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两个男人（1 / 1）
“总之，不许再去见她，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过几日我再来看你。”白衣男子见床畔的人儿服了软，气焰也消了一大半，大步走到床边，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想要抚上绿衣男子平晕有光的面庞，却被他闪躲了去，徒留僵直的掌心，顿在嘲讽的空气中。
“至少，让她知道我的名字，就一次，求你。”伸出双手，包覆住洛栖枝的手掌，野风宛如仙子的容颜带着祈求和渴盼，整个身子跪伏在塌上，摆成惹人垂涎的姿势，任由三千青丝，散落一地。
“你休想！”抽刀断水，勃然大怒的洛栖枝抽开被紧握的双手，扬掌欲挥，却生生迎上野风蓦然凑上的脸，裂开绝美的微笑，双目中艳若桃花的笑意，居然更甚，惊刹一颗激荡的心，右臂颓然落下。
“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奴隶，没资格和我谈条件，玥儿会是我的妻子，我不想让人知道她和一个妓子有染，如果你听不懂，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难道你还想过以前的生活吗？”这样的威胁，自从救起野风的那一年，就不曾再说过，洛栖枝仿若也不明白，心中的怒意究竟因何而起，竟会让自己屡屡失态，甚至对从不曾大声过的野风动手相向。
“原来洛公子一直是如此看野风的，行，奴隶知道了，定不会再以低贱的身份接近您的未婚妻，洛公子若是忙的话，就请便吧。”收敛了裙摆，野风将自己窝在床角的地方，把头深深埋在曲起的膝盖中，身旁的小猫，似也受了主人情绪的影响，猫在主人的身边不敢出声，懒懒的挥动了一下尾巴。
“你。”眼瞧着丝毫不领情的野风竟然对自己下了逐客令，洛栖枝心中才略略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了一些，背着手在床前踱了几步，越想越是顺不过心，拍案坐到床边将床角的人儿一下子拉到自己的怀中，顺势禁锢住了那急待躲闪的面庞，强迫式的让野风仰面朝着自己，对上自己愤怒的目光，期望着还中的人儿哪怕表现出一点点的害怕，也好让他的下了台面来。
“你喜欢上她了，呵呵，我就知道，你终究还是喜欢女人的。”没有恐惧，没有害怕，野风被洛栖枝禁锢的不太舒服，却也只是皱皱眉，嘴角依然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无惧的直视着洛栖枝一闪而过的慌张。
“这与你无关，我只觉得，过去我宠你太过，才能让你这样无视主子！”踢开床脚的小猫，洛栖枝揽着野风倒在床上，却依然不让他能在自己的怀中动弹半分，这样的亲密，俩人都并不陌生。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的确喜欢上那个女人了，而我，已经成了你的烫手山芋，丢之不及了是不是？”感触到抱着自己的手中蓦然加重的力道，野风荡漾着笑意越发逆来顺受的接受着洛栖枝的全部怒意，几乎要将五指掐进他的肉中。
“你敢再在我面前提她，没准我真会这么做，倒时候，我会让你成为三五个人都可以亵玩的妓子！你信不信？”俯身而上，洛栖枝被野风的语气彻底激怒，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践踏他的心意，又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猜透他的想法，看来他的确是缺教训了。
毫无怜惜的撕开野风原本就单薄如翼的纱衣，鱼白的肌肤和着野风完美的身材就这样一下子展露在了心中乱成一团的洛栖枝眼前，起伏成诱惑的旋律，喵的一声，似乎预知到了主人的危险，地上的小猫儿一跃而起，咬住洛栖枝的衣袖，向后而托，感觉到了阻力，洛栖枝的眸中悄然闪过紫色的光辉，不等野风一声惊叫而起，这短命的小猫儿已然重重摔在门上一命呜呼了。
“你，你杀了它。。。”睫上带泪，惊住的野风来不及披上衣服挣脱了洛栖枝的至酷，扑向那抹刚刚玉殒的生命，轻柔的抱起了它，将猫儿的尸体贴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渐凉的寒意。
“不就是一只猫，你要一百只都可以给你。”略带慌张的瞧着脱离的野风傻傻的站在那里，任由一阵凉风刮在自己不着寸缕的肌肤上，洛栖枝的怒意这才渐渐消散，转而泛起了一阵阵的心疼和自责，退下身上的外衣想要罩在野风的肩上，却再一次被无情的推开了去，这一次，他从野风的眼中，见到了从未有过的一抹孤寂和嘲笑，仿佛从来不曾认识那般的陌生。
“你可知，一个人守着一间大房子有多么的孤单，别人只当我是花魁，又有贵人养着，该是享尽齐人之福，可又有谁知道原来野风依托的是一个男人，除了你，这里没有人会和我说一句话，难道野风就是要用一辈子的孤单来换取你每个几日来见我一次吗？”静默的将小猫放在床上，野风轻柔的抚摸着它的头顶，嘴角牵起更为凄楚的微笑。
“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若是没有我，你怕是一天也活不了。”对于野风的不知足，洛栖枝似乎很难理解，宫里的人，显然已经知道野风的存在，如若失去了他的保护，野风必然不会安然无恙。
“那我情愿活不了，情愿我还是当初那个路边行乞的孩子，也许那个时候饿死了投胎会比现在快乐许多，栖枝，我已然什么都给你了，却竟然连养个猫陪伴的权利都没有，我求你，放我走吧，哪怕只能活一天，我也想亲眼看看临安城的暮色，听听花果山的晚钟，自由自在的做一回人。”记忆之中，这是野风第一次对自己落跪，即使过去如何别扭生气，甚至是他提出非分的要求时，野风也从来只是展颜微笑，躲在他的身边任由他发泄欲望，抚慰他千疮百孔的心灵，如今，他终于忍不住寂寞想要离开了吗？却又为何，明知道自己不会让他离开自己，心底却泛出了一丝想要答应他的冲动。
“放你走可以。”
“真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野风根本没有把握洛栖枝会轻易答应他，毕竟，从破庙里救起奄奄一息的他之时，他们就有言在先，自己一生都要侍奉洛栖枝为主人，予取予求，至死方休的。光明的曙光，仿佛来的太快，野风努力睁开眼睛，生怕一切只是过眼云烟。
“只要你伺候我舒服了，今后你的死活，与我洛栖枝，再无干系，你可要想清楚了，出了这门，你就什么也没有了。”冷酷的甩了袖子，洛栖枝将死去的猫儿一把挥落，端坐在床沿，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复望着脚边缓慢爬来的野风，花树堆雪般的面容重新挂起熟悉的笑容，这丝笑，曾经让他在腥风血雨中感到过安慰，可此刻看来，却是扎眼的很。
“希望洛公子能信守这句话，那么主人想要野风怎样伺候呢？”即使是禁脔，野风也从没在洛栖枝面前流露出一丝卑微，更多的时候，洛栖枝都像自己的哥哥一般，疼惜着自己，也禁锢着自己，这让野风从没有受过低人一等的委屈。而如今，为了想要的自由，撕破脸皮的代价居然就是像狗一样趴在主人的脚边哀求着最后一次的临幸，瑟瑟的春风中，野风将自己退落的衣物盖在小猫儿的身体上，不敢去望洛栖枝既疼且痛夹杂着一丝不信的眼神，将脸缓缓放下在洛栖枝的脚边，伸出小舌舔了一口。
“咣当。”瓷物砸碎的声音，就在洛栖枝准备扶起野风的那一刻，刺耳的从门外传来，而紧接着传来的一声慌里慌张的对不起更犹如刀割一般刺痛了他和蓦然惊住的野风，全身冰冷的视向了门外。
“什么人？”大门顿开，洛栖枝冲出门外，屋外唯有留下一个小厮，骂骂咧咧的收拾着地上散乱的茶果，却不料抬头的时候被洛栖枝一把抓住衣领，像提小鸡一样腾空了起来。
“刚才那女人是谁，你们水当家呢？”屋外有人，洛栖枝又怎会不发现，可他知晓，能在守备森严的月来如此肆无忌惮偷听的人，只可能是水红鸾一个，所以也并未在意，可刚才那声音，分明是。。。一个小小的影子，朦胧的浮现在洛栖枝头的心头，又是一刺。
“小，小的也不知道水，水当家的去哪儿了，咳咳咳，洛，洛公子，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双脚拨浪鼓一般的蹬着，小厮的气息显然已经不稳。
“我问你，刚才那女人的声音是谁？”不是水红鸾？洛栖枝心头更是灰心了几分，血色的眼眶再一次露出深沉的杀意，连随后出来的野风也经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小，小的只是个送茶果的，谁，谁知道正好撞见一个矮矮小小的女人冲过来，小，小的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天晓得自己如何这么倒霉，掌柜的明明吩咐若是洛公子不出来就送茶果去房里，哪里晓得会撞上一个陌生的女人，眼瞧着洛栖枝阴沉的皱起双眉，双眸抑制不住的出现了几抹痛色，小厮也越发绝望了起来。
“滚！”颓唐的松开小厮的衣领，看着小厮连滚带爬的消失在眼帘中，一股子无力感，瞬间挤满了洛栖枝的傲骨中，想无数个无法灭死的小虫子一般，腐蚀着每一寸寒意凛凛的肌骨，垂靠在朱漆的门柱上，她一切都看到了，她一定什么都看到了，不然她不会这样落荒的离开，如果过去他洛栖枝能骄傲的站在她面前是因为他的身世和无畏，那么现在，面对一个既没有清白，又那样不堪的男人，她一定不会再来忍受他了吧。
“你走吧，现在马上离开！”一边，用绸缎包裹了小猫尸首的野风神色复杂的站着，眼中的落寞，丝毫不逊色于洛栖枝，只将袖中的银镯子不住抚摸着，深深望了一眼自己陪伴了十几年的男人，道了一声珍重离去。
“来人，去把你们水当家的给我找来，和我耍这种把戏，我看她似乎活得够久了。”目送着野风孤寂的身影，原本残破的心就像是再次被挖了一块，徒留熊熊的怒火，烧在毫无生气的田野上，染紫了一世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