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心意昭然（2）（1 / 1）

“陛下究竟要臣妾如何？臣妾虽是女子，心底却也磊落，臣妾嫁入东煌，背负是千万族人的性命，便不敢怠慢，想着一心一意伺候好陛下。臣妾的心意自打入了这个宫殿，自是如此，从未改变。或许是臣妾做得不够好，陛下不信，臣妾也百口莫辩。这个孩子来得时机微妙，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样坚强，往日里的倔强也比不过对于孩子的期盼和担忧。臣妾今日来见陛下，不是为了别人，单单只是为了这个孩子来请求陛下。臣妾的孩子，带有异族血脉，以其留在深宫冷院遭人践踏，不如将他送入宫外隐姓埋名平常一生。”

“你既然不相信自己能够护卫你的孩子，又何必要将其生下。”男子的眼睛光怪陆离，怒气再冲。

若慈一怔，摇了摇头，道，“陛下怎么能懂母亲的心思，自打知晓这个孩子来了以后，臣妾自心中高兴。臣妾期盼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举世无双的好母亲，希望她健康活泼，希望她平安一生。这宫中讲究血脉，讲究势力，而我希望她能活得骄傲。”她每说一句，便感到肩头的力量加剧一分，眼前男子的眼眸阴戾更一分。

“哼哼，爱妃倒是一个好母亲。凡事替孩子想得周全，不过你又把朕置于何处。想来这个孩子恨不得生来只有母亲，恨不得让他离朕远远地是不是？”

“陛下，以往是如何，再谈无意。现在陛下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而臣妾坚持想要把她生下来，这还不够吗？”若慈盈满泪水抬头看着闻人凤举，泪水之后闪动着无比的决心。

心中没有的她说不口，她不怕欺君，但是她怕欺骗自己。心中融化开的角落她也不再隐瞒。且不提，那漫漫烽火硝烟之中，因为她换来了国家族人暂且平安和那亦真亦假传的“黄金之城”，也不提那道红门之后的“独坐梅稍”与那个夜晚的细心照料。

单单只是腹中的胎儿，在她心中就是一个柔软的缺口。所有的人都希望她忘记过去，过好现在的日子。但真正让她下定决定斩断过去的，为自己选择一次新的人生，就是这个孩子。

闻人凤举看着跪在眼前的女子，即使眼中闪烁在泪光，也没有半丝羸弱，似是白莲一般冰清，又似红梅一样傲骨。犹见可怜，却傲然依旧，简简单单话语，却是实实在在绕指柔，让心中再也无法冰冷，亦无从追究。于是抬起她的下巴，对上自己的眼睛，“那你还要把他送到宫外？”

若慈眨动眼睛，流水流下。“总好过与臣妾在冷宫中……”

“住口！”话被呵斥住为能说话，大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凑上来的脸，满脸阴郁，随即放手抓住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搭在白皙的腕上，他目光渐渐收敛而深沉，抿着薄唇，四下顿时安静，风悄日静。

突然又见眼前的他眉目一抖，将那满眼的光芒挤了出来，明亮忽耀。扬起红唇，示意着某种满意，在她耳垂边上轻轻笑道，“梅若慈，真真是个妖孽啊。怎么多一字儿也没有，却也把朕给弄得魔障了。也罢，朕就等着你把话说清楚的那天。”

若慈被狠狠吻上，他炙热的舌尖有着一种颤抖就那样带动着她的心跳，微乱了频率的心跳在斜阳下加剧跳动起来。若慈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飞花散落，思绪横飞，情愁万般，缘灭缘起……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眼下的凤归城已是初冬寒凉，花草衰败。而若慈的心中却开满了花朵，由一个小小的胎儿开始，有了美好的向往，一如含苞欲放的花朵一般的美好。这是一种即将作为母亲无的无与伦比的欣喜。

然而在这个深宫中，无论是欢喜还是悲伤，一个女人的事往往会牵动无数女人的心。若慈又再回到了人们口舌间的高峰，宫里头关于失宠的梅贵妃凭着腹中胎儿一举翻身，重新回到了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地位话题此起彼伏。有人说她运气好“母凭子贵”，有人却说她城府极深，精于算计。有人说她精通媚术，再次迷惑了皇上。

若慈自觉得荒唐，且不说她是否真有媚术，只想到闻人凤举那双无比清明而阴淡的眼睛，便不禁而笑，这个世上谁人能有本事迷惑得了这个诡谲阴柔的男人，她深感疑惑。

自己腹中的孩子的的确确帮助她走出了困境。这个困境不仅是现实中的失宠和冷宫，还有自己心中无形的牢笼。若慈是不否认的，最终还是利用了自己孩子。

从闻人凤举让梅蕊子给她解毒再到细心为她调养，她从他眼中看到了另一种渴求，可是她看不透这种渴求本身征服的欲望还是美人怀中的一个孩子。对于闻人这样雄才伟略，性格诡谲的男子，他眼中的光华也是那样的难懂，那样的复杂。

说到底，她就像一个赌徒，凭着他眼中的一点倪端，放手经历了一场重要的赌博，孩子是她最大筹码。最终她靠着孩子赢了自己，也赢了闻人凤举。

若慈每每想着这个事实，心里就会隐隐难受，不甘愿，却无可奈何。在这个宫中斗心，斗计，太过平常，这是生存的法则，没人能够独善其中。她就是卷入惊涛骇浪之中的垂危之人，如果不挣扎，不努力，就会被看不见的风浪淹没，永远沉睡。

那天，秋风凄凉，她迈出了雪阳宫到了御书房，心中早已明了，对于这个犀利聪明的男子，拐弯抹角丝毫没有必要。于是她坦荡地说明了自己的心事。闻人凤举虽然有怒气但还是满意她的服软，没有难为她。那样精明的人，总是收放自如的。

关于众人口中的这个所谓的算计是多年来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多少年，从加岚怀中懵懂的少女到如今双十年华的女人，她都如此想要拥有一个孩子。

她与加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恩爱有加，只可惜往事如烟，再无缘分。而如今，她和闻人凤举，利益牵挂，欲盖弥彰，远远近近，忽明忽暗，却将拥有一个的孩子。

她反反复复想了无数次才明白，天意就是如此，在他失去彻底失去加岚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再也无从抗拒，心甘情愿的接受现实中的一切，甚至想要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她想起了端木蓉，又想起了薛岚，都是孩子们的唯一母亲却不是丈夫的唯一爱恋。她们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