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妖魔再现(7)(1 / 1)
她看了看梅蕊子不再说话,转过头看着闻人凤举,目光灼灼,水光潋滟,仿佛要将其融化在眼中。就像那天她站在被战火烧得只剩残砖剩瓦的城楼下对着蓝青的那种再无顾忌,无比勇敢的眼神。这让闻人凤举不禁把头往后退开了一点,眯着眼睛看着她。
“想不到一个荒唐的女人说的一个荒唐的传说,陛下也会相信?”闻人凤举没有回答,凤眼微眯只是盯着她嫣红的唇瓣,若慈继续说了下去,“没错,我是曾经听说过这个故事,是出嫁前母亲告诉我的。只是我从不相信那个传说,江山都没有了,皇帝还苟延残喘要活着,忍受屈辱,任人消遣,真是可笑,真是可耻。
我爹爹曾对我说过‘天意大统人力难违,但是梅家人不能放弃自己的守护的信仰。梅家男子从不贪图皇权,为的只是报效国家,守护每一代北月的天子。’
陛下,你看轻了我们北月人,也看轻了北月君王和梅家男儿。他们既不贪图怕死,也不贪权富贵。从来就没有什么‘黄金之城’,若有的话,没有人会忍受这样的屈辱。你要是不信,可以让那个无所不知的妖女告诉你‘黄金之城’究竟在哪里?她那样憎恨北月,又倾倒在你的怀中,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若慈颤颤巍巍的扶住柱子,欲推开闻人凤举的双手,但是闻人凤举却不放手,于是她回头看向他,“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好军师,陛下又何苦浪费时间来逗弄臣妾。”
站在一边的梅蕊子扯起邪恶的嘴角,缓缓说道,“伶牙俐齿的丫头,却不知好歹……”
“住口!”若慈回头向她呵斥,狠狠地瞪着她半响,才向她抛出一个荷包。 “你,对不起我父亲的深情。”声音厌恶而憎恨。
地上躺着一个陈旧的香包,梅蕊子煞那间已是满脸惶恐,她一步上前将荷包拾起放在抖动的手心。荷包的颜色稍稍退却却依旧生动,那上面湖水波荡,鸳鸯游戏在其中,不知扰乱了现下谁人的心事。时光已经流失,她再不是当日绣荷包的那个痴情女子。
“你说什么?”梅蕊子拉住若慈的衣袖,眼睛睁得大大地问道,本是苍白的脸竟泛起潮红,面目开始狰狞。
“毒龙胆。他为了保你的性命喝下的□□,你这个喜欢用□□来夺走别人性命的妖女,应该知道,每年农历八月初五夜晚就会毒发,一个晚上都会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爷爷说,这是在帮你们俩赎清罪孽。怎么了,心痛了,后悔了?只是你再怎么痛,也比不上我父亲的半分。有生之年,你就是后悔到死,也换不回对我父亲的亏欠,我说了生不如死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若慈拉开自己的衣袖,死命地挣扎着要离开,男人怕她受到伤害,还是松开了腰间的手。若慈拖着虚弱的步伐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
“啊!”梅蕊子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大风将她的白发黑衣吹起,像一个在夜里悲伤嚎叫的孤魂野鬼。
若慈慢慢地向着殿外走去,充耳不闻身后那个凄厉的叫声,心就像被冰封的千年的山川一样坚硬。前世今生,总有这么多悲伤的故事,总有这么多痴缠的怨恨。爱不能,恨不得,悲凉,无奈,痛苦,最终不是遗憾一生,就是仇恨半世。生生世世的轮回,总有人逃不过这样的磨难。
这些事,以前她不懂,而现在她却也挣扎在其中,才深知这种挫骨扬灰的痛。最可怕的就是忽然明白,自己恨了一生人,到头来才是最爱自己的人,若慈笑了,原来她也是狠心的,让梅蕊子受到这样的煎熬,是她对她的惩罚,是替父亲对她的惩罚。
漆黑的院子里,只有两旁的两三盏宫灯照出一条寂寞的光路。散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却没有拂去,只是摇摇晃晃地走在孤独的光道上,也不知该何去何踪。
一抬头,她看见了一个杵着拐棍的老人孤零零地跪在路边,他抬起头望着她,满脸皱纹,一脸沧桑。不知怎地,她看到的却是另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北月老丞相虞仁浩跪在地上,满脸悲痛的对她说,“若慈,老臣替重病于床的陛下,替满朝文武,替北月苍生求你了……”
“噗”一口鲜血从若慈口中喷出,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哐当”一声,手中紧握的剑鞘落在青石路上。
“若慈!”“娘娘!”远处传来几个重合的声音,声声都透露着关切。只是她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想再看下去。随着那吹起的大风,她闭上疲惫的眼睛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再也不管身后男人张狂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