓哥哥,天日可鉴,宁珂……宁珂绝不是妖怪……”她身躯摇晃,泪水更是滚滚而下,不一会儿便是泣不成声。
尉迟嫣红与单小小赶忙走上前搀扶住她,尉迟嫣红一面为她擦泪,一面不住的柔声宽慰,单小小掏出怀中菱花手绢,也递给嫣红,却扭头冷笑道:“真的说不成假的,假的总也捏不成真的,殿下千万莫要担忧。太师大人是明白人,想来不会轻易听信某些小贱人含血喷人……哼,妖怪?谁是真正的狐狸精还不知道呢!”说罢目光冷冷扫过林陌,却停留在宇文拓脸上,狠狠剜了他一眼。
宇文拓心知自己二人说话被宁珂听去了大半,也觉十分头疼,只得道:“我们并无此意。郡主请莫多虑。”单小小拔高了声音道:“呵,我们?那你们俩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意思了?”宁珂厉声责备道:“小小,莫要这样无礼!” 单小小垂首轻轻道:“是。”
林陌瞧这三人作态,心里暗自发笑:“这可真做得场好戏,但事到如今,还得听听你自己的说辞。”便走上前一步,坦然道:“既然郡主什么都听见了,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请问方才小女子所说的话,可有半分虚假不实,混淆视听之处?”宁珂停了一停,螓首微摇,轻轻道:“句句属实,并无虚假。”林陌道:“既无虚假,那些疑虑之处,总须辨明才好。”宁珂又是抽搭不言,尉迟嫣红却按捺不住,怒道:“林姑娘,我家郡主殿下处处忍让,你却为何这般咄咄逼人,硬要把好好一个活人编派成妖怪么?”林陌歉然微笑道:“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郡主海涵一二,但事有蹊跷,想必郡主殿下自己……也望能彻底洗刷个清白的。”
宁珂低头不语,良久方涩声道:“姐姐你说的那些……我……我也不大明白……但……”顿了一顿,又道:“可否请姐姐借我把匕首?”林陌不解她是何意思,回头望向宇文拓。宇文拓也不明就里,对她轻轻点了下头。林陌便抽出一枚钢刺,托在手心,冷眼盯着宁珂,缓缓递将过去。
宁珂接过钢刺,抬起头时,大大眼睛里已带了一丝坚决神色,说道:“拓哥哥,林姐姐,宁珂道法低微,当年之事虽然……虽然我也说不清道不明,但……但总能证明给你们看!”话音未落,竟霍然抬起钢刺,手腕一沉,朝自己挺立酥胸猛然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