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除夕家宴(1 / 1)
同往年一样,在宫里参加完家宴以后,晚上府里也要举行小型的家宴。十三阿哥府一如往年的喜庆,到处张灯结彩,透着喜气洋洋来,丝毫不见因家主失宠而应有的落魄。
暮晴领着唯一出来的时候,众福晋已经落了座,胤祥还在书房里换衣服没有到。
“福晋吉祥!”庶福晋石佳氏率先起身向暮晴行礼,不是她越矩,而是其他两个人都稳如泰山的坐在那,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为了讨好暮晴她必须要这么做,毕竟这个福晋最起码近些日子是讨了洛妃和胤祥的喜欢的。
“福晋吉祥!”侧福晋富察氏也不再犹豫,跟着石佳氏也起了身。见风使舵,是这些女人们最拿手的本领了。
“都坐下吧!”暮晴淡淡的笑,淡淡的说,像往常一样,都是例行公事,丝毫没有半点感情。
“福晋来得可真早,妾身和众位姐妹在这里可等了好久了!”瓜尔佳氏娇笑着,安如泰山的坐在主位下手左侧原本是该嫡福晋坐的椅子上。
“方才从宫里回来有些累了,就歇了一会儿,让各位久等了!”暮晴带上公式化的疏离的笑容,毫不在乎瓜尔佳氏的挑衅,径直走到主位下手右侧的椅子上坐下,又把唯一安排在一旁。
“小格格真是听话,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不闹,一点儿也不像弘昌和盈盈,一会儿见不着人就不行,活泛得很,闹死人了来给福晋见礼!”胤祥向来不是很拘礼数,早些年就应允了本应站在一旁的侧庶福晋来同桌吃饭,孩子们一同共餐。
“盈盈,弘昌给姨娘请安,姨娘吉祥!”两个孩子本本分分的行礼,他们叫的是“姨娘”,而不是应该称呼的“额娘”。
瓜尔佳氏挑衅的看着暮晴,嘴角有一抹轻浮的笑。这些日子她一直是再找暮晴的麻烦的,自从胤祥留宿她那里就开始了。比如说多了以前没有的第二天的“请安”,每天的请安都是藏着暗箭,句句话都是……就连一众的几个婆子丫鬟也跟着倒霉。暮晴都没有太搭理她,毕竟胤祥想留宿哪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况且她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所以她也让瓜尔佳氏吃了几个软钉子。现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什么福晋和侧福晋互相争宠,什么爷最近又开始有了新宠,什么侧福晋富察氏和庶福晋石佳氏也有隐起之势,什么大格格,大阿哥和二格格也到底更喜欢谁……舆论从四面八方涌来,瓜尔佳氏却丝毫没有制止之意,她打的就是舆论战术,因为从各方面来看,她都是略胜暮晴一筹的。
“好孩子,起来吧。”暮晴虚扶一下。
“谢谢姨娘!”
“你们叫福晋什么?”胤祥从门外进来,正巧听到了这句话。
“爷来啦,妾身给爷请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爷拿炉子去,这么冷的天,张瑞也不小心伺候着。”她转身向一群奴仆呵斥,连胤祥最信任的张瑞也不放过,俨然有女主人之势。“爷可冷?”
从书房到前厅也不过是几十步的路那里会冷着了?
“爷吉祥!”暮晴也起身福了福,动作之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
“都坐下吧,我不冷!”胤祥扭头对瓜尔佳婉眉笑说。“你也坐下吧!”
“是!”
“孩儿给阿玛请安!”盈盈,弘昌甚至是唯一都一同福身行礼。
“都回去吧!”大家都落了座,胤祥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刚才盈盈和弘昌称呼福晋什么?”净了手,端上一杯茶,轻轻吹着。
瓜尔佳婉眉明显的有点紧张,没想到她先前来了个过渡,还是没有把这件事给“渡”过去。
“额娘!盈盈和弘昌一直称呼福晋额娘的呀!”盈盈接到嬷嬷的暗示,忙回答,笑的春光灿烂。
“嗯,这就对了,刚才可能是我听恍了。”他“不经意的”瞧了瓜尔佳氏一眼,又淡淡的微笑着对两个孩子说:“毕竟是皇家的孩子,再怎么随性儿该有的礼数也是要有的。你们额娘(此处指暮晴)好性子,不和你们计较些什么,但有时候必要的规矩还是不能少的,记住了吗?”
“是,妾身管教无方,谢爷不罚!”瓜尔佳氏就算再笨也听得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说的是她,且不说今日的座次和越矩的言行,就说她这一身大牡丹红的宫装,就已经……
“你也别太自责了,平日里府里的事已经够你忙活的了,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就连平日里晚上也不得闲,这已经做得不错了!”胤祥在桌子底下捉住她的手,眼睛直直的情意满满的看着她,话说的暧昧,惹得瓜尔佳氏脸一阵娇红。
“妾身知道了!”
“呵呵,那就开膳吧!”
酸酸的,是有什么东西坏了吗?或许是吧。暮晴是明白的,他是在逢场作戏,是的,在对瓜尔佳氏逢场作戏,做给他们这一众福晋看的。他要让福晋们和奴才们瞧瞧,虽然这些日子暮晴已经有了得宠的势头,并且刚才还为了他而训斥了两个孩子,但这不意味着瓜尔佳氏就已经失宠了。现在府里的权利还牢牢的掌握在侧福晋瓜尔佳婉眉的手里,她还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他还是很宠她的,她的地位依旧坚固。他能对众人做就能对一个人做,那在耳边的誓言又是……迷茫,他——真是太难懂了。在乎吗?为什么自己又在乎了?像这种事自己不是应该很平淡不是吗?,为什么会有酸酸的疼疼的感觉呢?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嘎嘣嘎嘣”碎了,有点——钝钝的疼。
她,应该能明白吧!自己的爱从来都只是给了她一个而已!她应该能懂自己的吧,聪明如她,又怎么看不出来自己只是在逢场作戏呢?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后院儿的平静罢了,这也都是为了保护她呀!在那十天里,她又何尝不想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但他不能,他知道他必须要分出部分时间去其他人那里安抚一下,以求得平衡,让她不至于锋芒太露。瓜尔佳氏三番两次去找她的麻烦他又如何不知?但是他不能出面,不能采取行动,能做的也只是分出四五个夜晚来。她,应该能懂自己的吧,即使自己没有和她说。皇家,实在是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可了,这是宿命!暮晴,你,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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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不如咱们行酒令吧!就这么光喝酒也着实没什么意思。”酒过三巡,瓜尔佳氏提议,这是她表演的时候了。
“好提议,我也参加。”
“不知是如何个玩法?若是还像往常那样的作诗联句的话,那妾身可就不参加了。”富察氏说。众所周知瓜尔佳氏的长处就是吟诵诗词,据说她从三岁的时候就能背会不少诗了。这是她的强项,她就是凭着这个当初才能够……不过她和石佳氏也有自己的长处,她的女红做的不错,鸳鸯,蝴蝶,小菊花都能绣的栩栩如生,而石佳氏则是有一副好嗓子,会唱小曲儿。不过,现在可都是没有卖弄的机会。
“那咱们就连诗吧。一个人出上句,下面一个就接下句。然后再出一句给下一个人对。去蒙古那会儿哪儿的人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这玩意儿,他们从来都是对着不屑一顾的,上次去了倒是看到不少人把这也当做了一种比赛项目,只不过不登大雅之堂罢了。”
“爷这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是额娘发起的呢!”
“额娘?”
“妾身失言了,就是洛妃娘娘。我听姑母说,洛妃娘娘曾经跟她讲过,蒙古人的接词联句是她发起地,当时也就是为了和人比试而已,当时两人旗鼓相当,也就是最后这一局的诗词才让额……娘娘赢了的。谁知道从此这游戏也就在大草原上流行了开。”“姑母”,瓜尔佳氏的嫡亲姑母和妃娘娘。
“这我倒还是真不知道,你是听和娘娘说的?什么时候?进宫了吗?”只有嫡福晋才能进宫,侧福晋没有召见是不能进宫的,并且也不能私下里和别的宫妃有过为密切的往来。
“呃……这我也是偶然听别人说道的。”瓜尔佳婉眉连连遮掩,她不能透漏出自己和和妃有往来的马脚。
“哦,是这样呀!你若是想姑母了跟我说一声就成,改日我有时间了就领你进宫去,也顺便去看看额娘。”
“谢爷!”这可是莫大的殊荣,是同回娘家省亲一样的!
“那咱们就开始吧!我先来,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回首向来萧瑟处。”
“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一句正巧被暮晴接到了,她又不动声色的向下接去:“心远地自偏。”似乎她一点都不介意接到这一句。
“采菊东篱下。眼泪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暧暧远人村。”
“依依墟里烟。满园春色关不住。”
“一枝……一枝……这……”富察氏踌躇着,她不是不知道下一句,而是——这句不能接,尤其是不能在这里接。
瓜尔佳氏得意洋洋的看着她,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算是真的在没读过书也是会识得几首诗词的,况且胤祥娶回来的福晋们个个也都能算得上是小有文墨,不用这种方法速战速决恐怕是……
“妹妹你输了。自罚三杯吧。”瓜尔佳氏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笑容……
“下一句应该是‘一枝红杏出墙来。’阿玛,昌儿说得对不对!昌儿也会背诗呢!”弘昌满满得意的邀功。可这回轮到瓜尔佳氏的脸由红变白了。
“那我们重新开始吧!不如这次换个方法,今日的雪这么漂亮,不如诗中有关于雪的可好?”
“既然福晋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难度可是增大了些的。”胤祥复和。“大雪压青松。”
“青松挺且直。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燕山雪花大如席。”
“偏偏吹落轩辕台。千树万树梨花开。接上一句。”
“忽如一夜春风来。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为有暗香来。接上一句。”
“遥知不是雪。楼船夜雪瓜州度。”
“铁马秋风大散关,雪压冬云白絮飞。”
“……”
“……”
“这……”石佳氏渐渐败下阵来,额头上已渗出了密密的汗珠,索性端起了酒杯认输,自罚三杯,一饮而尽。
“万花纷谢一时稀。好了,你输了。”胤祥淡淡的笑着,抛下这么一句结果。“山南山北雪晴。”
“千里万里月明。雪暗调旗画。”
“风多杂鼓声。”暮晴没有再继续出题,而是端起了杯子饮下三杯。淡淡的红晕浮现在脸上。“我这算是输了,下面恐怕是再接不出来了。”到此为止了,她暮晴这么努力的积累才学不是用来争宠的!
“福晋这是干什么?恐怕是不屑于和我们玩吧!”瓜尔佳氏出言讥讽。
“哪里哪里,暮晴自认为才疏学浅,到此已是黔驴技穷。”她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退出就是想让他们看看,她并不是无能之辈。而现在,还有一个目的——她不想做出头鸟。
胤祥有点不悦,虽然暮晴有多少功底他不知道,但是他非常清楚她这是在故意认输,就像是在蒙古的那次篝火晚会上一样,她要想应并不是可能,除非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这次还是在自己没授意的情况下。
“白雪却嫌□□晚。”
“故穿庭树作飞花。大雪纷纷何所有。”
“明月与我何相见。山回路转不见君。”
“雪上空留马行处。云横秦岭家不在。”
“雪拥……”
“额娘,她背错了。”胤祥还没有接完,唯一就拉着暮晴的袖子嚷嚷着瓜尔佳氏错了。暮晴皱着眉头白了她一眼,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爱出风头。
“云横秦岭家不在?应该是‘云横秦岭家何在’吧。”胤祥也发现了这个错误。
“这……”瓜尔佳氏饮下三杯。
“一一怎么会被这首诗吗?”
“小孩子胡闹瞎说的,爷别往心里去,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呢,可能是羽佳最近读些诗词的她听见了吧。”
胤祥明白,她是不想让女儿太过出风头。“呵呵,马上也快四岁了,可以读些诗书了。来一一,到阿玛这儿。”他是知道的,唯一会被诗词,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会了。
暮晴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毕竟这个时候也不能拨了胤祥的面子。唯一接到默许欢快的跑过去……
瓜尔佳氏狠狠的绞着帕子,银牙咬的死紧,兆佳暮晴,瓜尔佳婉眉和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