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弘昌圈禁（1 / 1）
“额娘，你觉得她到底怎么样嘛。”
暮晴放下茶杯，看着他，“你喜欢她？”
弘暾脸上飞上了两片红云，“嗯。”到底还是纯情少年，“她马上就要准备选秀了。”
“选秀也是要到明年呢！你急什么，只不过是要开始学规矩而已，你是怕学了规矩你就见不着她了？”暮晴淡淡的说。
“额娘，其实她真的很好，她……”
“媳妇儿还没娶呢，就把娘忘啦！”暮晴有点小小的吃醋，“真是一个白眼儿狼。”
“额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弘暾急了，摆着手跟暮晴澄清“真的没有！”
暮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了，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的，看你紧张的。嗯，我问你，那天在广济寺，你们真的是巧遇上的？”
弘暾红了脸，声音如蚂蚁，“是儿子太莽撞了。”
“暾儿呀，不是额娘不相信你的眼光，而是额娘不想让你重蹈你二姐的覆辙呀！人生在世能陪你在身边的人也只有这一个而已，一定要慎重才好。你说我是惊弓之鸟也好，杯弓蛇影也罢，我是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儿子明白，额娘您这也是为了我好。”
“知道就好。感情这个东西是最脆弱的，若是被欺骗了，那将是无价能换回来的。那个富察四小姐你了解她的为人吗？你清楚她的底细吗？你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吗？”
弘暾踟蹰了，然后摇摇头。“儿子只知道她是佐领福庆的女儿，是马齐大人的孙女儿。她说话的声音很柔，笑起来让人的心暖暖的。”
“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吗？你如果去了她会不会喜新厌旧，你确定她就是那个陪你度过一生的女人吗？你就是她生命里的良人吗？生活并不是儿戏，我希望我的儿子不是像猴子掰棒子似的掰一个扔一个，至少应该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我也不希望人家好好的姑娘就这样成为你新鲜心里的牺牲品。所以你应该正视你的感情，而且要弄明白那个四小姐喜欢的到底是你的人还是你的身份。虽然这或许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总要防范于未然的好。”
“额娘教训的是，这些我都没有仔细考虑过。”
“这也不怪你，你现在这个时候人生阅历还不多，考虑得未免不周到，思想未免会单纯些。但是这些也是你必要考虑的事。你要对你的未来有一个大致的规划。即使你们两情相悦，但是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时日久了，新鲜劲儿过去了感情慢慢也就会淡了，关键是怎么去给爱情保湿。还有，你既然娶了她，就应该也考虑一下她的家族，你要怎么去对待她的家人？”暮晴停下，唯一的悲剧让她不得不考虑的更多，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她不想在造成这类似的悲剧了。
“额娘，这些……我没想过。”
“那你就要好好想想。唯一跟福增格成婚之前，只是一一喜欢他。你阿玛说没事，毕竟我们这样的人家，伊尔根觉罗一家还要靠着我们抬举，就算是他再不喜欢一一，也是不甘亏待她的。毕竟娶了一一，能给他带来的是无穷的利益和前途，可是后来……我们都错了，错的时间错的人就酿成了一场悲剧，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你的身份，是你吸引女孩子的资本之一，但是却不是全部。富察四小姐的父亲是马齐的输出四子，而她在福利的地位也不高，对你的感情，到底有没有水分，你还是要自己掂量着办的。否则一旦你对她的新鲜感过去，那将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弘暾沉默，这些，他都没有往深层里去想。他是跟朋友骑马的时候见到晚韵的，起初他也没有注意过她，她是一个不算非常出众的女孩儿，但直到她说话，那种如江南半碗月的声音就那么深深的吸引住了他。他教她骑马，教她执鞭，她温婉的笑容就像潺潺的流水，把一切的百炼钢都化作了绕指柔。富察晚韵，这么温柔的名字也只有她能配得上，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如此贴切，就那样悄悄地，钻进了他的心里……
“额娘，额娘。咦，二哥也在呢？”清浛跑进来，随便向他们欠了欠身。“额娘，二哥。”弘晈也打了个千儿。暮晴招呼他们坐下，翻开两个杯子，注上水。
“额娘，原来您没猜错。那两个女尼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清浛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她们总是欺负新来的尼姑，可是师太却被她们蒙蔽了视听。哎，也不知道这出家人是怎么慈悲为怀的，怎么能弄成这个样子，是该好好罚罚。”兄妹俩又去了一趟尼姑庵，没事找个乐子，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
“所以以后就算是要行侠仗义也要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否则如是帮了倒忙那可就不好了。人们往往会因为恻隐之心而同情弱者，但是常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支持。”暮晴执起茶壶把两个空空的杯子注满水。
“只是今儿没遇见那女孩儿实在是可惜了。”弘晈撇撇嘴。
“那三哥你还想再让她抢白你一顿？”
“哎呀，我们的四公主不也被抢白了吗？难道你就不想把这仇给报回来？”弘晈幸灾乐祸。
“派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听懂了整个事情经过的弘暾突然开口。
“嘿嘿，还是二哥懂我。”弘晈玩世不恭的笑笑。
“不行！不能让你平白无故欺负人家姑娘。”暮晴不愿意。
“额娘瞧您说的，我又不是什么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只是瞧着她挺有意思的，儿子有分寸的。”
“行了行了，别闹腾了。你若是惹了一堆的莺莺燕燕回家那不是还得我给你善后呀。”暮晴白了他一眼，纨绔子弟，怪不得人家说他，倒真有几分做派。不过她的儿子她了解，弘晈很聪明，绝不会自毁前程。但是他这种跟他阿玛年轻时，凭着俊俏的皮囊和金贵的身份惹动几个女孩子的芳心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作风，暮晴还真是很不喜欢。虽然他还是很懂礼节的，不至于到最后让人抓住了把柄。
“就是就是。”清浛点点头，“典型的花花公子，别糟蹋了人家好女孩儿。”
“额娘，你还管不管她！没大没小的，一点儿也不把兄长放在眼里。”弘晈大叫。
“你妹妹从小都是最听你的，你都管不了，我能怎么办？”暮晴把责任推得个一干二净，看这俩孩子斗嘴。
“哎！不行了不行了，我现在真是人见人厌了。”弘晈抱头，似乎就差挤出两滴泪来。之后又眼珠一转，瞟上了老老实实的弘暾，“二哥，你也不帮我？”
“三弟，不是二哥不帮你，而是咱们家这位姑奶奶太厉害，咱们惹不起呀！下次她出门的时候再把‘霹雳’叫上，那我们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吧看吧，她还说人家那女孩儿娇蛮呢，她不比那女孩儿更娇蛮！”弘晈附和，身手利索地躲过了清浛的进攻，还冲她做了个鬼脸儿。清浛恼羞成怒，和他做起了猫捉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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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那种禁忌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
“为何不能？儿子也是爱新觉罗家的一员，是先帝的孙子，于公于私都有资格说上一句的！”弘昌不服，笔挺的跪在胤祥面前。
“那你知道你今时今日的鲁莽给我们全家带来的可能是灭顶之灾呀！就算你是再有不服那也得给我咽到肚子里去！你八伯九伯的罪名早已坐实，你一个小小的贝子加上三阿哥弘时能翻起来什么大浪！也不长长脑子！”
“阿玛，儿子不服！您真的有把我当成您的儿子吗？倘若是二弟三弟犯了错您就不会这么做了吧！”
“混账！”胤祥盛怒，抓起书案上的杯子狠狠砸砸了下去，“你不就是因为去年我推掉了郡王的爵位封赏而一直耿耿于怀吗？人心不足蛇吞象，难道你想让我们全家都不年羹尧的后尘不成！元年的时候皇上封了你贝子，去年的时候还多给你了三个佐领，今年皇上又发话了，抬了你媳妇儿一家的旗籍，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其不说其他的，平心而论，你比得上你两个弟弟吗？不足弘暾的稳重弘晈的聪慧也就罢了，你看看你在户部混得什么样子！要不是由我给你兜着，你早就闯下大祸了！生性愚钝，鲁莽轻率，竟然私自和皇子们称兄道弟，在官员面前趾高气昂，你自己什么德行自己心里不清楚？就冲你这狂妄自大，他日遭罪的第一个必定是你！”
“我是生性愚钝，轻率鲁莽，那五弟呢！五弟可是天资聪颖，您为什么对他不公！不就是因为二弟三弟的额娘是嫡福晋而我们的额娘不过是小小的侧福晋而已吗？我是您的儿子，没有资格指责您，但您的不公确是让我们有多么的心寒您知道吗？将来二弟三弟要接替您的爵位我毫无怨言，只怪自己命不好没有投到嫡母那里，可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为何把我这唯一的一点幻想都扼杀掉！”弘昌嘶吼，他在质问命运为何对他不公！生母被阿玛圈禁，自己也连着不遭待见，如今连个郡王的爵位都捞不到，知己虽然不是嫡但好歹是长，爵位落在自己的头上这有什么过分的！
“逆子！我告诉你，就算我没有把那个爵位推掉，也轮不到你来做！就你这样子，迟早有一天你会毁了全家！”胤祥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十多年后荣耀万千的怡亲王家族坠然跌入谷底，一连数代在政治上都无所作为。
“我不服！总有一天我会干出一番事业让你们这些人都瞧瞧！我弘昌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混个高爵！”弘昌脖子上的青筋□□，血脉喷张。他偏偏不信，自己就比不上弘暾弘晈！
“反了，反了这是。来人！把大阿哥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
“胤祥，到底怎么回事！”暮晴急急忙忙闯进书房，她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跑下熟睡的念依小跑了过来。胤祥抬头看她一眼，脸色难看之极，复而在折子上又奋笔疾书。暮晴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左右看看，好在没有人，她连忙把门关上走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把弘昌关起来了？”
“哎。”胤祥把笔狠狠一丢，倚在椅子里闭了眼睛，一只手不停的捏着眉头，半晌，他才幽幽道，“弘昌在公开场合私议八哥九哥被圈禁的事，好在只是被我的门人听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
“他怎么这样，这么大的人的怎么口无遮拦的！”
“怎么口无遮拦的？你是他额娘也不好好注意着点儿管着点儿，偏生出了事还不知道！”胤祥再爱他，再宠她，再纵她心里总还，是有个小疙瘩。暮晴并没有担起一个做嫡母的责任，他心里不是不明白不是不知道不是不理解她，女人的心就那么大一点儿，可是……他还是没能抑制住。
暮晴转过什么背对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心情糟糕之极。她不想跟他吵架。凭着良心凭着身上这身行头，名号，她的确是没有做到这个社会对嫡妻的要求，甚至相差甚远，她口口声声心心念念对自己说不能让社会来适应自己，要自己去主动适应这个社会融入到其中去，但是几十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这么博大的胸怀，更何况，如果她要是有了，那反倒不是她了，她不后悔。她爱他，她包容他的一切，但是女人和孩子，是绝对不能妥协的。
胤祥见她一直背对着自己也没有说话，便自悔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唯一的死，念依的留下，弘暾的事，呐喇氏和她的儿子阿穆瑚琅这些等等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胖起来的人又瘦了一大圈儿，自己，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去刺激她。“暮晴，对不起，我刚才……”
“我没事。”暮晴转过身，“如果你要怪……我也无话可说。我真的没有，担起嫡妻这个责任。瓜尔佳氏不能教导他，我……也没有担起这个担子，是我的疏忽。但是……我无能为力。”她低着头，看着书案上木材的年轮。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是我有些失控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看着她这个样子，胤祥心里也一阵难受，为了自己，她竟说出了这种话。不知怎的，他想起了那年唯一和弘昌打架，她曾很明确的告诉自己，她只是她孩子的额娘，只养她自己的孩子，对其他孩子她没有义务。胤祥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慰她。
“没关系。”暮晴摇摇头，“你准备怎么办？什么人时候把他放出来？”
“什么时候等他狂妄自大的心气磨平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我已经写了折子，明天就呈上去，把弘昌圈禁在家。”
“让他媳妇儿进去照顾他吧。”
“嗯。”胤祥应了，过了一会儿又道，“明日我就奏请皇上立弘暾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