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谈心相对（1 / 1）
“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回报给你一个琼琚呢？”
胤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抱着紧了紧她。“我们回去吧。”声音有点哑。
“我想上去。”暮晴挣开他，转身，指指刚才他躺过的那个枝干。“很久没有上去过了。”很久了……
“冷不冷？”胤祥看看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
“七月的天气，不算冷。”暮晴淡淡的说，目光一直定格在那里。
“嗯。”胤祥没有再坚持，抱好他，一个纵身跳了上去。
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还是坐在那个枝桠上。月亮很明，银辉铺下，纯洁的似乎没有一点杂质。苇叶婆娑，桐叶轻摇，静谧的夏天里也没有烦人的知了，一声一声的聒噪。两个人相依偎着，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似乎，这样就是最好的……
“回去吧。夜深了。”胤祥又紧了紧她。
“我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为什么要回去？”暮晴看着他，准备转入正题。这么长时间，他们都应该准备好了。
“嗯。”没有人知道应该先说什么，只是还是静静地坐着。似乎，就这样毫无进展……“为什么瞒着我？”
“不想你和我一样不开心。”
“你不开心难道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分担吗？”
胤祥没有接她的话，从一旁的枝桠处取出刚才还未喝完的酒，仰头一口灌了下去。因为灌得太猛，清澈的酒顺着嘴角流下，他没有去擦，任凭一滴一滴的酒液顺着下巴流淌，盈盈月光印上酒渍，清楚的看得见一条“银色的河流”。暮晴没有阻止，任凭他一口一口灌着酒。
“从小我就是皇阿玛除了太子之外最疼的一个。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往往都会有我一份儿。而且——他也从来不会忘记我的生日。”胤祥靠在树干上，目光投向皎洁的玉盘，似乎在自言自语。
“从我成年后，每次出行，皇阿玛都会带上我，有什么小玩意儿，也都是让我先挑。我知道兄弟们都很嫉妒我，我也知道我的一切荣耀只不过是因为有一个好额娘。我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荣誉感，喜欢这种被人捧得高高的滋味。所以从我懂事起，我就开始拼命的把自己打造的更优秀。从小生活在公众看官争斗的我知道，额娘不可能荣宠一辈子。而我，而她，我们的未来如果想要过的更好，也只有靠我。我必须抓住皇阿玛现在对我的喜爱来争取他的关心，一步不让他发现，我这个儿子是值得他去宠爱的，我有这个资本。因为额娘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胤祥又仰头猛灌一口。“咳咳咳……”可能是灌得有点儿太猛，口鼻竟呛了出来。暮晴赶忙帮他拍拍后背，却什么也没有说。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听众，什么也不说的听众。胤祥搂过她，把头靠在她头上。
“后来，再后来……因为一直得宠，所以我一直在宫里过着很不错的生活。没有人最起码不敢明着欺负我。我见过的，他们是怎么欺负身份卑微的八哥和其他的兄弟。有了皇阿玛的庇护和自身的努力，我的人生一直很平稳。但是……那时我不知道韬光养晦，以为的锋芒毕露，也招来了很多嫉妒和劲敌，但是我没有在意，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过着这种生活。”
“但是在一废太子的时候，一切彻底不一样了，那……那是我自作自受，聪明反被聪明误，本以为布置妥当，结果……竟然被人反咬了一口。”他自嘲地笑笑，身上浓烈的酒气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直冲到暮晴心间，酸酸的。她伸手回报他，想用自己并不是很暖和的身子来温暖他。
“对不起，没有能让你在我人生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和我在一起。”胤祥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愧疚，“所以，我不想你跟我一起承担。而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皇子，甚至——是一个落魄的皇子。所有的荣耀和特权已经离我而去，皇阿玛……他说……我是不忠不孝的人……”胤祥抱紧了暮晴，声音有点儿哽咽。脑袋埋在她脖颈里，她感觉到有热热的暖暖的液体……“从四十八年的皇子封爵没有我，然后是在朝堂上皇阿玛不再像以前那样重用我，再然后是出行，再然后……皇阿玛一直对我忽冷忽热。暮晴，你明白吗？你明白一个你一直很尊崇的人，忽然有一天骂你是不忠不孝之人的那种感觉吗？那是……”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听到他的喃喃，她的眼泪也快……“胤祥，我都懂的……”
胤祥把她抱得更紧，似乎暮晴就是他为一个依托。他向来是个骄傲的人，在以前的人生中基本没有受过什么大的挫折。现在，打击接二连三而来，他能忍一次，他能忍两次，他把这些苦恼和屈辱都紧紧的埋藏在自己的心里，整天表面上衣服嘻嘻哈哈，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越是这样，他心里就……
“胤祥，你懂不懂？我们是夫妻，我们是一体的，有什么烦恼和不开心为什么不跟我说说呢？”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子，我也知道你愿意和我一起。但是……那只是知道……我……做不到。”
暮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这种安慰人的事，她没有经验。“那你想过我会怎么想没有？我不是一个爱慕虚荣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我就有责任和义务来把它经营好。在我的脑海中，家是一个让你休息，让你能够表达自己喜怒哀乐的地方。我不想你整天不开心，还要对着我强颜欢笑，那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在家里都要这样，那要这个家还有什么意义？在外面既然已经勾心斗角很累了，在家为什么不放下你的包袱呢？度我你还想隐瞒什么？难道我只有权力跟你分享快乐而没有资格和你承担痛苦吗？一分开心两个人分享就会增加不止一倍，一份伤心两个人承担就会减少不止一半呀……”
“对不起”胤祥打断她的话，“我没有想那么多。是我一意孤行了。”
“认为你皇阿玛是爱你的吗？”
“不知道。”胤祥闭了眼睛，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你知道吗，有人还羡慕你呢。”
“为什么？哦，当然了，生为皇子就不愁吃穿了，当然要羡慕。”胤祥自嘲地笑笑。
“不是。”暮晴笑着摇摇头，“你最起码还有人吵有人骂，这证明还有人在关心你，而有些人……”“世界上还有些孤儿连父母都没有。他们即使不是在社会的最底层艰辛的劳动，但却没有人关心他们，没有人陪他们说话，生活中没有人宽慰，有了压力也无处可说，就连交往的人也不知道是否应该信任，也没有真正关心他而打骂他的人，或许他们还在羡慕你呢……”暮晴不想再说下去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她现在已经有了胤祥了不是吗？
“嗯……我知道了。”
“胤祥，我既然已经认定你了就不想……”
“我知道，以后我有什么喜怒哀乐再也不掖着藏着了，统统报告给你，好不好？福晋大人？”胤祥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呵呵，他抱着暮晴轻轻摇晃。“给我唱首歌吧。”
“嗯。”
“岁月难得沉默秋风厌倦漂泊
夕阳赖着不走挂在墙头舍不得我
昔日伊人耳边话已和潮声向东流
再回首
往事也随枫叶一片片落
爱已走到尽头恨也放弃承诺
命运自认幽默想法太多由不得我
壮志凌云几分愁知己难逢几人留
再回首
却闻笑传醉梦中
笑谈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
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
路荒遗滩饱览足迹没人懂
多年望眼欲穿过红尘滚滚我没看透
词嘲墨尽千情万怨英杰愁
曲终人散发花鬓白红颜漠
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
当泪干血隐狂涌白雪纷飞都成空
爱已走到尽头恨也放弃承诺
命运自认幽默想法态度由不得我
壮志凌云几分愁知己难逢几人留
再回首
却闻笑传醉梦中
笑谈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
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
路荒遗滩饱览足迹没人懂
多年望眼欲穿过红尘滚滚我没看透
自嘲末尽千情万缘已皆愁
曲终人散发花鬓白红颜漠
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
当泪干血隐狂涌白雪纷飞都成空
笑谈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
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
路荒遗滩饱览足迹没人懂
多年望眼欲穿过红尘滚滚我没看透
自嘲末尽千情万缘已皆愁
曲终人散发花鬓白红颜漠
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
当泪干血隐狂涌白雪纷飞都成空”
胤祥，放下太过沉重的包袱吧，你还拥有很多，你的报复，你的愿望，你的理想，只要你去努力相信自己，以你的才华，终有一天，你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