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清满,我早已说过不扰朝政,二哥既然是想立功,我便不好挡了他的路。更何况他既然已经答应,便一定会将大哥带回。”
清满可不管这些:“你当时应允的前提可是太子在时,现在,现在……一切可都变了。再说,那筛子,明明就是你赢了,偏偏让给了太子爷。”
司炎不理,脸上微微有了怒气,真是平日纵容惯了,竟惹得手下如此没了规矩。清满一阵牢骚,倒是静了阵,再开口时又有了新花头:“爷,有件事清满不晓得该不该说。”
司炎不睬,咬了咬筷子起身就要走人。
清满急了,只拉住他道:“这件事,爷您不能不听。”
司炎皱眉,“清满,你是不是早晨起来没刷牙?”
清满当真捂着嘴嗅了嗅,效果当真这么明显?
“都一嘴的臭气了,乖,快闭上嘴睡觉去。”
不对,他今天可是刷过了,这才明白是那人诡计。
这般说着,已直将清满往外推,清满着急,他自小跟在司炎身旁,知他并无意权势,却又多少恨铁不成钢,直恨恨道:“亏太子爷活时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回报他?”
司炎不搭理,踏着大步往外走。
“太子爷之死另有蹊跷!”
清满为人冲动,见司炎又臭又硬,竟也顾不得似的大嚷大叫起来,亏得这里本就是司炎的私地,并无其它闲杂人等。却也激怒了司炎,蹙眉瞪着清满:“小子,休得胡说,还想不想留着小命。”
清满被他一骂,凭地委屈:“哪有瞎说,上次我明明看到二王子鬼鬼祟祟和人说,要将……”话说到这里,已是不自禁的停住了,只因清满已看到了那双眼,那双平日里没半个正经的眼,此刻却是盈满了痛苦之色。
第6节:第1章(6)
他已不必再多说任何一字,原来任何事,他的主子都是清楚的。
“可是……”清满奇怪为何知道这些,他的主子却还是如此……麻木。
司炎知道他这是不肯罢休了,只得解释道:“朝中众臣有大半是为二哥心腹,再有些过往也是因着大哥太子之位,顾忌相助的。可现在大哥一去,局势皆变,说到底,我和大哥也只是宠姬之子,若不是父王偏爱,哪有今日……毕竟,二哥才是正妃所出,今时地位,不言而喻。”
清满寒颤,二王子司允身边有当今王妃国舅公相助,而他主子,自九年前就扬言不管朝中之事,这朝中,哪有他的势力,他又凭什么相争。
当日朝上司允之言,原只是高傲轻蔑之辞罢了。如此想来,只怪自己怎就这么多嘴,无意间,也不知提起别人多少伤心事来。心里刚自有些歉疚,再瞧瞧司炎,早揉着个美女风流快活去了。那一通话,倒真像是他自个儿的梦中之言了。
那日魏王召二子相商,司炎晚了许久才到,刚好有西域弄来的冰镇葡萄,也不顾老父不住摇头,只拨着葡萄,一口一个往嘴里送,正巧司允说到前去夏戈之事,他来了兴致:“听说夏戈风景奇美,用来打仗真真浪费,二哥此次前去,不如捎上小弟一程,好让我长长见识。”
司允往日听闻身边人等总让他小心司炎此人,这些年却只觉得他游手好闲,没个出息,便愈发看不起,此时看魏王不住摇头,知他心里亦不满司炎此为,正好乘机讨好,便假作摇头叹息,甚是理解般拍拍老父肩头:“让他去一趟也好,当是长长见识,反正此行有我在,亦不会让他出事。”
司允正值二十有七,比司炎又长上六岁,说起话来,一副老大哥风范。司炎高兴,直向两位道谢,听闻过了夏戈有个蘑菇镇,集市热闹非凡,便说要买了胭脂水粉送姑娘去。
临行之日是个晴天,众人歃酒为盟,五千人的战队倒也几分气派,临行时司允握住魏王的手,道:“一切皆有儿子在,父王莫要担心。”
第7节:第1章(7)
司炎跟在队伍最后,开始时骑着马,后来嫌众人走得太慢,便随着队伍慢慢走,司允本就瞧不起他,此刻没了父亲眼线,更不将其看在眼中,只愿他就此自生自灭算了。倒是让司炎无端轻松许多,乐得自在。
魏城距夏戈算不得远,众人到达夏戈边境时,离太子头颅悬挂城门已有五日。靠近了才知夏戈此时已成延国地盘,好在出了夏戈便是座天然堡垒,易首难攻,又极利用掩护暗兵之用,延国虽则占据士气之忧,却也不敢贸然攻打过来。
倒是一批又一批的围守士兵让人起疑,让人打探,才知延国得知夏戈打下,竟有朝中要员要来此处一睹功绩。
那日司炎吃完大锅饭,正围坐着和一同前来的士兵吹着牛皮,却见几人鬼鬼祟祟躲在营外说着什么,细问了才知道,原来二王子司允知晓延国既然有要人前来,认为正是我方千载良机,私下下了明令,谁若逮住重要人等,必定赏金封地,莫大好处。
自然无人再注目城墙上高悬干枯的太子人头,加官晋爵在前,区区人头又算什么。一切,已成昔日神话。
真是逮着了良机,司允也却有其军事才干,他们的队伍小而精略,行动迅猛快速,五千人等分作几批,装成难民,一批批涌入夏戈城内。此时正是延军最为得意高傲之时,哪会将他们看在眼里。倒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连日应战,众人只朝着衣着华丽的高官去了,等回头时,那高高城门之上,太子枯槁人头也不知道是去了哪。
却个个兴高采烈,携着捕获的华衣人,也不管是真是假,只愿真有次瞎猫抓着死耗子,让自己得个升官之道。
持这些小聪明的人自然不少,奈何这么个军事之地,穿华衣的人却也真是不多,这样好整歹整,倒也凑齐了七八人,自称都听得有延军下属尊称某某,司允倒是甚至满意,命人将这七八人三三两两关在牢内,待有时间时一一审问。
已是深夜,明净皓月透过窗格子映在女孩眼上,她躺在随意铺成的草堆上,嘴里衔着的半根草沫子随着节奏扬动。睁开半只眼来,正瞧见片云雾爬过满月。这么说,已是三更了?
第8节:第1章(8)
说来也是倒霉,她也不过是想去延国瞧瞧,这不都走到边境敏感地区了,竟遇到混战。其实混战也不错,正巧让她给长个见识,她自认也算识相,为了不至于影响双方激斗,忙忙闪到巷子后面去了,可都还没看个清楚彻底,突然就被人一棍子从后头敲晕了过去。
啧啧,你说这帮人是不是野蛮头子,就不懂得和平解决,怜香惜玉些。事实上,只要他们说一声,她大可以大摇大摆跟着回来的。
当然,这样的牢笼还是免了,环境可真差。“啪——”地声,又是只急着投胎的笨蚊子,肚子里还一包血呢,亏他摇摇晃晃还死性不改。
不过这么几日下来,向晚也不是平白睡觉去了——虽然,呃,她好像确实是睡了不少,不是说睡觉有助美容嘛,她这也算是严尊师嘱了。
此地原是魏国的临时营地,魏军于前日乔装成难民潜入夏戈,直把当地的延军打了个措手不及,雪了前耻。
至于她为何会关在这,貌似是有人将她当作了延军的重要人物,听说有轮流番审,本来她大可以借机表明无辜,不想今早那个头头模样的人刚刚踏进牢门,都没来得及开口,却被手下人拦住私语了几句,他略略变了脸色,也不再理会向晚他们,急急走了。
说是“他们”,只因这个牢狱里除了她向晚,还有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儿,向晚在这个狱中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这是这个沉默少言的女孩,十七八岁模样,瘦瘦瓜子脸,双瞳中却似带着一丝的不安。
是凭着她的照顾,向晚才能早早醒来,至于身下那个排得不算齐整的稻草床儿,因也是出于女孩儿的巧手体贴。所以,虽然女孩不言说,向晚却是对她充满了感激。
所以当早上司允板着面孔来到他们的牢房时,当向晚发现女孩竟因见了司允而变了脸色时,几乎是女英豪般将她藏到了自己身后。
此刻,向晚小声坐起,又透过牢窗观测了许久,才伸手拉了拉女孩的衣摆。“喂喂,快醒醒。”
女孩惺忪双眼半眯半醒地瞧着向晚:“怎……”
“嘘——”向晚明亮的眼睛乌溜溜的转,脸上却是如星璀璨般的笑容:“乖女孩,姐姐这就带你逃出这鬼地方。”
说着,也不管女孩是否满脸疑惑不愿,已拉着人走到了门口。“别怕别怕,我已观察过了,他们每两个时辰做一次换班,而此刻正是人最为困倦,天又未亮的时分,我们定能脱逃。”
这么说着,已从怀里掏出个小玩意儿,银质钥匙模样,正是她下山时,师妹巧夺天工苏如衣送的。向晚还记得如衣当时的模样口气:“你呀,整整一个祸端头子,平日里有我们护着让着,这到了外头还不让人给欺负了去。送你万能钥匙一枚,但愿逢凶化吉。”
倒真是派上了用场,不过,这可像是十六岁女娃儿教训师姐用的说辞嘛。向晚叹了口气,心情却是大大不错,手间对着锁眼轻轻一拨弄,“嗒”的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