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戒不掉的烟1、2(1 / 1)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怕大家看不懂,还画了学校四号门的地形图,可惜不会上传,囧~~~我们学校四号门的地形确实有点复杂~~~如果大家觉得地型问题造成了阅读连贯性的困扰,可以在下面留言,我会尽快找高人帮忙把图图加上我是败犬!自私的败犬!我凭什么就该按你们的脚本表演?我凭什么要像被撞破□□的老女人一样、尴尬中带着羞涩?我凭什么要沉默不语、任你们用充满好奇、窥探的眼神打量我?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TTY啊?!
“跟你很熟吗?!”我推开尚俊搭在我肩头的手臂,走到吧台边拿起包包,穿过三只惊讶的目光,不看任何人,离开。我的背很直、我的胸很挺,我的脸上写着尊严,那是我唯一可以引以为傲的珍宝。
走出FUN CLUB,秋夜的小凉风一吹,我瞬间萎顿下去,像霜打的茄子,再没一丝气力假装坚强。
看什么看?!没看过大龄单身女青年边走边哭?!我想哭啊?!KAO,如果有的选,我也想像个放学之后赶着回家吃红烧肉的小学生,一蹦三尺高!
小盆友,不要自作聪明!你猜的没错!搂着那个女人的,正是曾经指天发誓非我不娶的男人,我亲爱的异姓兄弟。
那又怎样?姐姐败犬?我擦!是我主动放弃了被他搂住水蛇腰的优先权好吧!是我主动放弃的!
你以为自己高大英俊、玉树临风,就有资格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拯救我于危难时刻?姐姐不稀罕!
姐姐从小到大没让父母多操过一份心,大学自己考,工作自己找!哪里跌掉哪里自己拍拍屁股爬起来!
你追来干嘛?一脸理解、同情加心疼的看着我干嘛?!
臭不要脸!当街耍流氓,吃姐姐豆腐!
可是,只要一秒都好,会贪心地想要再多一秒。
原来,比起对着四面墙默默流泪,趴在一个人怀里放声大哭是如此酣畅淋漓的事情。
我记得一本叫《心理学常识》的书里写过:哭泣,是一种发泄心理压力的方式,87%血压正常的人偶尔哭泣,而高血压的病人通常从不哭泣。
在我的记忆和潜意识里,哭泣,只代表无聊、无用、无耻,只会让本就烦恼缠身的自己更加虚弱不堪。
将眼泪、鼻涕一并抹在尚俊紫色的衬衣前襟之后,我第一次觉得痛快,那些眼泪像洪流一般冲走我了心底所有的阴霾,整个人豁然轻松。
“行了,你去忙吧。”我低着头挥挥手,不想给他我通红的双眼和鼻尖。
“我送你回去。”尚俊的声音透着严厉,像一个对别扭的孩子愠怒的家长。
我诧异地看着他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像老鹰抓小鸡那样,将我扔进汽车后座。
“你走了,酒吧怎么办?”我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虽然贪恋着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但理智尚在。再说,他送我回学校,万一被熟人看见,传到张洁的耳朵里,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酒吧又不是你的,你担心什么?!”
“你不担心?”我看着尚俊嘴角的诡笑,哭笑不得,“对哦,酒吧也不是你的。”
我们从四号门下车,抬眼就可以看到教职工单身宿舍楼:“职教楼,就在那。”
“我知道。”付了车费,跟着我下车的尚俊,完全无视我的潜台词。
“不用送我了,我都没事了。”我动动胳膊晃晃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证明什么。
尚俊盯着我,眼神平静的像一潭死水。我回看着他,一头雾水。
突然,尚俊一只手搂住我,吻上我的额头。他的动作有些粗暴,嘴唇被用力地压在我光洁的额头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好像在压抑某种无比强烈的情绪。
“好好照顾自己。”
还没等我反应回来,尚俊已经转身顺着下坡向校外走去。我迷茫地看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突然想到四个字:落荒而逃。
再回味,刚才那一吻,竟像是两个生死兄弟时间紧迫的诀别,弥漫着悲壮的味道。
怎么个情况这是?我皱起眉头。
我想介绍一下滕大四号门附近的地形:一条蜿蜒曲折的上坡路从主车道一直通往四号门,然后继续呈上扬的趋势通往校内。教职工宿舍、研究生宿舍楼和本科部的女宿七号楼、八号楼都分布在四号门外的上坡路两侧。怎么会在学校外面呢?这是由于滕城独特的地形地貌所造成的。
我一直试图在课堂上尽可能多的,向我的学生讲述一些课本上永远不会有的经验主义伪真理,希望他们在今后的人生道理中可以少走些弯路。
但是我从来没有跟学生提及过“墨菲定律”这一充满了悲观主义色彩的生活法条,尽管我是墨菲定律的虔诚信徒。
墨菲定律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If there are two or more ways to do something, and one of those ways can result in a catastrophe, then someone will do it.
我的翻译是: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错,那就一定会出错。
当我转过身抬腿之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研究生B楼(张洁寝室的所在),事后我会想:如果不是这一眼,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可是墨菲定律告诉我,这一眼,无可幸免。
我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宿舍楼楼角的阴影里走出来,我静静地看着张洁一步一步挪向我,就像一个耐心的囚犯,在等狱警挨个分发新囚服:即不期待,也不失望。反正旧的还没穿破,新囚服也不会变个颜色或款式。
张洁走到马路边的时候停住,我们就这样隔着一条不算宽的马路遥遥相望,让我有时空交错的错觉。张洁的表情跟我一样平静,我们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对看着,谁也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
不解释,不掩饰。我的生活信条之一。
站久了,秋夜的凉灌进衣服里,我打了个哆嗦,转身上楼。我房间的窗口对着校园,加了衣服之后,我忍不住跑到楼梯间的窗户去看四号门外的马路,马路边,张洁孤清的身影安静的立在那里,活像尊雕塑。
我瞅了一眼四号门口的小杂货铺,还亮着灯,于是跑下去买烟。我像个路人甲一样在张洁眼皮子底下晃过去,又晃回来,引不起一丝涟漪。
我打开窗户,坐成随时准备跳楼的精神病患者的样子,抽烟。这次我是真的在抽烟,一口接一口。我抽的不是寂寞,只是烟。
当初戒烟,是希望可以活久一点,跟缘分比命长。我可不想遇到我期盼已久的“他”时,正在忍受肺癌的折磨,或者正准备躺上化疗的担架床,我受不了那样的刺激。
现在看,活那么久未必是好事,我想早一点拜托“墨菲定律”的阴霾:如果我这辈子最坏的结局是孤独终老,那么,我一定会孤独终老吧。
正出神,张彦的电话打进来。我按下扬声器接听。手机里传来吱吱啦啦的声音,显得苍白而空虚。五分钟后,我挂了电话,他什么都没说,我也是。真无聊!打电话不要钱啊?!
“人生就是不停地转圈圈,从起点到起点。”
二教楼405室八十个座位,座无虚席,说明没人逃课。八十,正好是侦查学院两个班学生数量的总和。
上了一个多月的课,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我思维的跳跃性,认真地看着我,就像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法条。我注意,有几个学生竟然在做笔记,难道是记下我刚才的话?呃、好吧,既然大家这么捧场,我决定再胡诌几句。
“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千万不要因为急着奔向终点而错过了沿途的风光,如果那样,你会发现,自己白活了一辈子。”
“老师。”教室后面一个男生举起手,也不等我允许就大声说:“这句太老套了,讲点新鲜的吧!比如,如果只是一个圈,还有走下去的必要吗?”
男生的话立刻让教室里充满了“嗡嗡”的议论声。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微笑着、毫无恶意的学生,大脑有几秒钟的空白,然后,我听见自己说:“当然要走!如果不走下去,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圈圈里有什么?如果你走的好,走的用心,你的圈就会比别人的大、比别人的圆,比别人圈住更多的生活阅历,当你年老之后,就有冲别人吹牛的资本了。”
我知道这个狗尾很烂,可是,我总不能跟我的学生们感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好累,兜兜转转回到原点,我又成了一个人,连可以偶尔一起吃个饭、说说的人都没了。没人爱,亦没朋友。
下了课,竟然接到尚御风的电话。本来想找他做我冒牌男友的,现在没这个必要了,我随便找了借口敷衍他,又说了一会闲话,约定了最近去他酒吧,才收了线。
我盯着手机摇头苦笑:急用的时候永远找不到,找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存在的价值。生活啊生活,真好玩。到处都是经验主义的伪真理。
突然就想起尚俊那双奇特的眼睛。我甩甩脑袋:没事想他干嘛!
滕大很大,从广义上来说,大概需要整整一天才能用脚丫丈量完学校主要的景点。
滕大很小,从狭义上来说,我午饭的时候看到站在我前面不远处的张洁,到了吃晚饭,又碰到她。晚上去四号门外面商业街的超市里买包卫生巾,还会碰到她。
我们这样视而不见、形同陌路已经整整十天。可是,她身边有同寝的姐妹或一个导师的同学,而我,总是一个人。
“谁啊?!”我不耐烦地趴在床上吼,我有痛经的毛病,每个月的那几天都如同受刑。
没人回答,敲门声不急不缓、连绵不绝。我爬下床,揉了揉肚子,才强打起精神去开门。张洁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大塑料袋。
“给你的。上次来见你没存货了。”张洁木着一张脸说。
我木着脸接过塑料袋,翻看:两盒经痛康,一大包益母草蜂蜜茶,还有一小瓶止疼药。
我撇撇嘴,一把揽上张洁的肩膀,想拉她进屋:“算你有良心!”
张洁推开我的手,站在原地,依然没有表情:“我只是不想你死在屋里没人知道。”
我讪讪地说:“丫头嘴真狠啊!”
张洁说:“如果你不解释,我想、我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你。”
我悲哀地看着张洁:解释,不是不想。像被诅咒了一样,每次我想解释什么的时候,都会变得不会说话。上次在FUN CLUB是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我看着张洁,眼神几乎绝望,我试着张了张嘴,终究说不出一个字。
张洁冷冷地看我:“真的没话说?”
我再度张嘴,还是不行。我泄气地摆摆手,转身冲到床边,抓起床头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哆哆嗦嗦地点上。
张洁跟过来,一把抢走我手里的烟,扔到脚底下踩了又踩,好像跟她有仇的不是我,是那根烟。“每次都是这个样子!你到底要懦弱到什么时候?!为自己辩解几句,有那么难吗?!”
张洁每句话都是用吼得,震得我头皮发麻,“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你根本没离开过滕大一步!你跟尚俊根本什么都没有。对不对?!”
我诧异地看着张洁:她在监视我?怎么我不知道?一点都没察觉到?!那些偶遇根本不是巧合!那么、那么……
“你倒是说话呀!”张洁气急败坏地推了一把我的脑袋。我的太阳穴“砰”的一声撞在床脚的铁栏杆上:我住的是那种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和衣柜的学生组合床。
我揉着脑袋蹲下身去,眼前有无数小星星飞来飞去。
张洁俯身搂住我:“撞疼了?我看看……给我看看!陆灿!”
我咬着小米牙,拼命瞪着眼睛,瞪得眼眶子都疼了。终于还是压不住。我起身找到手机,拨了张彦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之后才接通,张彦的声音惊讶之余带着一丝尴尬,我冷笑,也许此刻的他正在那个女人的床上。
“那天,你们怎么会去FUN CLUB?是不是她叫你去的?!”我像一个看到猎物的兽,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却依然掩饰不住心底有熊熊的火在烧。
沉默。然后我听到张彦很轻很轻地问:“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跟你说的?嗯?说她发现一个很有情调的酒吧?是不是?!”心底的猜测得到证实,我竟然不愤怒了,反而有种智商得到肯定的快感。
我听见张彦在走路,似乎还有关门的声音,然后他问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问:“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张彦答非所问:“你的意思是,那天她先看到你去了那间酒吧,然后才故意叫我过去?”
我冷笑:“还用问!我估计,她不止是看见我去了酒吧,连我几点起床、几点吃午饭、每天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这下好了!真相大白!那个无耻地跟踪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