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迟钝的败犬5、6(1 / 1)
张洁一心沉迷于她的校园神秘男,将我冷在一边不闻不问。要不是太了解她,我真的会怀疑,女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友谊。
我虽然不是女权主义者,却也坚决不同意什么“女人的友谊经不起男人的考验”之类的说法。是有很多女人因爱上同一个男人而反目,难道男人的世界里就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而大打出手的吗?风度的谦让不过是因为并不怎么喜欢,若是真爱,就算让出去,心头一定也有一道深得无法愈合结茧的疤,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男人、女人,都是人,一个鼻子两个眼,感冒了都得吃药,谁也没必要说对方薄情寡义。对方薄情寡义,只因为你不是那个对的人,不要怨恨人家。
侦查学院大二、大三的时候都会开刑法课,由法学院的刑法老师代课,给额外的代课补贴。这一届侦查学院大二的学生由我和一个姓张的男老师带,一人两个班,每周四节课,加上刑法专业本科部两个班的《中国刑法学》,我每周都要上足二十四节课,常常一天讲下来口干舌燥、想满世界喷火。
我喜欢看美剧。一是构思新颖、剧情逻辑性强、演员演技精湛,二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我将CSI推荐给侦查学院的同学,可以作为录像参考教学资料片,很快便得到大家的追捧。最近,我迷上了一部叫《LIE TO ME》的美剧,几乎将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在了微表情研究这一挺新奇的课题上。
每当课堂上有同学迟到、走神、交头接耳什么的,我都会现学现卖的将其往微表情现象上归类,常常唬得那些学生一愣一愣,就差对我顶礼膜拜了。
日子忙碌而充实地飞速流淌,我依然会在夜晚眺望毓秀湖的时候,感怀那个苦涩的眼神,再没去过FUN CLUB。只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经常有我看着面熟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的、别的学院的老师或者研究生冲着我笑,笑得姐姐我毛骨悚然。难道我内裤穿反了?直到某天傍晚,同学院的刑诉法老师陈姐,将我偷偷拉到办公室的一角,压低声音说:“现在姐弟恋、女追男都挺普遍的,不过你好歹是老师,要注意分寸!这话要传到学院领导那里,总不好听的!”
“啊?!”我先是一头雾水,然后暴跳如雷,“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TTY啊!造谣造到我头上来了!说,谁造的谣?!”
陈姐无辜地冲我眨眨眼:“还不是你那个研究生朋友,到处帮你打听一个什么年轻小帅哥,教职工、研究生都问遍了,再问就问到本科部去了!”临走还不忘开导我:“估计小张也是好心办坏事,你别太当真了!”
古人说:交友不慎。
我怒吼:“张洁,姐姐跟你势不两立!”
电话那头,张洁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道歉、忏悔、安慰、拍马屁。
电话这头,我翻着白眼,努力回忆她脸上的滴泪痣到底是在左边眼皮底下还是右边。
虽然我对她的想念已经泛滥成灾,但这种拿我做挡箭牌的事情绝不能姑息!作为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还有什么比洁身自好的名节更重要?!姐姐我长久以来的隐忍克制,绝不能因一时的心软毁在这个小丫头手里。
当我坐在学校食堂里,呼噜呼噜喝着拿张洁的饭卡买的、加了料的大肉面条时,竟心甘情愿地原谅了她半个月以来的所作所为。唉!女人不是天生心软么,更何况善良如我。
“你怎么就是不胖呢?!”张洁托着下巴一脸困惑地研究我。
是啊,我怎么就是不胖呢?我是典型的肉食动物,喜欢吃KFC、红烧狮子头、大肉面、大馅馄饨、肥肠盖浇饭……如果有的选择,我真想再胖一次!是的,我曾经胖过。在张洁还没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在我刚上大一的时候,我一米六五的个头足有一百五十多斤。
我胖,我快乐!
大二之前的那个暑假,我在家里窝了俩月,从一百五十斤直瘦到一百零五斤。返校第一天,张彦站在女宿楼下,拉着瘦的不成人样的我直抹眼泪,絮絮叨叨:“你这是何必呢,何必呢!”
回忆也是会伤人的,我只想记住曾经的快乐美好。
“胃伤着了,吃什么都不管用。”我闷闷地回了张洁一句,“对了,你那个神秘帅哥研究的怎么样了?姐姐我的名誉不能白牺牲吧?!”
“别提了!”张洁烦躁地甩甩手,“跟外星来客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估计回火星了。”
“那你还不找我玩。”
“我这不是一直在忙着多方打听嘛!得,现在终于死心绝念了!”
我狠狠白了张洁一眼:“我真是上辈子欠了老张家的!”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我的好朋友几乎都姓张。
张洁问:“你跟张彦师兄怎么样了?”
“不提也罢!”我仰起脸看向远方——就是学校食堂西墙上的大挂钟,心里感慨万千,“他年初不是评了个什么优秀青年律师嘛,一个当时采访过他的女记者动了春心,硬是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这不,都两个星期没见着人了!我问他,他不承认!这事我还是从一个大学同学那里听说的!不禁让我感叹,这个世界太神奇了,美女追着野兽满街跑,野兽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张洁皱着眉头听我念叨完,拿鼻子凑到我脸前闻了闻:“师姐,什么东西馊了?这么酸呢?!”
我咬牙:“好你张洁!最好别让我看到你的火星帅锅!不然……哼哼!”
“别误会,挖姐妹墙角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干,我只是想把你以前、诋毁男性同胞的反动言论整理成册,送给火星帅锅做个纪念!”
作为一个长期独居的女性,广泛的兴趣爱好是必不可少的。俗话说:长夜漫漫。没点爱好,我拿什么去抵抗那噬骨的寂寞呢……除了喜欢看电影、看书、听歌,我还喜欢打网络游戏、做填字游戏、玩九宫数独、偶尔画几笔不伦不类的漫画。
我的网游生涯开始于大二上学期,终结于去年的儿童节。那是一款堪称经典的角色扮演类国产武侠游戏,我唯一玩过的网游。我用七年的时间跟它一起成长、茁壮、亲眼看着它开成一朵植根于武侠精髓文化的璀璨奇葩。
七年,如果是两个人相处七年,会怎么样呢?结婚?生子?离婚?再婚?时间足够了。
“至于的么,不就是一个游戏,怎么搞得跟失恋一样!”去年儿童节,张彦看着我肿的核桃一样的眼,边心疼边犯酸醋。
我咬碎了小米牙,恨恨:“你不知道那游戏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我就纳闷了,那个游戏公司老板的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怎么着?!明明在挣钱、还是挣大钱的游戏,不好好做,偏去搞什么二啊三的!搞一个赔一次,还不怕!一样的亲生儿子,怎么越懂事的越不受待见呢?!”
张彦摇头:“我怎么听,你也不像在说一款游戏,受别的刺激了吧?”
“屁!”我瞪他,然后双眼喷火地看向遥远的虚空,握拳到:“这辈子别让我看见那两个鸟君!不然见一次打一次!他们毁了我的最爱,我早晚让他们血债血偿!”
张彦苦笑:“你啊,心太瓷实,干什么都一根筋,对个游戏也投入那么多感情。到底你玩游戏,还是游戏玩你啊?!”
告别网游的时候,我没舍得删号,只是把身上的装备和钱跟游戏里的“兄弟”分了分:我一直玩的男号。
我临走那天,乌啦啦一大帮人站在华山顶的风景区给我送行,连对头帮的老大都来了。那哥们密着我悄悄说:有空就回来看看,需要装备哥哥给你整、需要钱管哥要。
我发给他一个不屑地表情: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是哥哥?!
他回给我一个狡诈的笑脸:我还知道你是妹妹。
我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他发过来的话: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爷们玩游戏,一句脏话不说的,SO……哈哈!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
很多人都说网络是虚幻的,可是,那一刻,我的心里明明感到无比真实的温暖。
我打开从未删除过的游戏界面,才发现游戏已经更新到我无法进入的版本。我挂上迅雷下更新包,下楼去买游戏点卡。刚走到楼角,就听到一个试探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我转过身,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小个子陌生女人从楼梯口的阴影里走出来。
“你是在叫我吗?”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陌生女人生涩地笑笑:“你是陆灿吧。”
“是啊,请问您是?”
陌生女人冲我伸出手,微微扬起下巴,坚定地说:“你好,我是王丽娜。”
我怔住,慢慢地眨眨眼睛,突然想起来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