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敲板定钉（1 / 1）
“还能有什么事？”林家夫君拂了拂自己凌乱的发丝，不无骄傲道：“可不是宫里那随大人又来了呗，这会子啊，估计已经在前厅和老爷喝着茶了。”
“随大人来了有什么稀奇，怎么要敲锣打鼓的呀？”阿檀是个好奇宝宝，小姐昨儿个刚从宫里回来，这会又来人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哎，说的也是，我也正琢磨着这么个事。”林家夫君状似疑惑的点点头道：“按说咱家与宫中交情也没那么深，怎么就给送了这么一大份聘礼来，我寻思着，也得六七个箱子那么多吧。”
“噗。”卢玥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道：“聘礼，林叔你说随清浅送聘礼来了？”
“可不是。”林家的似乎又忆起刚才门外的送礼队伍的壮观景象来，一时觉得自己腰板也挺直了，眼中闪烁着财宝的光芒，随后又语重心长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老父慈祥道：“咱家阿檀啊，可算是熬出出息来了。”
“小姐。”阿檀似乎也并不是怎么相信一般转向了卢玥：“咱们也去看看吧，阿檀听说随大人可是个才女呢，上次都没看清的说。”
“不行。”卢玥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随后想想不对，赶忙放缓了语气戏谑道：“你小子看到美女就眼馋了是吧，本小姐才不会让你去。”
“小姐。”阿檀灵活转动的眼眸霎时蒙上了一层名为感动的雾气，扑过来拉住卢玥的手激动道：“小姐你可终于不嫌弃阿檀了，你放心，阿檀眼里永远只有小小姐一个。”
卢玥听到这般话，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这聘礼送的还真是时候，可惜，那不是替林小受送的，而是替洛栖枝送的，这礼八成待会还是要抬到洛府去的，若是让阿檀知晓了，她可如何是好。
“卢小姐与小夫可真是恩爱，本官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一声清越，飘然而至，抬首间，随清浅已然手握青杯小盏，浅笑一句细抿了一口清茶。
别人看的风流，卢玥见了她却止不住背脊一阵发凉，这女人，还真和洛栖枝是一国的，闷骚的可以。
“随大人哪里的话，卢玥这不是起的晚些正待要去前厅吗？”卢玥将林小受护在身后，心底止不住的绝望，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了吗？
“呵呵，看来卢小姐对在下心中存有芥蒂啊。”随清浅屏退了随从，只将一双淡眸直视着卢玥，姿态仍是优雅之极。
“怎会，随大人与在下不过一面之缘，卢某怎会心有芥蒂？”卢玥打量这随清浅一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向身后挥了挥手，想让阿檀回避一下，哪知阿檀觉得既然女帝都给自己下了聘礼，这正夫的位子他也算是坐定了，也无躲的必要，反倒是堂堂正正的站在卢玥的身后不肯动。
“哈哈哈哈。”随清浅笑得张扬却不失旖旎道：“我道是谁能让卢小姐对临安城女子人人趋之若鹜的公子都不敢兴趣，原来家中早有利害的娇宠，其实随某今日来。。。”
“随大人。”卢玥见随清浅故意要戳破，连忙打断道：“随大人的话怕是放在这说不方便吧。”卢玥向随清浅始了一记求饶的眼色，但愿她不要再逼着自己。
随清浅混迹官场久了，又怎会不是一颗七窍玲珑心，早已看出这卢玥对身边男子的护着之态，难言之隐，虽不知为何女帝突然下旨要洛栖枝下嫁于卢玥，但也看得此事之于卢小姐来说，绝非什么天大的喜讯。
“倒是卢小姐提醒，随某差点忘了，圣旨的确不好在此宣读，那不如在下先行一步在前厅等候，卢小姐收拾罢也就出来听旨吧。”随清浅对这卢小姐，自从那一日初见之后就保留了那么一份好奇，好似总觉得自己和她有些什么相似之处，无奈相交太浅，也不好细问，此时倒也算是能帮就帮了。
“多谢随总管，卢玥稍后就来，林叔，还不送着随大人。”卢玥只道是第一关过了，朝随清浅致意一笑，只是任谁都瞧得出，这一笑，太过苦涩。
“阿檀，你随我来。”待到随清浅的身影消失，卢玥正了正容对身边的林小受道。
进屋，关门，拉帘子，等到确保屋内不会有人来打扰，卢玥才把立在一边疑惑的望着自己的林小受拉到身边，眼神直视着他道：“阿檀，我们真心的说一次话好吗，你告诉我，你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不得不依赖我？”
“小姐你怎么。。。”阿檀有些惊讶卢玥的问话，在抿了一抿色淡如水的小嘴后，他笑的一如既往道：“阿檀当然是喜欢小姐的，不然。。”
“我不信。”这种招牌的笑容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卢玥，只因为，她看到了林小受稍瞬即逝的犹豫，宛如风过。
“你不恨我吗，是我骗取了你的清白，没有男子会爱上我这样一个傻子不是？”这些话，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卢玥本不想说，她也许情缘如此不明不白享受阿檀对她的好。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在听完卢玥的话后，阿檀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有些仓皇。
良久，林小受拂开卢玥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神色坦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阿檀。”
毫无疑问，阿檀是厉害的，他明白卢玥从来都对他有疑问，他知道只要没有人说破，他和卢玥都带着一层假面具在演戏，只是他不知道，这戏演着演着，就好像成了真的了，就连当初的恨，他也很少想起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被人轻易看穿的滋味，就像碰见一道闪雷，轻易逃避，卢玥望着眼前这个不复天真之态的男孩，不对，男子，她有些怕了。
“阿檀当然恨过，但只要小姐今后对阿檀好，阿檀也可以不恨。”
“你胡说，感情怎么可以轻易说就不恨，说到底，你想要的终究不是我而已。”卢玥的声音有了颤抖，她有些恨她自己，这才十来天而已，为什么自己的心要陷入这种不清不楚的感情中。
“是不是阿檀不是真心，小姐就不准备娶阿檀了？”阿檀原本可爱的脸瞬间在昏暗中有些狰狞之态：“可是已经晚了，圣上的旨都到了门外，小小姐不想抗旨的话也只有娶阿檀这个用了就想扔的破鞋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玄色的烟雾，罩在林檀的脸上，那是一种好笑而苍凉的表情。
卢玥沉默的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拿起一壶茶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冰冷的凉意从嘴边滚落耳颈，点滴都在心头。
“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晚吗？阿檀。”说完，卢玥没有理会那个刺痛她心扉的人，直接推门，徜徉而去。
正厅里，所有人都在，何文远与随清浅坐在正首的位置，正在出神，黄蟾规矩的立在一旁，后面一排顺溜的站着生叔和林嫂夫妇，见到卢玥如落汤鸡般的出场皆是吃了一吓。
“爹，随总管。”卢玥心中郁闷的紧，只想撂下话就走，于是也不再装出那些虚礼对着美人爹爹道：“敢问爹爹，洛公子进门，阿檀将要置于何处？”
何文远不知女儿如何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淡眉略锁，淡淡道：“洛公子身世显贵，阿檀一个下人，当做配房也不亏了他。”
“爹，玥儿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玥儿不知爹为何会答应这门蹊跷的婚事，但玥儿想在众人面前说出玥儿的想法，这婚事爹爹要玥儿娶得，他日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玥儿还是希望爹能多为玥儿考虑一点。”毕竟何文远是卢玥的爹爹，卢玥这番话却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也是提醒了他自己才是他的亲骨肉，她不希望爹爹为了他心中执着的一些什么过分的不顾她的感受。
何文远听罢，温润如玉的脸上有些青白，半响才回过神来，双肩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发不出一句言语。
“随总管，让您见笑了，请念旨吧。”卢玥说完了心中欲说之事，也知美人爹爹明白了她的用意，心中暗叹了一声，双手一撩裙袍便盈盈而跪，仿佛面对她的不是什么天大的喜讯，而是一张出征令一般。
“啊，哦。”随清浅居然也被卢玥的气势给怔住了，经着卢玥的提醒才回过了神来，心中只道是自己身上的圣旨有千斤重，倒是有些唏嘘。
“奉天承运，女帝诏曰，临安卢氏，父廉女孝，又得护国寺高尼真传，乃昌国之幸，百姓之喜，今着洛氏长子，容貌屹立，蕙质兰心，举家门之荣宠，得世人之快赞，实乃与卢氏之不二佳偶，特奉女帝及凤后做主，许配良缘，择日完婚。”随清浅闷闷读完，但见卢玥把脸压的低低的，也看不清神色，一时也不知该是道声恭喜还是该如何，手中持着圣旨面露尴尬之色。
“呀，这，这是。。。”首先禁不住瘫倒的要数是刚才还欢呼雀跃的林家夫君了，但见他跌足于地上尚不可置信的望着卢玥这边，嘴里喃喃：“怎么变成娶洛家公子了，那我家阿檀，我家阿檀怎么办？”
“多谢随大人。”卢玥知晓会是何等结局，只不理会林氏，将圣旨从随清浅手中接过，揣在怀中指着厅内停放的几只木箱子道：“这些可是要作为洛家的聘礼的？”
“正是，圣上知卢小姐家无经营，故而。。。呵，卢小姐就当是陛下与凤后的一片心意吧。”随清浅应知卢洛二家家底悬殊，见卢玥面有不悦，以为她是觉得宫中瞧不起了她，所以委婉而言。
“随大人多虑了。”卢玥也探知了随清浅的几分意思道：“丁是丁，卯是卯，卢玥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只是这份礼太过贵重，虽是陛下所赐也不能代表卢玥的拳拳心意，倒不如拿去一半，其余的自有卢家负担如何？”
“这恐怕。。”随清浅不知卢玥为何如此而说，要知道，若无这份聘礼，卢玥恐怕是更要遭人耻笑的。
“随总管但管与女帝凤后如实说来，若真是怪罪卢玥也当一力承担，卢玥自有说服得了人的理由，您看如何？”与宫内的牵扯，自打卢玥从宫中回来，自觉还是越少越好，就是这份礼，明面是女帝的赐婚之礼，可到底还是要流到洛府的仓库中，按着昨天看来，女帝与洛成栾的帝相关系也是好生不寻常，倒不如是能少则少，日后也好少生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