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施成觉得,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前的岁月是毫无意义的,唯一的作用是等待一件事的发生,而这件事一旦发生就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崭新的,有可能荆棘密布的,或者完全超过意料之外。
回家的次数渐渐减少,陈鹿的自由也随之减少,每次都是施成回家才能带她出门,有时恳求也未必如愿,施成不是什么事儿没有专陪小女孩玩的。如今半也月也见不到他几次,陈鹿呆在那间大大的,豪华的别墅里,渐渐不知日月轮长。
自由,自由,不但是身体,还有心灵上的。
每天一个人,当然有无数胡思乱想的时间,越是乱想越是郁闷,陈鹿甚至不知道生存意义了。
这天,施成回家,看见小女孩在画画。
低低垂着头,头发水帘般垂下,遮住了面色,只有耳后和后颈雪一样白,施成走近,陈鹿没有察觉,投入地继续作画。
施成看向画布,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平凡,温柔,眼中尽是慈爱,陈鹿的笔法并不熟练,有些稚嫩,粗糙的线条和简单的技巧,却将这个女人的神韵一笔勾出,这个女人是谁呢?
施成搭上陈鹿的肩。
陈鹿猛然一惊,双肩耸动,慌乱地收起画布。
“画的是谁?”
“随……随便画的,不是谁。”
施成拨开陈鹿,从抽屉里拿出画布,仔细端详,笑了笑:“你母亲很慈祥。”
陈鹿还想否认,接触到施成的目光,那里面并没有怒火,于是微笑,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你要是有空,我也给你画一张,不准嫌丑。”
施成问:“想家了?”
陈鹿知道想家一向是他们之间需要避免的话题,摇了摇头:“习惯了,不想了。”
施成抱起她,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从头发吻起,一路向下,引得陈鹿连连颤抖。
悠长的缠绵的全套温存。
施成做完,陈鹿并不急着穿衣服,而是缩进厚厚的被筒,疲惫地蜷成一团,这是她的习惯,每每这个时候她总要睡一觉,好象以此弥补体力的流失。
陈鹿半梦半醒间,感到被施成抱起,对方胸膛传来一阵温暖,通常施成心情好时会抱着陈鹿,轻轻拍着后背,陈鹿也乐在其中。可最近越来越少了,陈鹿几乎忘了他们之间还有这种小节目,熟悉的感觉让她舒服地全身轻松,似乎比刚才更轻飘飘地像朵云,她喃喃地:“就是这样,永远这样。”
施成微笑,突然把一样东西放在她的头上:“睁眼!”
额头一阵冰凉,伴随沉重感,陈鹿疑惑地睁开眼睛,去摸头上的东西,施成按住她的手:“去照镜子。”
片刻,卫生间里发出一阵惊呼。
陈鹿从卫生间出来,扑到施成身上,小脸通红,仍在尖叫,施成微笑:“那么兴奋,早知道早点儿买来。”
陈鹿摘下头上的东西,细细端详,这是个钻石皇冠,真钻发出的流光异彩刺痛人眼,陈鹿只在电视上看过,而那些选秀节目中用的都是假的,没有这种真实的重感,和无与伦比的光华。拥有这种东西是每个少女的梦想,而这又像世上一切奢侈品,可欲不可求,哪里想的到,今天真的拥有?
施成拥住她:“高兴吗?”
陈鹿连连点头。
虽然做为男人的施成无法理解这种兴奋,但能让自己的女人如此兴奋是每个男人的乐事:“不能吃不能喝,平时又不能戴,大街上戴简直是对贼的诱惑。放在家里一直看?有什么用?”
“不一样。”陈鹿摇头:“对我来说,不是非要把它戴出去,炫耀一番,才算得意。作为女人,一个男人,一个爱你的男人肯为你花这笔钱,虽然不觉得这种东西要来干嘛,因为女人喜欢,还是花好大一笔钱买来,我要的,是这种被爱的感觉。这个钻冠,我是很喜欢,但是更喜欢的是你不理解他的价值,依然肯为我买。就算不方便一直戴,放在家里,天天看着,想着你对我的好,也是笔巨大的财富,这种财富看起来有形,其实是无形的,它在心里,是伴随一生的财富。”
施成静静地听完演讲,从一知半解到恍然大悟,他发现一个问题,其实女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她们姿态万千,想法独特,简直是本难念的经,天生的悟性才能参透:“你总是给我惊喜。”
“你也给我惊喜呀。”陈鹿拿了面小镜子,揽镜自照,戴上又摘下,几次三番,永远不觉得累的模样。
施成靠在床头欣赏少女的可爱与俏皮。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陈鹿兴奋完毕,开始废话。
施成奇道:“难道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总得有个理由嘛。”
“你不是过了十八岁吗,算是生日礼物吧。”
“那每年过生日,你都送我。”陈鹿做鬼脸:“要一年比一年大。”
施成含笑:“好,好,为了你那一大篇演讲,我受教之后总得有报答吧,每年都给你一个女人最大的自信。”
陈鹿扑到他身上,问了个老套的问题:“你喜不喜欢我?”
施成像天才被弱智提问一样,优雅地缄口不语。
陈鹿大眼睛扑闪扑闪:“我才来时,你并不喜欢我。”
施成微笑:“你怎么知道?”
“感觉。”陈鹿“哼”一声:“你只当我是一件可以用的东西。”
施成打她的头:“闭嘴。”
“那你现在喜欢我了吧?”
施成皱眉:“我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看来是我错了。”
陈鹿开始扑腾:“我本来就天生丽质,青出于蓝,与众不同……”
施成笑看她抓狂,等她平息了,过了一会儿,缓缓道:“从前,他们说我不近女色,这是真的,因为我和他们不同,我身上,有两条人命,不报仇,那两条人命的消失就毫无意义。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克制中,克制,忍耐,隐藏实力,为的就是不久后的那一天,为了那一天,怎可有多余牵拌,怎可乱性?或许在你眼中,真的显得太无情了。”
“那你为什么要我?我不是女人吗?”
“你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施成苦笑:“纯属意外。”
陈鹿咬唇,斜眼:“唔,看来我不但幸运,还很荣幸。”
施成微笑,看她一会儿,突然问:“想回家吗?”
陈鹿沉默。
“等一切平息,你可以回家一趟。”
“真的?”陈鹿惊讶得无以附加:“可以吗?”
施成颔首。
陈鹿突然觉察到什么,回家一趟,一趟,说明还要回来,只是一趟。
施成见少女的神色渐渐黯淡,知道她心中所想,却也不再说什么。
到底是不肯放我走,陈鹿恻然,是啊,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怎么可能就此放过我,让我去过正常的生活,正常的生活,呵,多么陌生而遥远,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吧?回家,回家做什么?怎么面对父母亲朋,用这样的身子吗?我回来了,不过不久就要走了,他们只让我回来一趟——怎么说的出口?
回家做什么,不想面对,也无法面对,不如不面对,那么回家做什么?徒增悲伤吗?
施成闭目养神,陈鹿这边无声无息,他问:“不想回去?”
“不。”陈鹿沉声,难得的机会,以后万一不再有,错过岂不可惜。远远看一眼吧,看看自己走后的家变成什么样,以免日日悬心:“我要回家,我没说我不回去,一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