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戊戌政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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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转观《道德经》的童鞋请加读者群 63701010第26章 戊戌政变 他的皇爸爸确实是一个绝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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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养心殿。
于六月下旬颁布的《明定国事诏》中,包括与由维新人士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与光绪帝共同商讨的关于政治、经济、文化、军事,除旧固新的上百道新政御昭。由于改革措施受到守旧顽固派的阻挠,原本支持维新党人的慈禧皇太后开始收回手中权势,许多上御变成了一纸空文。
维新党人陷入了一片焦灼之中。
盛夏的京城夜晚依旧带着丝丝凉意,门外刮风大作,远处的闪电划亮了蓝黑色的夜幕。胭脂小心护着手中的宫灯不被大风吹灭,带着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向内廷走去。
养心殿内,光绪帝比几个月前更加瘦弱苍白,当他看到通政使司韩轩翔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轩翔,朕知道,哪怕在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你也不会舍我而去。”
韩轩翔行了一个跪安礼后道:“虽说太后老佛爷人在颐和园,但在这种时候召臣入宫,落下把柄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轩翔,朕——”看到胭脂依旧垂目立于案前,光绪帝对她说道:“胭脂,你且先下去罢。”
看着小宫女的退出了养心殿大门,韩轩翔沉吟了一阵后说道:“这么说,皇上决定采用微臣的建议了?”
“朕不能这么做!”光绪帝面露痛苦的神色扶额道,“那是朕的皇爸爸,是从小朕将朕带大的太后。”
韩轩翔的声音冷清如往日,“那么皇上又将天下子民置于何地?你只知她是你的『皇爸爸』,却忘记了您是大清国的皇上。”
“轩翔——”光绪帝向自己的臣子露出了企求之色,“你一定有办法。你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康老师他们手中虽无兵权,但我们有民心!”
“民心又能如何?”韩轩翔语含讥嘲。民心早在几百年前满人入关时就溃散了。再说老百姓只要吃饱穿暖,又会管谁家做皇帝?难不成维心党人要与那些杀洋教的义和团野人们合作夺下政权?
“如今朕只有指望京津军总管袁世凯。”光绪帝压低声音后轻声说道:“请他勤王保驾,去天津杀死直隶总督荣禄,再率兵进京包围颐和园,软禁太后老佛爷,请求她安享天年,不再干预朝政。然后将顽固派的党派一网打尽,夺取政权。”
“袁世凯这人值得依赖吗?”
韩轩翔作为荣禄的门客,就见过好几回这位京津军总管。这人表面上需是一付诚惶诚恐的样子,实际心机很深。
光绪帝无奈的说道:“如今,朕只能信他。康老师当初也是他一手引荐,而且维新派的资金,他也提供了不少。一旦政变成功,他便是大功臣。”
韩轩翔冷笑道:“如果他有命去消受‘大功臣’这一殊荣,我料想他便不会背叛皇上。”
“轩翔,此话怎讲?”光绪帝皱起眉头不解道。
“皇上大概还不知荣禄的外甥顾邵威早在几个月前去到天津,一是企图说服袁世凯,二来想乘皇上去天津阅兵时发动兵谏,逼皇上退位,由老佛爷再掌政权。”
窗外的狂风呼呼作响,光绪帝再次在晃动的烛影中低叹:“现在,朕唯有相信袁世凯……”
通政使司眼望向窗外不断划过夜空的闪电,说道:“皇上何不试下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光绪帝恍恍然的问道。
“明日一早去颐和园向太后老佛爷请安。”韩轩翔拉着光绪的手,让他摸向自己袖腕中的一柄短刀。在他耳边轻语道:“杀了她。”
望着光绪帝脸上惊恐而诧异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以叶赫那拉氏窃取你爱新觉罗天下为罪名,立即拟旨废黜她西太后的身份。臣会带着一干大臣保护皇上从颐和园回到紫禁城。然后以谋反之罪诛杀以荣禄为首的顽固派党羽。如若你爱新觉罗家有任何王爷胆敢反对皇上的举措,也一并推出午门斩首。”
冰冷的刀柄使光绪帝打了个哆嗦,即将他像被蛇咬了一般猛的缩回手,颤声说道:“轩翔,你要朕亲手,朕亲手把……”
韩轩翔垂睫低声说道:“皇上,但凡成大事者,就必须心狠。”
“那朕岂不连禽兽都不如的……朕又何以在服众,何以治理天下?”
光绪帝依旧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原先轩翔只是建议暗杀老太后。而今,在局势的压迫下,他竟要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皇爸爸,不能不令他心惊胆颤。
“对自己的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皇上请三思。试问哪次改朝换代的政治斗争不是血溅五步,骨肉相残?”
“可是朕做不到。朕……”
光绪帝的脸色惨白。他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天下苍生与自己的仁孝间做一个如此艰难的决择。
望着这位受制于慈禧太后多年的皇上,韩轩翔叹了一口气。依平日里的了解,光绪帝断然不会做此类忏逆这事,维新党人只能自求多福,企盼着袁世凯不会中途变卦。
“皇上,臣言尽于此。臣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轩翔。”
听到光绪帝唤自己的名字,通政使司大人在养心殿大门前停下脚步。
光绪帝苦笑道:“说真话,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朕?如此懦弱无能。”
韩轩翔转过身缓声说道:“皇上以至孝至义服天下,是一代仁君,处在这乱世之中却只能哀叹造化弄人。臣不敢看不起皇上,臣只是心死。”
一番发自肺腑,言辞恳切的话,听得光绪帝几欲落泪。“轩翔,以后朕唤你进宫,你还会来吗?”
通政使司轻笑道:“轩翔是皇上的臣子,怎敢不来?”
光绪帝愣道:“因何说‘怎敢不来’?你不再是朕的挚友?”
韩轩翔答道:“只怕臣已不能够随时进宫陪伴皇上。家中大伯已经几次三番催促臣前英伦去管理家中产业。”
看到光绪半晌没有出声,通政使司走出了养心殿大门,对站立殿外望着狂风呼啸的夜空出神的宫女说道:“胭脂姑娘差不多可以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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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雪,你也觉得朕是一个无能的皇帝吗?”
立在旁边的胭脂一愣,她一时不知该回答光绪帝的问话。皇上呵,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试问会有哪个皇上问一个宫女:你觉得朕是一个无能的皇帝吗?
“朕遇见轩翔那年,他刚从英伦归国。他多次想辞去国子监祭酒司,重返英伦。是朕说服他留下。而今,连他都要舍朕而去。妙雪,有一天你也会离我而去,是不是?”
“我……”胭脂看着光绪帝英俊的脸孔布满着痛苦,有些于心不忍,只得前言不搭后语的应道:“皇帝是一个很好的人。唔,奴婢是说,皇上是位仁君……还有,经常听国外的公使说,皇上是一位有拥有梦幻般眼神的皇帝。”
“梦幻般的眼神?”光绪帝神色凄然的笑道:“那些洋人是在嘲笑朕只是一个无实权在握,只能在沉浸在梦中自我麻痹的傀儡皇帝吧?”
胭脂安慰道:“皇上,您多心了。奴婢认为他们并无恶意。”
她在皇上身边做了几个月的御前女官,也算是涨了不少见识。国外公使对光绪帝的印象非常好,凡是国家间的重要大事都只信任光绪皇帝的御旨,而根本不把慈禧老佛爷放在眼中。这大概也是老佛爷辖制光绪皇帝的原因。
屋外一声炸雷响过,坐在龙椅上的光绪帝猛得抱紧胭脂的腰,将脸深埋在她腹部的衣裳中,浑身瑟瑟发抖。
“皇上,要不要我去景仁宫叫珍妃娘娘过来?”
光绪帝摇了摇头,将她抓得更紧,犹如一个溺水之人抓住的一根稻草般。
自从那回的醇亲王府之行,从老福晋口中了解到光绪帝小时候的事情,胭脂便对皇上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这位容颜俊秀的天子出生时,他的亲生父亲醇亲王爷奕譞给他起名叫载湉,只是希望这个孩子能有如水般平静的人生。可是他却无权决定自己的人生,被慈禧老佛强行拉到了权力的顶峰,从此过着身不由己的生活。不苟言笑的老佛爷,严厉苛责下的教育,死板而礼数繁多的皇帝,使这个过早离开父母的孩子变得拘谨而懦弱。
每每遇到电闪雷呜,他便会害怕不已。
她所能做的只有安慰他,如同安慰一个无助的孩子。就像每当自己难过或失意的时候,流昔也会将自己搂在怀中极力安慰一样。
良久,光绪帝闷声说道:“四岁那年,朕就离开了阿玛与额娘进入皇宫。皇爸爸一手将朕带大。记得每个暴雨之夜,皇爸爸都会抱着朕一边哼着歌,一边哄我睡觉。可是,当朕再长大一些之后,皇爸爸再看到朕害怕雷声的样子,便会大发脾气……朕好喜欢慈安太后,后来没事便往东宫跑。”光绪帝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可是她在我十一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我当时好伤心。觉得在这宫中最后一个对我好的人,也离我而去了。”
胭脂心头一酸,她想起了离开娘亲初来京城的日子。自己在翠轩阁做烧火丫头,纵然有委屈,可是还有流昔,还有春娘。所以安慰道:“皇上,您还有珍小主。珍小主会为了皇上而顶撞老佛爷。她是真心疼皇上的人。”
“是的,朕的珍儿。朕当初没能将皇后的玉如意递到她手中,是朕一生的憾事。你知道吗,老佛爷很快就会把朕身边所信任的人一个个拨去,而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光绪帝摇了摇头后继续说道:“可是朕真的下不了手。那是朕的皇爸爸啊……”
听着光绪帝哽咽的声音,胭脂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与空洞。按理说,自己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后离开皇宫,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感觉到悲哀与不舍?
“妙雪,你不要走。再和朕说说话。”光绪帝轻声的低语道:“我知道你一点也不喜欢皇宫,很快就能离开这儿。朕好羡慕你,你就像风中飞舞的洁白雪花般晶莹、自由。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却不似朕,只能成为这华丽牢笼中的囚徒。”
“皇上,奴婢与姐姐又何曾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
胭脂听到万岁爷的话,唏嘘不已。国土沦丧,国之将亡。连一国之君的命运尚且不能由自己做主,更何况是她们这些逐水而流的青楼女子?
“妙雪,请你答应朕一件事。”光绪帝站了起来,他的个子不高,微红的双眼正好平视着胭脂烟雨般迷蒙的双眸,握着她单薄的肩膀暗哑声线中饱含着痛苦。“答应朕,出宫后就离开青楼。离开京城,不要再回来。朕会想办法找人照顾你。”
“皇上,要出大事了是吗?”胭脂感觉到光绪帝的手一直在发抖,她感觉非常无力。富国强民的新政难道就此终结?光绪帝与所有维新党人的命运将会如何?
“真真是一场春秋大梦,只做了一百零三天的好梦。”光绪帝喃喃的说道,他松开了紧抓着胭脂肩膀的双手,走到案前挥笔在纸上写道:『朕畏且不能保,何况其他』。在将信放入信封递给胭脂后说道:“明日即见分晓。如若袁世凯背叛朕,朕必遭软禁!你找机会出宫将此信送至通政使司韩大人手中,请他安排康梁两位老师速速离京。”
“皇上会有危险吗?”
虽然无法确定皇上口中的袁世凯大人会不会背叛维新党人,但皇上在这种关键时刻写下这样一份诡异的急函肯定有自己的考虑。看着这位仁君眼中满含的痛心疾首与无望,胭脂很想帮助他,可是以自己的蝼蚁之力又能几何?
“朕好歹是一国之君,他们不能将朕怎样。也许正如康老师所说,朕的妇人之仁只会使大业功亏一篑,但朕始终坚信民心与人间正道是站在朕这一边。”
光绪帝说完这段话,眼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他爱怜的微笑着,用手指轻抚着胭脂光亮的发髻。“如果还有来生,朕希望自己是一朵馨香的小茉莉,被你信手摘下,插在发髻中。你……去景仁宫请珍儿过来吧。”
“皇上。”胭脂虽然预感大事不妙,但珍妃再三交待自己不要把她遭软禁的事情告诉皇上,但事以至此,已经不得不如实禀明:“今儿隆裕皇后已将珍小主儿以对老佛爷大不敬为罪名,将她限足在景仁宫。珍小主对奴婢说,如若皇上明日宣袁世凯进殿,他如若不服,便要奴婢把此画交给皇上。”
光绪帝接过胭脂递到自己手中的薄宣,展开后看到一付残荷败叶图,不禁脸色煞白,叹道:“这么快就开始清理朕身边的人吗?看来皇爸爸已是胜卷在握。妙雪,你今夜便立即出宫,将信函交给轩翔,切记不要让别人看到你。此去后便别再回来,朕会命夏御医以痢病为由将你遣送出宫。”
“也就是说,皇上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是吗?”
话一经出口,胭脂都不禁吃了一惊。这不正是自已日思夜想的事情吗?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当真有一天能离开时,她却在犹豫。温柔儒雅的皇上,从来没有因为她的出身而另眼相看。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一国之君。为何,他给自己的感觉却是惋惜与难过?离开后,她会牵挂,会不舍,会心痛。
“妙雪。”光绪帝秀美细长的眼睑透过胭脂的身体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朕自从遇见你后就一直在想。朕要只是一个普通醇亲王爷该有多好,又或者我们处在一个太平盛世中,没有战败后割地赔款的耻辱,没有列强的多番欺压。洋人大使说得没错,臣就是一个心存梦想的皇帝。那些美好的梦想,因为遇见你之后愈加坚定。”
这些含蓄而婉转的话,胭脂听得似懂非懂。她只是为即将的离别而感觉伤心。她很想大哭一场,心中心悲楚而眼中无泪,因为她从小就是一个不会流泪的孩子。
光绪帝的眼中有泪,面容却依旧温暖而坚定。“如果有可能,代替朕去看一眼这大好河山。”
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他突然问道:“妙雪,你的心中可有理想?就是为之而不停歇,努力去现实的事情。”
“奴婢想与姐姐离开碧轩阁后,开一家胭脂香粉铺,像娘亲一样自食其力而活。”
胭脂明白,在这个女子依附男子而活的社会中,相夫教子才是头等大事。自己的想法一定令皇上大吃一惊。只是没想到他看着自己的惆怅笑容中竟然有一丝赞许。
“等雨停了,你就走吧。”光绪帝沉吟了一阵后继续说道,“请帮朕去做最后一件事情。去醇王府看一眼老福晋,替朕告诉她,孩子不孝。”
“皇上……!”
胭脂掩面慢慢跪下。她很想问问玉皇大帝,如来佛主,怎样才能让人间不再有别离?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