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还如一梦（6）（1 / 1）
“双十年华，也是女人最为娇媚的时刻。梅家的女儿作为雪梅的化身，一生只能在这一年正月初一的夜晚，为了祭祀雪梅而起舞一次梅鼓舞。”此时闻人凤举阴柔的脸上浮现出一缕朝霞，似有似无的笑容之间有着一丝向往。
“朕不会去看蕊子的梅鼓舞，蕊子也不会为朕起舞，因为朕从来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若慈，朕愿意为你击鼓，也愿意沉醉在你偏偏的舞姿。玲珑的玉面之下，只要你愿意起舞，朕甘愿沉醉一辈子……”
“陛下……”对面男子的眼中是一种明亮的希望，如此闪烁，如此璀璨，逼得若慈似乎无法对视，心中恍惚。
梅鼓舞是一支为了祭祀雪梅的舞蹈，因为梅家不是每一代都有女孩儿，女子历来稀少，于是梅鼓舞又被称为圣舞，能有幸见到其舞的人少之又少，这支舞经过世人传送的早已是神秘莫测，奇幻又之。
最为甚之，祭祀的那一夜，在梅园的祭坛中，梅家女儿站在一面巨大的梅花鼓面上，四周围上纱帐，帐内灯火通明，而周围却是一片漆黑。众人包括北月君王在内的其余之人都只能在帐外三尺，看着印在帷幕上妖娆的身姿。
纱帐内除了起舞之人，只有二人可以留下。一个是梅家的舞祠长老，她为舞蹈敲响编钟。她们历代世袭等候着教育梅家的女儿一支梅鼓舞。从稚气女家女孩二十年华的妩媚女人，十几年如一日的教导，只为这一夜的绽放。
另一人就是梅家女子的夫婿，女子今生的挚爱。他在一侧为翩然起舞的爱人，击鼓而起，为她的妖娆舞姿点上春华，敲开他们的爱情，为之点上灵犀，添上神韵。
若慈慢慢地垂下目光，盯着自己露出裙面，绣着五彩凤凰的鞋面略微出神。二十岁那一年她早已远嫁，身在东煌。回头不禁一想，如果当初没有兵临城下，如果没有和亲远嫁，那么那一夜的她是否嫣然如风，临夜妖娆……
然而这一切只是如果，便不再真实。于是若慈抬头一笑，及时打住这些再无意义的假若。抬头看着眼前目光带着等候和猜度的男人。
“陛下，臣妾早已过了双十年华。按道理是不能再跳这支舞了。陛下若愿意看，等臣妾把孩子生下，臣妾就在这雪阳宫里舞给你和孩子看可好。”
闻人凤举看着若慈平和的面容，欣然一笑，面容一亮，好似千山暮雪。长指卷起她耳边的一缕发丝，移到鼻子面前。“好极。朕记住你的话了，朕和小公主等着爱妃的这一支梅鼓舞。夜深了，咱们歇息吧。”大手将她搂入怀中，走向床畔。
夜深沉，露寒重，宽大的床榻之上，若慈扑在温暖的怀中，却也没有感到欲来的风霜。
半夜，忽然刮起了大风，庭院里的柳树被吹得无助摇摆。印在白色的窗纸之上，显得诡怪凌魈。三更天的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
若慈耳边传来哗啦啦的下雨声，却怎么也无法张开双眼。只觉得自己犹如掉入陷阱的一只小兽，身体被刀割一般疼痛，使尽了浑身力气，却无法挣脱开来。
“轰隆”一声，伴随着天上一道如同金龙一般的闪电之后，一声雷鸣哄然响起。下一刻闻人凤举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身边的若慈，感觉到她的抽搐。
“若慈？”黑夜中他低头看着已被汗水和泪水凝了满面的若慈，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怎么了，若慈。做恶梦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大手伸向她汗湿的脸颊。
“陛下，陛下……”若慈嗓音嘶哑带着颤抖却再也说不出下一个字。“若慈……”闻人凤举埋下身子探向若慈，关切的询问，话语只出一半，窗外又再电闪雷鸣。闻人凤举大为一惊，只见若慈用尽了全力握住了他的大手。他心中立感不妙立刻低头查看。
伴随着那道闪电的光亮，闻人凤举看见握住自己大手的玉手之上满是鲜血，一道道鲜红的血路顺着洁白的手掌之上慢慢滴落而下，犹如地狱中的岩浆一般烫的他满心一痛。霎那间大呼一声，“若慈，你到底怎么了。” 一把抓住若慈的手腕开始号脉。
“陛下，怎么了？”门外闻声而来的福禄和含香推门而入，着急地问道。
“快把灯点上，快……”闻人凤举失声大喊，响声打断了沉睡的雪阳宫，顿时间灯火通明。
灯火一亮，闻人凤举便看见若慈已是昏了过去。身体微微有点抽搐。火烛摇曳，飘乱不定的光亮中若慈的下身已是鲜红一片，那片红色湿濡了一片床单，晕染在她白色的睡袍之上犹如酴醾花开，钻心刺目。
闻人凤举仔细地感受着若慈虚弱的脉搏，每一次那薄弱得仿佛要停止的跳动，让他心中都会抽痛至极。
“怎么会这样？”闻人凤举脸色一白，眼眸骤然一聚，满眼泛起了红光，咬牙切齿地看着含香，“娘娘今日到底吃了什么东西。为何是这样。去把太医院的御医都给朕叫来！”福禄一听，急忙应了句“是！”拔腿离去。
男子深深倒吸一口气凉气，方才搭在那微弱的脉搏之上的的大手，颓然而下，眉宇间是无能为力的痛苦和心有不甘地颓废。
无可奈何之间只能一把将较小柔弱的身子搂在怀中，护在心口。一种挫骨扬灰的痛在他心间延伸了，狭长的双眸紧紧地皱在一起，其中的悲伤仿佛就要被挤得破碎了，于是他只能抿着自己的薄唇，无法开口。
“啊，小姐，你怎么了？”闻声而入的梅香看着血海中的若慈失声尖叫起来。惊呼之中，闻人凤举回了心神，福禄和含香待在一旁看着满床的鲜血淋漓，看着面如白纸气息微弱的若慈和面目青白，怒目而立的闻人凤举陷入一片慌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