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玉殒香消（1 / 1）
芯凝手里夹着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狰狞地笑着，缓缓的向暮晴走来，“怕了吗？嗯？”她吹了吹烙铁，上面立即响起一阵“吱啦”的声音。“没关系，我陪着你。咱们不妨学学你婆婆和我婆婆，斗了一辈子之后一起到黄泉路上去做个伴儿。嗯？这样一来我也不亏呀，是不是？怡亲王妃？哈哈哈哈。”
通红的烙铁如同面目狰狞的怪物，狞笑着狠狠像暮晴扑来，芯凝的手里似乎就我这那根牵着它的绳子，一个松开，那自己……“佟佳芯凝！你疯啦！”
“哈哈哈哈，疯啦！是的，我早就疯啦！我本来是已经好了的，我本来是已经放弃了他的！但是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为什么要让他伤心？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为什么！为什么！兆佳暮晴！今日你的悲剧这始作俑者就是你！是你！是你！你的死，是你咎由自取！”那块烙铁越逼越近，再有一个分寸就……
“嘭！”小木屋的门被狠狠地踹开，白的刺眼的光线从洞开的大门处钻进来。还没等芯凝回过神看清来人，就有人三下五除二的把她制服了，通红的烙铁一个不稳被甩了出去……
“啊——”暮晴大叫一声，眼看着那头“怪兽”扑向自己……
“啪！”烙铁飞在半空中却在半路上被折回到了一边，最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往日的嚣张……
“暮晴你怎么样？”胤祥慌忙的给暮晴检查了一遍身体，确定她只是瘦了一些皮肉伤，才大大舒了一口气，心才放进肚子里。他手忙脚乱的给暮晴松绑，却又怕动作粗暴伤着了她，终于退下自己的大麾小心翼翼把暮晴包的个严严实实，仿佛是在包裹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对不起。”他低声说，漆黑的眸子晶晶闪闪的，是深深的心痛和愧疚。他抱住暮晴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满脸阴鸷，紧紧地盯着佟佳芯凝，暮晴甚至能听清楚他的磨牙声。
“放我下去。”
“没事儿，咱们现在就回府找太医，别乱动。”
“放我下去！我要亲自走出去。让她看着我是自己走出去这扇门的！”
胤祥了解她的执拗，知道她的伤势只是皮肉伤并未危及生命，便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暮晴披着大麾，一步一步挪着，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都被牵动得生疼，之后就是连着心疼。但是她没有屈服，也没有软弱，依旧是高傲的挺直了傲骨，走的笔直，直至出了木门……
“先把这贱妇压走，等我回去定夺。”胤祥把她打横抱起，翻身上马。半路上，接应的马车才赶到，他就又抱着她钻进了马车。“再等会儿，等会儿就到家了，啊。对不起，是我不好。”胤祥抵着她的额头喃喃道。
“对不起。”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一句而已。如果不是他没有防范好，如果他没有再去招惹佟佳芯凝，如果他没有跟暮晴吵架让她趁虚而入，如果他能早一刻感到，如果……这些，统统只能用一句“对不起”来解释。
“胤祥……”暮晴闭着眼睛含着泪喃喃道，“你说过你跟她什么都没有过的……是我看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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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胤祥的脸阴沉的可怕，他一路抱着暮晴径直回到她的小院子，谢绝了一切来人，只是叫人叫来了蒋太医，对外宣称福晋偶感风寒需要养病，只口不提为何她失踪整整一日。太医把完脉开了方子，胤祥对他说了不知什么，然后才领赏下去。谴退了所有的人，他就一个人坐在床边上给暮晴上药。轻轻解开她被血染红的衣服，胤祥的手一直在不停的抖，暮晴还是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什么话也没有说。胤祥小心翼翼的帮她涂抹着伤口，每次她疼得颤抖一下，他的心也跟着抽动一下。
“忍着点儿，一会儿就不疼了。”胤祥的声音有些沙哑，手中的棉花团儿轻了又轻。“我知道你是怪我没有告诉你我跟芯凝发生的这件事。但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真的没有跟她发生过什么。你走之后的那些日子，有一次我在畅春园游湖……”
胤祥将那日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但是暮晴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过。“我抱住她是因为我在假山后面看见了九哥，我利用芯凝演戏也不过是为了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隆科多是早在二废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投靠了四哥的了，她佟佳芯凝不过是用来安抚隆科多的棋子而已，而且这颗棋子，可有可无。我和她也仅仅是发生过这一次暧昧关系，从那之后我再见她也都是淡淡的，当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她没有和十四一起呆在景陵，皇上和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有隆科多在那里，我们也不好动她。但是这次……不会了！一定不会了！暮晴……对不起，连累你了……”他一只手支在暮晴的耳侧，俯下身子，亲吻她的额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伤害了，我保证！”
从那之后，胤祥每天都尽量早些回来，陪暮晴一起吃晚饭，就算是赶不及，也要回来亲自给她上药，白天胤祥即使是在交辉园办公，晚上也不在那里歇息。而暮晴依旧是淡淡的，有时跟他说上两句，有时则是爱答不理，奴才们见了都说王爷是个好性子的，福晋冷落他成这样，他也没有说些过什么，反而依旧笑咪咪的陪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疼媳妇儿的，更何况人家是皇上最倚重的弟弟堂堂怡亲王，福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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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晴静静地倚在他怀里，看着他身上华贵的袍子，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冷，自己离他好遥远，好陌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熟悉的胤祥竟然让她感到害怕了，难道有了权力人就会变了吗？有了权力他就不再是他了吗？他也会被权力和欲望蒙蔽了双眼吗？他……也会落到……那个下场吗？他说隆科多被圈禁，说佟佳芯凝被玉碟除名，说隆科多的死亡，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什么时候那个陪自己一起照顾婴儿慈爱的胤祥变着这么……冷血了？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吗？这就是他渴望追求的东西吗？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怎么了？冷了吗？”感觉到她颤抖一下，胤祥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没……没事。”暮晴突然想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儿，但是还是没有动。
“要不……过两天我跟皇上请假，我们去白家曈的别院儿休息一下吧，如今也春暖花开了。嗯，带上一一还有那个你才见过两次的小外孙女儿。好不好？”
“爷吉祥。”
“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胤祥挺直了身子，有些不悦。
“回爷的话，您快去伊尔根觉罗府走一趟吧，二格格怕是……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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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变成这样了！”看到床上的唯一昏昏迷迷的睡着，脸色苍白而虚弱，一阵心疼，他冲着福增格怒吼，“你就是这样待她如珍如宝的？太医！太医呢！”
伊都立兆佳氏还有福增格跪在地下战战兢兢，太医也慌慌张张的跪在了胤祥面前，“回怡亲王，格格她……”
“你是谁？”胤祥打断他，“我怎么没见过你？为什么不叫蒋惠来？”蒋惠，那是太医院的医正，而此时这个跪在胤祥面前的，不过是太医院的中下的医官而已。
“回王爷，奴才这就去请，这就去请……”伊都立连忙派人再去太医院下帖子。这个跪在地上的医官他也是认得的，王希与，医术算不上是精湛，但是一般的头疼脑热的还是能治的，所以一般的人家也有请他来的，可是这是给格格治病呀！兆佳氏怎么能糊涂到这种地步，再不济也应该找个好些的大夫呀！格格生了病，自己不好亲自探望，兆佳氏告诉自己她只是一般的风寒小病罢了，又因为事忙，所以自己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谁知到竟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他知道的时候格格已经病入膏肓了！若是现在还不去怡亲王府通报一声，那恐怕王爷王妃是连格格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怡亲王爷爱女如珠，这次，兆佳氏可是把他们伊尔根觉罗一族的性命都给配上了呀！
“额……娘……”唯一在床上被咆哮声吵得悠悠转醒，吃力地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坐在床边双眼通红的暮晴，瞬间她微笑了起来，但是眼泪也瞬时涌上了眼眶。
“宝贝儿，感觉怎么样？你阿玛已经派人去请太医去了，啊。一一呀，你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不派人通报额娘一声呢！”
唯一的眼泪顺流而下，强支起身体，脸色却显得越发的苍白，“我叫人送……送信去了……可是……消息……传……穿不过去……不管怎样，能再见……阿……阿玛额娘一面……就是死……也值了。”唯一笑着咳嗽两声，倚在安放好的抱枕上。
“宝贝儿快快好起来，咱们回家好不好？”胤祥也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她，看着最心爱的女儿这副模样他眼眶酸涩的难受。
“那……阿玛答……答应我的，一定要带……带我回家……”唯一张开嘴微笑，“额娘可不许……再……再拦着。”
“不拦着不拦着，一一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好起来之后你想做什么，额娘都答应你，好不好……”渐渐地，暮晴开始失声痛哭。
“蒋太医来了。”外面的人忙来报。
“臣给……”
“快快快，用不着行礼了，快给格格诊脉。”胤祥拦住了他的下跪，也顾不得礼节，直径把他领入室内，把床张子放下，隔着帘子就开始诊脉。
蒋太医叹了口气，摇摇头，“老臣已经……无能为力了。若是早些日子，可能还会有些转机，可是现在俨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哎……”
胤祥愣住了，打了一个趔趄，然后怒吼道，“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再救我女儿吗！”
“王爷，老臣已经……”
“阿玛……”听到唯一的呼唤，胤祥疾步走回室内。“一一呀！咱们现在就回府去。乖宝贝儿，阿玛就算是穷尽天下名医，也要把你治好，啊。”
唯一拉着他的手，笑着摇摇头，“阿玛，我的病……我心里清……楚。太医们的结论也不……过是，忧思过度罢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我这是……无药可医……呀，一一能再见上你们一面就……已经很满足了……”唯一气喘吁吁的把话说完，靠在抱枕上歇息了半天。
“宝贝儿呀，你还记得你答应过阿玛额娘什么的吗？你说你一定要幸福的。”
“可是……一一等不到……那一天了。遇……遇人不淑呀，是我自己……没眼光，没……没福气……阿玛，额娘这……都怨一一的，咎……由自取而已……咳咳咳……”
“别说了，别说了，好一一，不要再说了。”暮晴又掩面痛哭起来。
胤祥的眼泪也簌簌落下，接过小丫头端来的参汤，一勺一勺亲自去喂她。
“小时候……阿玛也是这样……喂我吃药的。那时候总……总是嫌苦，然后……就‘咕咚咕咚’的灌下去……就想着……早点儿结束这痛……痛苦……可是在，我却希望……一直在这么下去……永远……永远不要……不要结束。“
”那一一还要不要蜜饯了？你是最喜欢四九记的杨梅和柿饼的了。你小的时候，我们三个总是手拉手走在大街上，去买四九记的果脯蜜饯。”胤祥一勺一勺喂着，心却是在煎熬着。
“可是额……额娘总是不让……不让我多吃。怕……怕坏呀，怕……吃胖，还有……那个老爷爷卖的……糖葫芦也非常好吃……咳咳……”
“那等到一一好起来，额娘再也不拘着你了好不好？那时候一一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好不好？”
“小……小时候……真是好呀！唯一不……后悔。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是……阿玛额娘的孩子。小时……候，是我一生中……最……最快乐的时光……”她歇了一会儿，贪婪的看着阿玛额娘，想把他们的样子永远印在脑海里。“小……小格格呢？把……把我的孩子抱来……”
奶妈把小小的襁褓递给唯一，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接住她，小孩子睡得很沉，一点儿都没有醒的意思。唯一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宝贝，对……对不起……额娘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却不能看着你长大……呼呼……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长大……一定要听，要听……郭罗玛法和郭罗玛嬷的……话……”她依依不舍的把襁褓抱给暮晴，“阿玛……额娘……她，在这里无人疼爱……请你们好好……照顾好她……就像是对待我一样……好不好？”
暮晴含泪把襁褓紧紧贴在怀里，她早已经失声不能言语，只是不停地点着头。
“好了……这回我唯一的牵挂……也……没有了……呵呵……”她吃力的拉起暮晴和胤祥的手，把他们叠交在一起，“一一这……这一辈子婚姻……并不幸福，阿玛额……额娘不要再……闹别扭了。要把一一没……有走完的幸福，走完……好……不好？”苍白的脸色忽然多了两分红润，晶闪的眸子也黑亮起来，唯一笑意盈盈的看着泪光纵横的二老，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不住点头。“告诉伟……晗表哥，一一……对不起他……是我连累……了他……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唯一！”
“一一！”
“阿玛额娘……如果有来生，那我……还做你们的女儿……你们……千万不要不……要我呀！”红润的脸上忽然带着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这是她在人间的最后一个笑脸了，灿烂到夺目。眼睛缓缓的闭上，握住胤祥和暮晴的手，无力的垂下……
阳春三月，百花竞放，莺莺燕燕，不知何处，飞来一只杜鹃哀啼，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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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抱抱……抱抱一一……”
“阿玛，我就要那个，那个美猴王！”
“不行！我不吃药，我们去放风筝吧！”
“这都三篇了，额娘，我不想写了。明儿再练吧，好不好嘛！”
“呜呜……我就喜欢福增格表哥一个，那个叫什么元挪的他为什么要缠着我呀！”
“阿玛额娘，我一定会幸福的！”
“阿玛额娘……如果有来生，那我……还做你们的女儿……你们……千万不要不……要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