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走不了成了。。(1 / 1)
“这信,烦你托付给明月,他若真是明白人,自会有所决断。”从怀中掏出深思熟虑了一夜写下的信笺,交付在了随清浅的手中,卢玥心中的几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几分,只道是杞人忧天,也是枉然,又何必庸人自忧呢,既然世事背离而去,说不定真是天意使然,让自己无所牵挂的离开。
“卢玥。”不忍的叫住转身的卢玥,随清浅收好信笺,欲语却又不知如何言,望着卢玥探寻回头的眼神哑然了几分,千言万语只唤作一句“珍重”,语轻情重。
“我也会想你的。”灿然一笑,将数日凝结在胸中的郁结一扫而空,卢玥踏着明媚到死的春光消失在随清浅的面前,却不知自己的这封信,将要留给随清浅一道多大的难题。
想来拖下去也非长久之计,而自己的精气神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为防生万一,卢玥还是决定早早上了花果山了解的好。故而是日旁晚,也未和任何人言明,卢玥在阿檀曾经住过的房间默坐了片刻,便不带一物的准备向山上进发,殊不料门外会站着他,四目相对,还是他先避开了。
“我送你上山。”月色的清辉下,黄蟾一袭白衣的身姿越发显出些仙风道骨的意境,比不多时前更是成熟了几分,巫山云雾般的眸子闪烁着一如既往纯净的光芒,只是不愿正对着卢玥罢了。
“好啊,我正愁走不动,不如你背我上山。”伸开双手,卢玥本着所谓将死之人的豁达,向黄闲饭伸出了双臂,好笑的注视着黄闲饭脸上一闪而过的恼色,却最终还是屈服的背过身,让卢玥轻松登上他的背脊,略沉的眉宇只因背上的卢玥,居然如此之轻,好如毛羽。
“等一下,这儿放我下来。”不顾周围的人对这对男背女的组合投来的异色,在那熟悉的街区,卢玥拍了拍黄蟾的肩,熟稔的来到一个冒着热气的铺子前道:“老板娘,来两碗豆花。”
“不坐?我请客哦。”怀着笑意,卢玥拍拍身边的板凳朝着黄蟾,知道他不喜人多的地方,却偏偏恶作剧,仿佛还是小心眼的为他那次抛她而去。
“豆花来咯!”老板娘一如既往的热情,却已然不认识卢玥黄蟾他俩,只是殷勤的将两碗豆花一人一碗置于二人面前,随即忙活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不理会静坐的黄蟾,卢玥举起碗呼噜噜的喝了几口,豪迈的抹了嘴,大叹一声好喝之后,眼神随着远方忽明忽暗。
“这方真是个好地方,可惜我来的时间太短,都也没怎么逛过,你可知临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没来由的问起,但觉黄蟾神色微微一变,随即只是道:“我不常下山,并不熟悉。”
“怎么,怕我叫你带我去吗,我若有你一半飞天遁地的本事,这临安怕早就游了遍了,说实在的,得空还是带着玄风出来走走,对身子好。”调侃的目光,卢玥继续扒拉着手中的食物,顺带也不满的将黄蟾面前的碗筷推了一推,示意他快吃。
“对不起。”黄蟾直视着一副轻松之态的卢玥也是没来由的一句道:“我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不仅害了你,也辜负了师父的期望,玄风她,是个气傲的人,我。。”
“该道歉的是我。”卢玥打断黄蟾的话,宽心的微笑着道:“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和玄风本该是过着安静的修佛生活,说到底,若非你师父的错看,玄风也不会因为争一口心气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都知道了?”落寞的低了头,黄蟾盯着面前的一碗豆花,手中的念珠停了一拍,缓缓捏起那勺子默默搅拌了一下,又放下道:“我和玄风自幼就被召入佛门,玄风性情执念,自不堪忍受出了那样的事情。”
话音未落,一双小手蓦然伸到了跟前,来到了嘴边,顺着黄蟾的吃惊,将勺中的豆腐脑一股脑塞了进去,体会着入口即化的丝滑。
“吃吧,凉了,你既是来送我的,就别提那些个事了,没有意义了。”将勺子放回黄闲饭的碗中,卢玥轻轻抿了抿嘴唇,掩饰住内心的些微不悦,难道他不明白吗,她的心,其实也是脆弱的,不需要那么多残酷的解释。
将吃饱喝足的卢玥一路送到山顶,黄蟾并没有就久留,只是复杂的相望着身后的花果山神庙一眼,随即默默下了山去,独留下卢玥望着他的背影长吁短叹。
其实,不过是个简单到老土的故事,一切的起因却居然还是因为卢玥而起,那日黄蟾被卢玥气走,自然是回护国寺寻清觉表示不干了,怎知竟招来清觉的一顿责难,让他面壁思过,事情至此,本就有些不待见卢玥的玄风自然出面求情,言语凿凿之际,对清觉也是有些怨气,怎料渊寂竟出面劝说,便惹了心气极高的玄风不高兴,出言更是几多不逊,也被清觉指去了思过崖。
事情狗血就狗血在,玄风和黄蟾在思过崖吃斋念佛,耐不住的渊寂却担忧成疾,夜里跑去佛前忏悔往日的种种,这才叫偷偷跑出来的玄风知道,原来花果寺的住持,居然是自己的亲娘,这叫她一个笃信佛缘的女子,如何接受得了。
“卢施主,可是无所牵挂了?”静室的门,由着引路而来的小尼推开,拂过一阵清雅的檀香,好叫卢玥望见清觉的身影,肃穆而可敬。
“只有一件事,还是想不通。”嘟着嘴,卢玥提拉着自己的双脚一屁股坐在清觉得身边,表情可爱而淡然。
“施主请讲。”
“是不是冥冥中的注定,人力就一定无法改变?”
“施主何处此问呢?”
“只是问问,我在想,你那么通天机,该是早算好我的命运了,怎么你也有失策的时候吗?”好奇的歪着头,卢玥如是想,如是问。
清觉淡笑,却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自己苍劲的右手手,将一串佛珠置入卢玥掌中道:“不试一试,又怎知是不是真的失策呢,我劝施主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与贫尼一同打坐,等到天门顿开的瞬间,贫尼自会送你回去。”
“呵呵,说的也是,多想也想不明白,好了,我准备好了。”抖抖肩,松松腰,卢玥虽状似轻松,心中有怎能说没有一丝遗憾和留恋,此刻闭上双目,盘上双腿,往事皆是历历在目,直到一股清流由手心逆流而上,势如破竹的冲破着周身的能量,卢玥才惊奇的发现,一层薄薄的结界,倏然笼罩在自己和清觉的上方,而静室内的一切,却已看不清。
“卢施主,只要时机成熟,就千万别有所顾虑,伺机而动,时机少瞬即逝,万莫存有杂念。”隔空传音,清觉显然感知到了卢玥内心的不平静,掌风所及,无量功法已然结开,只将两人带入天门缝隙的地方,只等卢玥再一次回归来时的地方。
“彭”的一声,结界居然被一股子气流冲开,虽然周围已然陷入混沌,可卢玥尚存的一丝心智还是听清了来者的的一声怒吼,居然叫着自己的名字。
是他?他怎么来的?
“玥儿!我不许你走!”沉怒而慌张,一身落拓的洛栖枝努力想要冲进静室,却被地卜和天禽两位弟子缠斗在了门外,眼睁睁的看着卢玥越发黯淡的身影,却无法触及。
“卢施主,不要分神,贫尼的法力不足以支持许久。”清觉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也有些着急,只得扩大了结界将外界的声音隔绝在外,卢玥但觉耳边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便也强迫自己集中心智,梦境中,那片漆黑越袭越浓,仿佛就是那熟悉的地方,而前方,已然出现了几点光亮,成日出之势力,扩散开来。
“玥儿!”尽管使出浑身解数,可心急如焚的洛栖枝显然是低估了天禽和地卜的实力,勉强可以应下招式,却是近不得静室半步,怒火燃烧的眸中,映衬着卢玥的身影,却不知卢玥根本看不到也听不清他的喊声,心里只如凉水一片,仿佛所有的魂灵都被那即将离开的人儿夺了过去。
“卢施主,前方就是归路了,顺着来路回,便可安然无恙。”虽将洛栖枝在门外的一幕幕看到了心里,清觉惋惜之余却不能叫卢玥看见,沉静的眸中也有些无力。
卢玥听了,安静的点了点头,便起身往那光亮的地方走去,狭长的甬道皆是黑色,浮动着优美的音律,卢玥缓缓靠近,梦中所及,又见到了现代的自己,如此寂静的安睡着,仿佛不曾经历过一段消失的岁月,美丽如常,屋内的摆设也不曾变过,只是稍稍有些陌生,卢玥边走边回忆,心中陡然间居然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现在的自己才是真的,而梦境中的那个女子,仿佛才是虚幻不实的。
万物,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卢玥脑海中生出的怪异伴随着她的悄然停下,深邃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自己,呆滞了片刻。
静室外,洛栖枝将手中的利剑对准了自己的喉咙,逼着一脸怪异表情的天禽和地卜让出了道路,借机冲了进去,生生挥举手中的银剑划向了笼罩着清觉和卢玥的气场。
刹那永恒,在清觉没来得及阻止之前,尚处于天门边缘的卢玥只觉体内气血上涌,不多时便翻江倒海,疼到作死,卢玥惊急的想要举步,却没等跨出那步,口中一口鲜血喷出,便倒在了昏黑的结界中,不省人事了。
昏昏沉沉的转醒,卢玥呆呆的注视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场景,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来,青瓦楼,曼纱裙,这分明,还是在昌国嘛,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自己会突然晕倒在结界,这儿,倒也不像是临安的样子。
“哐当”一声作响,但觉脚边滚过几个铜板类似的东西,卢玥木愣的抬头,罩在自己头前的阴影是两个强壮的女人,指着地上的钱凶狠道:“三文钱,干不干?”
“啊?”张大嘴,卢玥显然反应不过来,却不料这两个女人如此没耐心,像拎小鸡一样将卢玥一把抓起,指着鼻子道:“怎么,还嫌少,就你这身板,还不知能不能挑活呢,要不是缺人,能找你个臭要饭的吗?”
臭要饭的?石化在女人唾沫中的卢玥无疑被惊的不轻,赶忙瞅了瞅自己的身子,没错啊,还是今早穿的干净衣衫,虽然身无常物,可手中捏着的那串佛珠显然可以证明自己不是又一只凭空冒出来的猴子。
“我说,这要饭的是不是傻了,怎么问三句都答不上一句啊,我看咱们还是再看看别人吧。”旁边的女人见卢玥爱理不理她们痴痴呆呆的样子,还以为找了个傻子,出口道。
“这都看了多少人了,全他妈娇贵死,一听说是去盖行宫就逃的快,今天要是凑不到二十个壮丁,又要叫头数落了,喂,我说,你到底去不去啊,老娘还等着开工呢。”胖女子声如洪钟,把卢玥的耳膜震的那叫开了个花,可却也听了个详细来,原来,这两个女人是在找苦力啊,做什么这么吼嘛。
蹲下身子,一枚一枚收起了铜板,放在嘴边吹了吹,卢玥半是嘲讽的冲着两女人笑道:“去行,可我不是要饭的,劳烦二位问一下,这工钱若是不要,可不可以包吃包住啊。”
一脸看鬼的表情,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俩女人撞上突然一脸灿烂卢玥,不由得都愣了一下,唯有那个胖胖的女人还算镇定道:“谁信你不是要饭的?我这天天路过这,你都蹲这,若是好人家能没个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