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爱入骨髓(1 / 1)
“醋,糖,各一勺。然后放上各色干果子,翻炒一下,小火焖上片刻,再添上香菜就可以出锅了。”
“添上香菜……出锅……”羽佳喃喃着,放下笔,将墨迹吹干。
“好,下个月就这几道新菜吧。另外让厨子在这方面多下点儿功夫,以新奇取胜。”暮晴黏着宣纸,反复检查着。
“是,等明天我就给送过去。不过,小姐。这价钱是不是有点儿太低了?在这么下去,会不会……入不敷出呀……”
“再等等,才开张半个月,现在还不是调价的时候,等客源充足了,价格自然就会涨上去。”暮晴捏了一颗酸酸的梅子,填在嘴里。
“可是……一共就六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再等上半个月会不会有些太久了?我听人说,那位都已经纂了一百多两了。”
“眼光放得长远些。她们开了一个月吧,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们一个月的收入能是她们的两倍?”暮晴很笃定的说。
“信,当然信。羽佳怎么会不相信小姐呢?”
“那就好,慢慢来,就算到时候没有她们赚的银子多,也不是问题的。”
“那……”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也走不到这一步的。”羽佳看着暮晴这么笃定的样子,也就没继续争执下去,她知道她的小姐,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的。
酒楼在一个月前开张了,暮晴给它起名叫“庆丰楼”,很俗气的名字,但很符合这些中产阶级的文化素养,若是真的叫什么“沁芳园”,“一品居”,恐怕这些平头老百姓们听着名字就望而却步了。本来嘛,中国人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丰收,余粮,仅此而已。
开张之前,暮晴专门让人打了小广告,开张半月之内,所有菜品一律七五折,吃完还可免费抽签一次,每日二是为名额,下次凭票全盘免费。因为有活动推出,所以生意异常红火。紧接着,又推出了许多别家没有的新菜品,暮晴亲自下厨教导厨子。整个酒楼,小到服务态度,大到经营管理,她都力求做到最好。开日以来,每日都是顾客盈门。但是要做到这些,就意味着虽然来的人多,但花出去的银子更多,这也就是为什么羽佳一直在抱怨。因为现在他们一直还在入不敷出阶段,且不说什么以前的装修费用,暂就这一段时间,毛利润竟然还不够。可是暮晴却一直在淡定自若,反正已经有了客源,薄利多销嘛,等到价格一旦恢复到正常,一切就会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下心来——等!
“就是后天了,告诉齐掌柜,开业活动一旦结束,全部菜品的价格要上调,要比市面平均价格多上一直两成。另外消费二两银子以上的顾客,免费得到一个美味特制大肉包子,就是我上次做的那种。这种包子不要推出市面上卖,只能送。嗯,还有,每十天举办一次活动。消费一两以上银子的顾客每桌一人参加。就转幸运转盘吧,按照一比二比三比四比五均分成,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鼓励奖,很遗憾五等。一等奖就送一张免费餐券,二等奖是打七折一次,三等奖打八折,鼓励奖九折,很遗憾就什么也没有了。但是所有打的折要是算成本次的消费里。”
“哦——小姐真聪明!”羽佳豁然开朗,毫不吝惜的夸赞。
“呵呵,就这些吧。”暮晴笑,这些手段无非是现在社会商家促销的小手段罢了。但是在这份时代,作用可真的大了去了。谁都相信自己是幸运的,然而也就是这些“幸运”……“不过……我们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中产阶级。那几个雅间装修好了吗?”
“快了,就这几天吧。”
“那你帮我看紧着点儿,楼上的两间雅间一定要别致些,隔音效果要好。雅间的花费不要吝啬,收费要是同级别的两倍。什么弹琴的,唱曲儿的也要留意几个,挑出来底子好的,培养一下,也调高提高档次。”
“哦。”羽佳努力记下。
“那就拜托你了!羽佳。我这个样子,什么也干不了。”暮晴瞧瞧自己,自嘲地笑笑。挺着个大肚子,来来往往的真是不方便。
“小姐您把身子养好就行了,这些小事儿交给羽佳来做就好,您不要操心的。”
“嗯,那叫上两个人帮帮你。”
“哎呀,说起来,你就不知道,那个言诺,整天游手好闲的什么事儿也不干,就看着我一个人在忙进忙出的,您就不知道他有多讨厌,还有……”
暮晴看着羽佳气呼呼的样子,嘴角的笑一点点扩大。“羽佳,你今年也有二十五了吧。”。
羽佳愣了一下,脸“刷”的一下红了。“嗯。”声音细如蚊蚁。
“那你就没有……我当初答应过你的,要给你找个自己喜欢的。我看着言诺……他就挺好的,你说呢?”暮晴试探着打趣道。羽佳比她还大一岁,她很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但是羽佳却一直没有个自己喜欢的人,她不愿意就这样误了她一生。
“小姐……”羽佳的脸瞬间变成熟透的番茄,掀了帘子半羞半恼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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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晴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嘴角的微笑渐渐明显起来,而手,却不经意间——又触摸到了外衣下的那根竹萧。她愣住了,嘴角的微笑定格在那里,一点都不自然,然后……慢慢的消沉,直至——最终消散。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久而久之自己也会忘掉他,然而——她没有想到,就是在这细水长流的日子里,他的爱一寸一寸深入骨髓,原来,越想忘记的人,越想忘记的事,却往往忘不掉……
轻轻握着竹萧,在唇边磨裟着,但是,冰凉凉的,再也感不觉不到它的温度。每次午夜梦回,才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早已没有了松松拥着自己的温暖的身躯。在离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会想他,但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心,她以为自己爱孩子超过了一切,可是……自己对他的思念竟然这么猛烈,这么疯狂,甚至——孩子们早已远远抛在身后……蓦然才会发现,有些人有些事,原来早已刻骨铭心。他们的爱很平淡,没有什么惊心动魄轰轰烈烈,甚至他们很少发生口角争执,丝丝缕缕的温暖深深驻扎在心里,再也拔不起。就是这种平平淡淡如白开水的生活,爱意融入骨血。爱,变成了一种习惯,再也无法改变……
午夜梦回,他是否会同她一样孤枕难眠,常常独坐静默到天明呢?会不会在眼前一次次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音容笑貌呢?时光如沙就这么一点一点从指缝间滑过,跌入了汪洋大海中,而她的心也随着细沙一同沉坠沉坠再不知归路。湖边散步,她会想起同他坐在树干上银松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月下吹箫她会想起他戏谑自己的音调不准,书案临帖,她会想起他温柔而专注地握着自己的手,修改一个个字体,幽梦还乡,才会发现在即的处境早已是明月夜短松冈。曾经以为爱如昙花一现,若烟花满天,能捕捉到的不过是仅仅那一瞬间的美丽.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她以为自己拥有了回忆便足以,失去了,自己也能够潇洒地走开,然,等到细数“家珍”时,才发现,对那曾经贪恋早已越发疯长。所谓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等到她真正实践的时候,才发现——竟会是那么难!痛入心髓!一曲乱红纷飞舞,多少离人不知数……
深爱,依恋,每次想到他却又不自觉的想起……轻手抚上小腹,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胸口处散开,这是她和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身上留着她和他的血液……然而,就在此时,她总是不自觉地又想起——“你们……是姐弟……但是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没有血缘关系是吗?她渴望这份亲情,当初听到她亲口说的时候——心痛,有!辛酸,有!但不得不承认,她还有着淡淡的欣喜和温暖,只是她也知道承认的同时就意味着……这叫她怎么面对他?这叫她情何以堪?她不是什么叛逆的人,做不到无视伦理道德!心上涌起的,酸酸的,苦苦的,那,又是什么呢?
青丝,浦散,她的头着左臂,趴在书案上。提笔,舔墨,却无从下手。她不知道要写什么,也不知道要写给谁。寂寞如潮水般涌来,冰湿的比剑侠流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心如叶子,无从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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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说的没错,果然是日进斗金呀!”羽佳捧着算盘,快速的霹雳啪啦拨动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日进斗金?没有这么夸张吧!”暮晴一页一页翻着账本。的确,进账不错,竟然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好。里规定期限还有四个月,可是这钱已经赚回来大半了,剩下的,就剩下收成了。“咦?这雅间儿成天都是客满的呀!”
“是呀,您不知道。这有三成的利润都是靠那两个雅间赚回来的呢!更有意思的是有各人每天都要定‘雅菊’这个间,从开张到现在还没停过呢!”
“嗯?那人是谁?”
“这……我还没来得及去查。不过他虽然订了包间却不是每天都到的。欠却照付,有的时候银子多了也不用退的。”
“叫人去查查,这种敏感时期,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才好。万一是有人栽赃陷害……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哦。”羽佳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应下。
“小姐,您的药。”冷月端了补药放在暮晴身边,正要退下。
“哎,等等。”暮晴叫住她,嘴角勾一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件事,你去办。”
“我?”冷月有些不可置信。她跟着暮晴又是一个半月了,可是每天除了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之类的事,什么也没干过。
“嗯,你没听错,就是你。”她意味深长的笑笑,看着她映在黑浓药汁上她的倒影。“三天,够不够?以你的能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是。”冷月颔首,应承下。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让她琢磨不透的小姐到底要干些什么。但是她却牢牢记住自己唯一的主子的话——“尽全力帮助她。一切按照她说的去做。”
“小姐,为什么要让她去?”待她出去后,羽佳忍不住问。“反正还有人闲着呢,为什么不让那人去?”
暮晴带着玩味的看看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我可是怕把你的未婚夫给累着了,到时候咱们余家大小姐要找我拼命这可怎么是好?”
“小姐……你……你……”羽佳羞红了脸,这会儿恼也不是怒也不是。
暮晴和言诺提过这事儿,言诺本来有一个妻子,但是已经过世了,只余下一子,他无父无母,也没有再娶。看他的态度,对羽佳倒也有些意思……这事儿,也就差一步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逗笑了。既然有现成的人整天在这儿杵着何乐而不为呢?言诺自有他的事儿去做。再者,杀鸡焉用牛刀?”
“那,您就不怕……她……”
“冷月是个死心眼儿,认准了一个主子一定会对她忠心耿耿。你说,娘会阻止我前进的脚步吗?她是娘的人,几位长老怎么也要给几分‘薄面’的。”
“所以,如果她去的话长老的人就不会查了,我们也会少很多麻烦是吗?”
“非也,非也,恰恰相反。冷月这一去几位长老的人必然会跟着她,而且盯得死死的,这样的话更让他们知道清楚我们和那个神秘的人没有关系。他们自己查清楚可比我们解释有用多了。我要是出面解释,反而更容易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