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上元之夜（3）（1 / 1）
晨妃一脸天真烂漫看着闻人凤举，目光中盈满了期待。闻人凤举举起酒杯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酒，看着晨妃缓缓开口笑道，“灵韵呀，小孩子一样，你怎么比梅贵妃还要着急。这绝世之物都已被你们送齐了，梅贵妃怕是也不缺什么了，朕就不凑热闹了，就送与爱妃一个实用之物吧，表表心意就好。” 闻人凤举的语气云淡风轻，却挑起了一些人看好戏的欲望。一些眼睛里闪耀着讽刺的光芒。
“爱妃，来！”闻人凤举单手靠在扶手上托腮笑着向若慈招了招手，若慈笑着慢慢地向着台阶上走去，待若慈来到他的身前，他从座上站起身子，一只手握住她的玉手将其向上翻开，另一只手随之覆了上来将一样冰凉的东西放在她的手上，若慈只是感到手上一沉。
大手缓缓拿开，刚才掩在衣袖底下的东西渐渐暴露在众人眼前，“啊！”有人发出了一声嘘嘘，若慈一抬头就看见晨妃面色一白，眼眸里布满了错愕。若慈迟疑地低头看着手上刀鞘上缀满了红色宝石的弯刀匕首，不解的看着眼前白皙如玉的男子。
“这是朕的从小贴身之物，是朕的祖父延光帝送给朕的辟邪之物。今天朕将其送给爱妃，让她为你降妖除魔，护你平安。”
闻人凤举的声音响亮地回旋在大殿上空，震得每个人略微失色。若慈站在高台之上，看着灯火辉煌之下那一张张不同的脸孔。有的震惊，有的愤怒，有的表情阴郁，有的却挑眉而笑。
她把视线从闻人凤祁那弯起弧度的眼眸之上移开，又看见了他身边的蓝青淡定的微笑。再挪回视线对上一袭明黄龙袍的闻人凤举，他的灼灼目光正看着自己，若慈深吸一口气，才欠下身子说道，“铭谢陛下隆恩。”
闻人凤举伸手将其拉起。立起身体之时，她又看见了他身后端坐主位的端木蓉，她微笑的看着自己，目光祥和……
繁华过后定是无尽的清冷，雪阳宫殿内烛光摇曳，却倍显冷寂。若慈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梅香将她头上的饰物一一卸下，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般流淌在这静宜的夜晚。
“娘娘，您的头发还是那样好……”梅香拿着梳子轻柔地而上而下的梳理。
“小梅香，我怎么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老了……” 若慈看着混沌的铜镜中依旧明艳的面孔。
“谁说我的爱妃老了？”未待梅香开口，闻人凤举的声音就从帘外传了过来。待福禄撩起帘子，他的挺拔身姿步履优雅地走了进来，肩背上寒风犹在，一身清爽。
“奴婢给陛下请安！”梅香跪在地上行礼，若慈站起来欠身行礼。
“起来吧！”闻人凤举轻声说道，拉着若慈起身。“不是说了免了吗？”
若慈看着男人点了点头，问道，“臣妾以为陛下已经在仁和宫里休息了。”
闻人凤举用手指挑起若慈的下巴，说道，“休息？还太早，朕还要带爱妃去一个地方看热闹。”说着牵起若慈的手向外走去。梅香拿起裘皮披风跟在身后。
“给娘娘披上就行了，你就再此候着吧！”闻人凤举并未回头，喃喃向着身后的梅香交代道。
“是！”梅香走向前给若慈披上披风，退后行礼，恭送闻人凤举和若慈离开。
出了宫门，已有金銮马车在那候着，闻人凤举扶住若慈的纤腰把她抱上了马车。若慈没有开口询问他们将去何处，闻人凤举也只是眯着眼睛握住她的双手一路玩弄。宫墙内外，一片静宜，只有马车前的铃铛叮当作响，香车之前，明亮一片，香车之后，寂寥如斯。
“乾清门”是皇宫紫凤城的第一道城门，站在“乾清门上”的“望高台”之上远远望去，凤归城的街景入目入心。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灯月交辉，游人如织，热闹非凡，虽听不见热闹的声音，但看见那光光点点，心中不免向往。
“臣妾的家乡因为天气恶劣，从来没有这样的光景。”若慈眺望着远处灯火阑珊喃喃说道。
“哦，那上元节这晚，爱妃都会做什么？”闻人凤举同样眺望着远方，没有回头。
“夜宴的时候大家会猜谜，对对联，吃元宵，然后在雪地里点上梅花灯，祈求安康……”
“梅花灯？”
“恩，一般都是女子自己做的用来祈福，模样像一朵盛开雪梅，每一盏灯代表一个祈愿，点亮在雪地里时白地红花，一片片的很美……”若慈眨了眨眼睛看向远处，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往年的上元节，她和加岚在雪地里点亮一盏盏的梅花灯，她总是嫣然笑开，而加岚喜欢把她冰凉的双手捂在怀中。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她不敢去想此时此刻加岚站在雪地里的孤单身影，半年了，他该另立新后了吧。
惆怅的思绪被眼前男人的话语打断，“若慈，这半年来你可曾想家？”这是闻人凤举第一次唤她的名字，若慈微微一怔，看着他在夜空中异常明亮的眼眸，低头并无言语。
“朕儿时第一次登上这里时候，朕的祖父对朕说，‘登高可望远，心可变远大。’因为年少，只顾得看热闹，不曾琢磨话中的含义。15岁那年，朕的父皇欲废除朕的太子之位，那时朕并没有天大地大的雄心壮志，朕很愿意当一个闲散王爷，可是父王却欲将朕和母后置于死地。凭着求生的欲望，朕和母后如临深渊，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谋划，一明一暗，如履薄冰，朕领着军队闯入皇宫那一夜也是这样的一个寒冬夜晚，只记得当时身体里的血液一半凉，一半热，朕就是在这一种煎熬中取得了朕差点失去的皇权。
朕登基以后，17岁那年再一次来到这望高台。看着眼前的市井街道，看着远处的巍巍山峦，心不知何时变了，想起祖父的那句话，我突然想要把那山外的风景也望入眼中。万里江山，千种风情，何人能将其全部看完，而朕却定要看最精彩的景段。若慈，你知道为何朕偏偏要让你来和亲？”
男人的眼光在月光中变幻莫测，话锋转得太快，若慈凝思片刻，凝望着那双幽黑明亮的眸子缓缓地又摇了摇头。寒色咋起，将二人的衣袍临风吹起，气氛欲盖弥彰。
“不，若慈，其实你心里是知道的。朕要你，是因为你是梅家女儿，是北月人心中的女神……”月光下，闻人凤举渐渐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抬起若慈的下巴，语气越来越轻，眼波几度变幻，扑朔迷离，最后几乎是伏在她的耳边低语，“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别的，还有你的模样，你的性格，和你的……”
“咚，啪！”城楼下，官兵们按照吉时点燃的焰火一道道从下蹿上，在二人头顶的天空绽放开来。闻人凤举最后的话语被淹没在花火的怒放声中，五彩斑斓的照亮了半个夜空，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稍纵即逝光芒。
若慈仰头眨着眼睛，内心的挣扎着是否去猜测他最后的话语到底是什么？突然，看着他脸上按下去的光芒，一下子想到，有些事，不知道也许是最好的，哪怕只是当下，糊涂一时也未曾是件坏事。
巍巍苍穹，无尽无边，只有花火的光芒照耀着黑幕的一角，心似幽远，却又能听见自己心儿跳动节奏。绚烂的火光之下眼前男人的脸被绚烂照得异常妖媚，红唇之中含着似有似无的微笑，飘渺的衣袂似仙，谲幻的眼神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