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东窗事发（1 / 1）

翠烟阁。

沫涵正在院内抚琴，突然一袭明黄的身影进入了她的眼帘，“父皇”她兴奋的唤了一声，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

“沫涵，父皇回来了，凌在哪儿？往常这个时辰，你们不是都在一起吗？”话毕，沫涵浑身一怔，一抹担忧瞬间涌上了心头。

她清楚父皇若是知道此事，定会牵连许多无辜之人，于是瞒着他，脱口道，“父皇，凌这几天，过天花，谁都不能见，而沫涵以前生过此病，可以照顾他。”第一次说谎的她，眼神闪烁不定，川界似乎看出了女儿眼神中的游离，逗留了一会儿，便半信半疑地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

沫涵坐在床榻之上，陪沫凌聊天。突然，川界推门而入，她猛地站起，惊慌失措地叫了声“父皇。”

川界走至她的跟前，眼神充满了浓浓的爱，似乎不怪女儿的欺骗，只是摸了摸她柔顺而乌黑的青丝，轻声道，“沫涵，整件事父皇已经知道，父皇不怪你。”然后又走至儿子的床榻，坐下，关切地望着他，问道“凌，还疼吗？”

沫凌兴奋地扑到他的怀里，软着语气，撒娇道，“不疼了，不过，母后真的好凶，父皇，你回来，真好。”

沫涵缓缓抬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川界，突然，她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晃而逝的冷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脱口道，“父皇，这件事，与任何人无关，你可千万不要怪母后啊。”

川界对着女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安抚了几句，翩然离去。

川界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红衣侍女匆匆闯进，气喘吁吁地说道，“公主、三殿下，大殿下请你们去趟闾璟宫，救救皇后。刚刚奴婢尾随大殿下来看三殿下，可是，无意间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皇上，皇上带了十几个侍卫朝皇后闾璟宫的方向走去，大殿下猜，皇上已经知道了三殿下的事，只怕不会轻易放过皇后。大殿下已经先去求情，让你们也去。”

“你去告诉大哥，让他放心，我们随后就到。”

待侍女离开以后，沫涵面无表情走至床榻，掀了沫凌搭在身上的锦被，沉声道，“你暂时无法独自行走，我让几个侍卫扶你去。事情真的如你所愿，你满意了？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倔强地拉回锦被，沫凌撅着小嘴，赌气道，“不，我不去，谁让她打我，她这是罪有应得。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闻言，莫名的担忧与痛楚从自她的心底滋生，一则担心父皇不会轻易放过母后，而且那日听命于母后之人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二则觉得弟弟这么小，就学会了忘恩负义，长大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冷冷地瞪着他，脸色一沉，冷漠的话语骤起，“风沫凌，你怎么可以故意陷害母后，她对我们八年的养育之恩，你忘了？那几年，她给我们的爱，相信你自己心里明白，绝对不是装的。如今，翅膀硬了，学会忘恩负义了？即使如此，你总要考虑大哥的感受吧，大哥这些年对我们一直关爱有加，母后可是他的生母，如果母后因为你，出了什么事，以后你如何面对大哥。”

从未听过姐姐如此冷漠的责备，沫凌越想越委屈，颤声道“姐，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个女人，这么说我，人家当时只想父皇回来，警告她一下，哪里知道事情会如此严重，你怎么这么说我，姐姐是不是不疼我了。”一语刚落，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打湿了他白色的衣襟。

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沫涵自知刚刚太过激动，于是搂着他，愧疚地落下了泪水，委婉而哽咽地安慰道，“姐姐刚刚语气重了点，姐姐给你道歉，好不好，不要哭了。”

从小到大，姐姐从未在他的面前哭泣过，如今，面对那滚烫的泪水，一时间竟不知所措，慌乱地替她擦拭了泪水，拍了拍她的娇弱的脊背，安抚道，“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去，我去给母后求情，还不行吗？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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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璟宫。五步一亭台，十步一楼阁，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明堂暗弄，错落有致，气势十足。

正殿，眼前的一幕，令匆匆赶到的沫涵与沫凌愣住了，求情的大哥被父皇一脚踹开，不容抗拒的眼神使他望而止步。

川界面如寒霜，不断怒吼着，“把这个心肠狠毒的妇人，给朕打入冷宫，朕要废后，还有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全都拉出去砍了。”

跪地的奴才与宫女浑身都在颤抖，连滚带爬哀求道，“皇上，饶命啊，饶命啊。”片刻，已被侍卫架起，拖至门外。而皇后，面无表情，麻木地接受着，这一切的安排，冷冷盯着皇上，嘲讽道，“你早就想要废掉我的后位，如今终于称心如意了，哈哈哈……”

最不愿意见到的画面还是出现了，沫涵立即跪到了川界的跟前，肯求道，“父皇，这件事与母后无关，还有刚刚那些人，不关他们的事，一切只是一个误会，求你饶了母后，饶了他们，沫涵求你了。”

“这五个月，那个刁妇对你们姐弟的刁难，父皇都知道，朕已警告过她，没想到，她死性不改，反而变本加厉，父皇让你们受委屈了。”声音已没有了适才的冰冷，带着淡淡的自责。

“父皇，我和小弟一直很好，母后没有欺负我们。这次，小弟被教训，是他故意顶撞母后，与母后无光，求你不要怪罪母后，好吗？”见他纹丝不动，面如沉水，沫涵又抬眸望着皇后，哽咽道，“母后。”

皇后迎上了她的目光，冷声讽刺道，“你不用假惺惺地装大度，我这样对你们，你应该恨我，恨我呀。”

“母后……我记得以前的母后不是这样的，她会一字一句地教我们背诗；会在深夜帮我们盖被子；会亲自为我们做她的拿手点心；每次犯错她会耐心地教我们怎么去改；她还会亲自教我们琴棋书画；生病了她会亲自喂我们吃药……可是，现在呢？凌说，母后变了，变得好陌生，她不疼我们了。母后，你变回以前的母后好不好，好不好？”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母后不疼你们，是母后妒忌你们，自从你们搬走后，皇上每次回来只去翠烟阁，我的闾璟宫他连半步都不愿踏进，皇上越是冷落我，你们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觉得你们虚伪，因此，常常故意为难你们，母后也不想这样的，母后也想永远对你们好，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受不了皇上这样对我，我受不了。”

这时，沫凌一瘸一拐，艰难地走到皇后的跟前，平静地看着她，说道，“其实，这几个月，你打我，我并不恨你，因为我的确忤逆你，我也有错。可是，你欺负姐姐，我就好恨你，她总是忍受着你的无理取闹，有了委屈也不说，在我的面前，将眼泪往肚里咽，深夜，却躲在房间偷偷地哭。每次别的妃子欺负我们，骂我们是私生子也好，野种也好，她从来不会流泪，而你嘲弄我们，她会伤心，会难过，因为别的妃子她根本不在乎，她在乎只是你这个母后，这个疼了我们八年，爱了我们八年的母后。姐姐说的对，我不应该怪你，因为你真的为我们付出过，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语落，转过头，哀伤地看着川界，哀求道，“父皇，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先忤逆母后，求你不要怪她，好不好？凌不想看姐姐，伤心、难过。也不想，不想……不想看母后伤心流泪。”

川界没有说话，眼里闪过了一抹复杂，微怔了半晌，转身怅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