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最终决定（1 / 1）
因为是在南国，所以即使是在下雪的严冬也格外柔婉。原本应该是天地肃杀一片严寒，但这里的雪却格外增添了几缕媚色。红梅不再冷傲，反而有点讨喜。苍茫天地全都笼罩在一片婉约之中。
虽然并不甚冷甚至连皮裘都用不着，可是——屋子里还是蒸腾着袅袅香馥，热气蒸腾，氤氲了整个屋室。八个人依次排在一张大大的圆桌边，时不时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
“好了，我想这么长时间了，各位应该心里有些数了吧。”叶夫人把一张放大版的账单搁在桌子上，雪白的宣纸整整占了一半的面积。
暮晴一脸闲适，嘴角挂着慵懒的微笑，坐在椅子里，似乎胸有成竹。而叶雨婷则坐在对面略显忐忑。娥眉轻蹙，眉心的朱砂痣略显狰狞。这就是决定她们命运的时刻了。成者为王，成为叶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拥有一切，败，则下半生无所着落，两人都已经是三十岁上下了却还是单身，下半生她们该怎么过呢？半年时间，两个人赚的钱不相上下，但是此时情态却截然不同……
“楚乔小姐用半年时间赚了五百六十七两，雨婷小姐的五百二十两。略略可算是平了。”说话的是五位长老之一的胡经停。
叶夫人微笑，手指在宣纸上随意化拉着，她心里也有了底数。几位长老交头接耳商量着，不住的点头。
“嗯，的确，这区区几十两说明不了什么。”几位长老中最有威望的李文说。“两位小姐的能力都试佼佼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到这么多钱，一般人很能做到呀！不过，做生意，运气也占一大半，所以这八十两银子的差距不大，不能说明什么。”
“嗯，那各位也应该有个说法吧。”叶夫人淡淡的问，推动下一步发展。
“嗯。”李文点点头，“我们分析了两个小姐这半年来的收益趋势，最后决定……”
暮晴的从容淡定，叶雨婷的面带喜色，隐藏不住的微微激动之情，叶夫人高深莫测的笑……
“就叶楚乔吧。”屏风后面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那人打断了李文的话，接着就听到青瓷茶盅和红木茶几相碰的声音，“就是叶楚乔了，各位有什么不满尽管提出来。”
暮晴微微的皱眉，叶雨婷的呆愣，叶夫人心满意足的笑……
“嗯……一切听从主子决定！”李文和几位长老交换了下颜色，点点头。
暮晴若有所思的眼神，叶雨婷因激愤而颤抖的身体，叶夫人淡淡的安心……
“咣当！”一声清脆的瓷裂声在沉寂的屋内响起，“你是谁？凭什么决定？出来！五位长老都还没说什么，凭什么轮到你来做决定！”叶雨婷拍案而起，有些歇斯底里。不能这样了，不能这样！她分明和五位长老都……不能因为这就……她不甘心！不甘心！怎能甘心呀！
“哦？竟然还有不满意的？”那人似笑非笑，轻轻的几声桌椅响动，那人便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刹那间，见到她容颜的人心跳都停了一拍。她……实在是太美了，美得像画中的仙子，恍若仙人……
鹅蛋脸庞，色如瑰瓣，水波杏眼，灿若星辰，樱唇微翘，几丝笑意在嘴角荡漾，竟似乎能勾了人的魂魄去，青丝廖媚，数屡散发在鬓边流连。身量高挑，文采精华见之忘俗。但是她的美却又非一般的小家碧玉的美，并没有半丝的娇柔甜嗲，而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高贵，英姿飒爽的让人不敢亵渎。
“说吧，有什么不满？”那人微笑的踱步至桌前，叶夫人立即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她。那人没有拒绝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理所当然的坐下。
“你……你是……”叶雨婷看着她，惊讶的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她似乎隐隐猜出了，莫非她就是……
“你不是一直在打听归雁阁的事吗？这会儿知道了，怎么？还不相信？”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嘲讽的看着吃惊的身形晃悠的叶雨婷。
暮晴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盖撇着茶叶子，脸上是淡定自若，心下却在思索猜测。几年的历练让她更加喜怒不形于色。她是谁？能够一下子敲定最终的人选，让五位长老和叶夫人这么恭敬，看来身份决不会低了……而叶雨婷，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这个女子惊艳的令人窒息，甚至是在三千粉黛的皇宫也没见过如此绝色，她又是从哪儿来的呢？二三十岁，举手投足间却有着贵妇人的气质……蓦地，抬头，正对上那人盯着自己的眸子。暮晴愣了一下，随即二人相见礼节性的一笑，岔开目光。
“说吧，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接过叶夫人端给她的茶，她靠在椅背上懒懒的问。
“你……这……”她明白，即使自己并不认识她，她也知道自己眼前这个人地位有多高。她，才是叶家真正的主人，决定这叶家的一切。所谓的什么叶夫人不过是傀儡而已。她曾多次打听归雁阁的一切，只是寄希望于……可是，每次都无功于反，她明白，这个人的支持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我……这不公平！刚才有几位长老都说了我们两个不分上下，您这么武断……”
“我没有说这八十两银子能说明什么，而是从你们的营销来看的。”叶楚旋指着叶雨婷的账单，“开张的费用是五百二十两，第一个月纯利润二百二十六两，第二个月二百两，第三个月……这一月比一月少怎么解释？时间短了倒也能盈利不少，但是如果时间长了呢？而叶楚乔和你就恰巧相反。开张花费八百两四十银子，第一个月盈纯利一百两，但是从第二个月开始，以后的盈利却是越来越多的。仅仅就这些，你觉得你还有优势可言吗？”
“可是，据我所知这庆丰楼每日可是有一个人必来定雅间呢！价钱不低呀！”
“这件事我知道，不过我和那人的确不认识。这点，我想几位长老会更加明白，是吗？”果不出所料，叶雨婷真的拿这点大做文章。好在自己有所准备。“在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派人去查了，不知道几位长老所查到的人和叶雨婷表姐所查到的是否是一个呢？”
“吴家的少东家吴竟沉！”
“是的，是他。”暮晴点点头。
“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些什么吗？”叶雨婷穷追不舍，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挽回胜局的机会。
“我希望五位长老能证明我的清白！”暮晴义正言辞的说。
“这……的确，楚乔小姐和吴竟沉没有关系。据人来报，他们每天定制雅间不过是来查探营销策略而已。”五位长老倒向暮晴，叶雨婷彻底孤立无援助了。
“这不公平！我要求重新比试！”怎么可以？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她和五位长老明明都打过招呼的……怎么能？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叶雨婷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却一直没有婆家，她的下半生能靠谁？她所能抓住的，只有叶家！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赌注上！所以，她不能输！不能输！她能抓住的只有叶家，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只是留给她的！给她的！
“你胡闹够了没有？愿赌服输，你还在纠缠些什么？就这样的胸襟气量让我怎么放心把叶家交给你？”叶夫人拍案而起。再比一次，她比不起了，她等不起了！
“不公平！这不公平！叶家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本来就是娘答应留给我的！是你们，是你们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你……你……”叶夫人颤抖的手指指着叶雨婷，火气憋在心里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这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呢？谁又能来拯救她呢？少年气盛时的离家出走，没想到竟改变了她的命盘。她对不起姐姐，的确当年若是没有自己，那今天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就会是叶雨婷了，这，叶家，本该是她的。但自己能放手吗？应该放手吗？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包括——接手叶家。且不说，旋姨有意把叶家叫给暮晴，就康熙那里，三番五次来信的苦苦相逼，自己又怎么能不奉命？她知道女儿在京城有自己爱的人，她又何尝想让自己的女儿抛夫弃子来做这种表面光鲜实则人非人鬼非鬼的生活呢？她们母女，也不过是人家的棋子而已，是旋姨的，也是康熙的。哎，人生若是可以选择，她到宁愿当初听从娘的安排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好。
“事事都摆在眼前，你还想怎么样？就这么定了！”叶夫人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头却感觉到一阵阵的晕眩，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握着，指关节都泛白了！她不能倒下，没有安排好暮晴之前，她绝不能倒下！决不能！
“你……你们欺负我无父无母！实在是欺人太甚！华姨，当年我娘临死之前跟你说的什么，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对得起娘吗？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撕心裂肺的声音如同一阵阵索命的锣鼓敲在叶夫人心上那最后一道心墙上！“噗——”心头一急，所有的怨愤和愧疚向上涌来，生生突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只是在她的世界临近黑暗之前脑子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告诉……旋姨……你……逝后，让婷儿来接管叶家……”那是她姐姐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