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谋计(1 / 1)
午后,卢玥匆匆吃了一碗鸡粥,便向美人爹爹告了假,说是去洛府那儿找洛栖枝商量几日后大婚的事儿,何文远见女儿不再抵触这门婚事,反而积极起来,自然点头应下,只是不知心底又触动了什么心弦,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还剩着大半碗没有动过。
见美人爹爹如此,卢玥焉能不知自家爹爹的心思,自从进宫那日之后,就很少见何文远突然外出了,整日的不是窝在房中就是在祠堂默坐,唤的时候总要三四下才失魂落魄的答应,这不是相思病是什么,可惜这一切,身在豪宅的洛成栾会知道吗,她会心疼吗,卢玥始终有些会何文远不值起来,就算是两情相愿的事也罢,自家爹爹最后还是只能有个小三的名声,何苦来哉。
视线转向身旁低着头看蚝油鸡翅的阿檀,何文远放下筷箸他自然也是不能顾自吃的,可怜他身板小,吃饭也慢,这才没动几下筷子就被宣告了吃饭时间终结,心中自然情情不愿,对那无声散发着香气的鸡翅吞着哈喇子,红嘴嘟了又憋,可怜兮兮的样子,似乎对鸡翅的关注程度都要超过卢玥去寻洛栖枝这件事。
好在,美人爹爹很快就要生奴扶着回房,阿檀和卢玥并立恭送了去,林小子便像抢到宝贝似地将鸡翅拽到自己跟前大啃特啃,就连卢玥何时摇着头离开的也不知道,难道爱情真能让人迟钝了,卢玥疑惑的想着。
丞相府毕竟是丞相府,即使是身为洛家准媳的卢玥也不能不经了门堂的通报就擅自进府,洛府的下人似乎远比主子难伺候,看卢玥的眼神永远是既带着骄傲,又带着尊敬的,眼下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从府内晃晃悠悠的转出来,一见是卢玥在门外张望,步调就更慢了下来,仿佛存心让卢玥多立一会似地。
“是卢小姐。”管事的嗓音很得谭天音的真传,沙哑尖细,略带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轻鄙的眼神道:“您,有何贵干?”
“我来寻你家大公子,他可在?”按理卢玥身份也不十分低下,这管事的居然也不先让晒在骄阳下的卢玥进屋说话,可见是存了心轻慢了。
“哟,不巧,大公子和二公子赶早就出门了,哪得您这么闲啊?”管事的说话夹枪带棒的,似乎指着机会就要凸显自家公子一番,也不顾卢玥骤然有些不悦的脸色。
“那劳您告知他们的去处,在下确有急事相请。”忍字头上一把刀,卢玥心里恨的痒痒的,可这毕竟也是洛府的一条家犬,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卢玥捏了捏拳,仍是客气。
“这可不好说,也许是去花鼓楼看戏了,又许,是去别家公子那里做客了,指不定或是去置办物件了,您不是不知,过几天个,洛妃就要回家省亲了,府里上下都忙着呢!”管事的虽然哈着腰,嘴上一点不饶人,他哪里真的知道自家少爷的去处,只是故意抬高自己家主人的声势罢了,反正在他看来,洛府也没人待见这小姐,自己说两句不咸不淡的话,又能怎样呢。
卢玥听了,便知自己从这管事的口中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偏偏这下了一夜雨的天气好的太过,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站了半日的卢玥顿觉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便道:“既然不在,在下便在门外等候便是,不过能否麻烦你倒碗水给我,这天实在热不过。”说着,也不管这看门狗答应与否,卢玥窜了几步便在洛家巍峨的石阶上一屁股坐下,抱着那门外的石狮子蹭着微弱的凉意,也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投来的好奇和管事的一副吃瘪的面孔。
“您,您这是干什么,您也不顾着自己的身份,这要让人看见了还不得说了我们洛府的不是?”管事的万万不料卢玥有耍无赖的一出,本以为卢玥会就此离开,可眼下真要让追究起来必定还是他的不是,心一慌,管事的急的兜兜转,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在卢玥身边叨叨着。
“没事,怕什么,咱们小门小户的坐不得你洛府的椅子,就坐着也挺凉快的,您忙着,让人给碗水就行。”卢玥见那管事急红了脸,心里得意,更是抱紧了石狮的粗腿不放手,双脚大字张开,给了自己一个舒服的姿势,怡然自得。
“瞧您说的,这要叫大少爷看见还不得扒了小的的皮。”管事的这算知道卢玥原来不是性子软,软起来真是女泼皮,暗自后悔自己刚才的乖张,口气也恭敬了起来道:“要不您里面坐着等,少爷吃饭前定得回来,看什么呢,还不快扶着小姐起来,你,去沏茶。”守门的另两个小厮此时成了管事的出气筒,本待看戏的张张望望被管事的一瞪立马迎了过来,作势就想要扶起卢玥来。
“别碰我,我自己起来。”卢玥见招数奏效,自然也不想闹开了去,毕竟这石阶上坐着也真够屁股磕的慌,于是大喇喇的从地上窜了起来,给了管事的一个白眼,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洛府的大门,留下管事的和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得,自取其辱呗。
进了洛府的客厅坐着,卢玥翘着二郎腿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清茶,那管事的也不敢再怠慢,派了伶俐的小厮一左一右的候着,不时添水递果什么的,搞得卢玥想清静一会儿也不行,不过也因了这两位左右护法爱嚼舌根的个性,卢玥这才知道原来洛府今日个真是没人在府,洛相携这谭氏进宫去给洛妃处理出宫的事,全叔去了洛家名下的绣坊教学,而大小二位公子的去处,真是没人知道,也没人敢知道。
“我说,你家公子就没个爱去的地方吗?”卢玥努力在洛府的干坐了半日,虽有伶俐的小厮左右伺候着,可终究也免不了不耐起来,起身左左右右踱了几步。
“卢小姐不知,我家公子向来不让问去处的,就是问了丞相也不定能知道呢。”左边的小子名叫冬秀,说话蹦蹬蹦蹬的,眼神跳来跳去的停不了地方。
“可不是,就是前晚上谭主夫问了一句也没讨好呢。”右边的汀兰点头附和,笑嘻嘻的冲着百无聊赖的卢玥望着,心里对这好伺候的主可是亲近的很。
“那不如这样,我出去逛逛,过会再来看看吧,老坐着,闷的慌。”卢玥歪头看天,如此明媚的天气,干湿宜人,不出去还真是可惜了。
“哦。”冬秀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老大不情愿,可下人的规矩不能破,他哪敢表露的太深。
“小姐请便吧,只是不知小姐能否在出去的时候给汀兰捎样东西来?”不同于冬秀的些许腼腆,汀兰听到卢玥要出去时眼里居然放出了光来,左右看看无人盯着这边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红袋子,万分宝贝的塞到卢玥的手中,慎重的摁了一下。
“什么呀?”卢玥略略惊讶,扯了袋口张望,原来是一袋子细碎的银子,脱口道:“有什么东西不能你自己个儿去买,况且你就这么信我,把银子交到我手里?”
“虚,卢小姐,您小声着点。”胆大心细的汀兰竖起食指放在唇边随后压低了声响道:“这事万不能叫管事的听到了,这银子是汀兰私下攒的,我看小姐是个实诚人,您一定不会吞了的吧。”
“那可说不定,我也不定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到时候谁给你作证去。”卢玥见汀兰一脸认真,玩心起,将袋子放在手中掂量了下,不禁好奇,这么碎的银子,他是攒了干嘛用的,
“您不会的,吧。”汀兰说的认真,其实眼神已经开始犹豫起来,大眼随着卢玥的手势一上一下的,似乎有了那么点不确定,难道真是所托非人了?
“好了,逗你的,说吧,想买什么这么神秘,若是吃的我请你啊。”卢玥在汀兰注视的目光中将钱袋收好,快语道。
“呵,汀兰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汀兰举手高呼万岁,让冬秀到门外给自己把风,自己悄声附到卢玥耳边道:“劳烦卢小姐,用着银子给我汀兰买个永福阁的银镯子来。”
“永福阁?”卢玥不解道:“那地方我知道,东西老贵的,你要那东西干啥,银子留在身边比不必那些虚的强?”以为汀兰爱慕虚荣,卢玥语重心长的想把装着银子的袋子塞回去。
“啊呀,小姐,您先别问了,汀兰自然有汀兰的用处,若不是这些时日府里看的紧,汀兰能不自己去买吗,小姐若是办成了的,日后汀兰自有谢处。”汀兰转动着自己黑漆漆的眼珠子,嘴角弯弯的布到脸颊两侧,说实在话,卢玥还真是为他能这样信任自己有些动容,敢情自己真张了一张人见人爱的善人脸吗,怎么谁见了都要托付件事啊,哎,眼看汀兰期盼的眼神,卢玥还是应了下来,得,跑一趟呗。
“这事,能成吗,这卢小姐也是主子,能替你一个下人办事?毕竟咱也是第一次见卢小姐不是。”目送着卢玥离开,冬秀移着步子来到汀兰的跟前,神色担忧道。
“管他呢,反正只要按着主子的吩咐做就是了,成不成也不是咱们说的准的。”散去嬉皮笑脸的容颜,汀兰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眸子中,盈满了看不清的深沉。
“你说我这心里怎么就这么慌呢?”冬秀的城府远不及汀兰,也不知怎么的,自打一见到卢玥把,他的眼皮就跳个没停过,所以刚才也是躲得远远的,似乎只要一对着卢玥,他这心里的小鼓就打个不停,若不是主子应了他们事成之后就放他们出府,以他的胆子,是万不会办这种坑人的事的,但愿,卢小姐能够吉人天相吧,冬秀在心口默默念了佛,只觉得天色也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