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陌生父皇（1 / 1）
宜珊阁，贞妃的寝宫，沫凌气喘吁吁地闯进，几个宫女边劝边阻止，“殿下、公主，你们不能进去，王和娘娘正在休息，谁都不能打扰。”
“凌，不要这么鲁莽，让她们先通传一声吧。”沫涵看着弟弟，劝道。
沫凌推开了那几个宫女，没理会姐姐的劝，冲进了贞妃休息的内室，眼前的一幕，使得他迅速转过身，愣在那儿，父皇上面赤身，趴在床上，贞妃穿着亵衣坐在一旁，正在替父皇按摩。
川界见儿子突然闯进，如此鲁莽，抬起头不悦地瞪着他，呵斥道：“你放肆，一点规矩都不懂，滚出去，待会儿在收拾你。”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听着那陌生的呵斥，沫凌的心猛地一抖，随即失控地冲到门外，愣愣地站着，乌黑的明眸擒满了泪花，薄唇紧抿，心凉凉的，好难受，这是父皇吗？以前的父皇怎么会用这么重的口气骂他，越想越委屈，不知不觉潸然泪下。
听着屋内传出的那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沫涵下意识地止住脚步，愣住了，父皇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感觉，好陌生。
川界匆匆整理了装束，怒气冲冲地走到沫凌跟前，“啪”地一声，朝他的右脸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沫凌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火辣辣的脸，呆呆地看着，两个月以来朝思暮想的父皇，瞬间觉得他好陌生。
见川界发火，一旁的宫女早已吓得浑身发抖，跪倒一地。
沉默了半晌，突然，沫凌用手擦干了眼泪，昂起头，死死地盯着川界，肿胀的小脸勾起了一抹悲伤而倔强的笑，一副桀骜不逊的表情。
面如沉水的川界，显然是被儿子的桀骜激怒了，抬起手，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呵斥道，“小畜生，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是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第二个巴掌，或许是川界太过用力，沫凌闷哼一声倒退几步，勉强站住，豆大的冷汗瞬间滴落，白皙如玉的小脸又一次留下了五个红红的指印，高高肿起，与适才的指印相互重叠，一丝殷红的血迹沿着唇角缓缓流下。
沫涵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满脸的心疼，待他站稳后，走到川界的身旁，质问道，“父皇，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凌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不讲理。”
话音刚落，沫涵的脸就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耳旁传来父皇怒斥声，“沫涵，你太让朕失望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和这畜生一样，胆大妄为，不分轻重。”
低着头，隐忍着眼中委屈的泪水，最终还是无可奈何，泪水顺着火辣辣的面颊滑下，心中苦笑：我变了，究竟是我变了，还是您变了。
见姐姐挨打，沫凌忙上前，挡在了她的前面，对着川界一阵咆哮，“我打搅了你的好事，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干嘛找姐姐出气，你简直不可理喻。”失控的他，宛如一只发狂的小豹子，满眼的敌意。
对于他的怒吼，川界出乎意料地没有爆发，怒气在眉间凝聚，似是在极力隐忍，半晌，冷嘲道，“小畜生，看来以前，是朕太纵容你了，把你交给羽泓，原本以为他会教好你，看来他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朕先治了你，回头再跟他算账，还是爱妃说的对，像你这般没有家教，是该好好管管。”
家教，沫凌冷哼一声，不屑地回嘲道，“不关大哥的事，你凭什么迁怒他，我没家教，就算我没家教，也是你的错，人家常说，子不教，父之过，我可从没听过，子不教，兄之过。”
听着他阴阳怪调的嘲讽，川界那冷峻的面变得欲加阴沉，如乌云笼罩，又似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冷冷地瞪着这第一个敢跟他顶嘴的儿子。沫凌原本还理直气壮地回视，可是越到后来，父皇的眼神越发凌厉，比大哥生气时可怕多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贞妃懒懒地倚在红木雕花门上，嘴角擒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嘲笑，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过了半晌，川界脸上的怒气稍褪，眼神却越发的阴沉，低头伏到儿子的耳旁，冷声嘲弄道，“你说的没错，子不教，父之过，以前，朕把你送到羽泓那儿，以为你只是贪玩，稍加管教，也就可以了，今天看来，朕好像错了，从现在开始，你就由朕亲自管教，现在跟朕去惩戒阁吧。”
惩戒阁，听到这三个字时，沫凌和沫涵双双打了个寒战，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几年之前，二哥羽翼因为一时贪玩，在正武堂捉弄了几位导师，父皇知道此事后，在惩戒阁，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双腿，那件事发生以后，没多久，大哥又被打得留下了口吐鲜血的病根，从那以后，除了他们，宫中所有的人，在父皇面前都处处谨慎，连大气都不敢喘。
见沫凌伫立不动，川界又继续奚落道，“走吧，别磨蹭了，难道让朕叫人请你吗？”
听说父皇的规矩是，挨打时，不准讨饶，不准哭闹。在华清宫，沫凌亲眼看到大哥从惩戒阁被抬出后，一个月无法下床，夜夜咳嗽，那时虽同情哥哥，却还暗暗庆幸，父皇不会像对几位哥哥那样，对待自己，要不然，自己早被打残了。可是惩戒阁这个地方，有时想想，还是会令他胆战心惊。
想到这儿，沫凌战战兢兢地躲到了姐姐的身后，低头垂下了眼帘，沫涵握住了他的手，心疼地看着他，原来他的手在颤抖，弟弟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毕竟他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见儿子磨磨蹭蹭的，迟迟不肯走，川界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沉声命令道，“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朕绑了，带到惩戒阁。”
沫涵见父皇真的动怒了，忙跪下，苦求道，“父皇，求你，不要，凌他不懂事，求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求你了。”
川界看了女儿一眼，怒容未减，没有理会女儿的求情，对着侍卫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