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十一章 墨绿的剑(下)（1 / 1）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被放到一张绣床上！眼前是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她仔细的检视着自己，还解开她的衣领，瑶星想伸手阻止她，但胳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感觉浑身的劲力正慢慢流失——实在太恐怖了，瑶星惊恐得想大叫，却无法张嘴！旁边那人好象是百里行，他怎么不救我？百里行……
中年妇人拿起瑶星的胳膊，“咦”了一声“是西域‘生死不逾劫’？”她皱紧了眉头，“今天她又吸入了大量天南星毒烟？”
百里行点了点头，他的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条邪恶的青线刚才窜升了好大一截！
瑶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又一个黎明，只是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个黎明！百里行守在床前，就那样的定定的看着她！身子仍然很软，仿佛筋骨都被人抽走了似的！她尝试了几次都不能坐起来，只好这么躺着，攒了把力气道：“你就这样看着，不扶我起来？”
“你中毒很深！我不能碰你！”
“那女人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
“……”
瑶星苦笑了一下：“你不打算告诉我真相！”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但我是你带回来的！告诉我，她是谁？为什么要我见她？你不说，我见你一次就问你一次，一直问到你开口为止！除非你不见我！”
百里行起身走了出去，瑶星向他扔了个枕头，可惜力有不逮，只掉在床前！
仿佛沉入一座泥潭，自己似乎飘了起来！一个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她体内的天南星毒量太大，一下子还无法调和，若非有紫阳金环聚拢着阳气，恐怕早已经是一具尸体！”那中年女人搬动着自己的身子，好象在替自己擦洗。百里行居然也在房中——天哪，他怎么也不避讳？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轻么？喂……喂……百里行，你好不知羞啊！
“行儿，现在也只有你能救她了！但事情到了这一步，若再不解毒，后悔也来不及了！”
救我？百里行知道如何救我？他怎么还不动手？这个小气鬼定是还在生我的气！哼，还是我的阿颜真心对我好！
百里行听到母亲走出去合上房门，解开斗篷，将墨绿的剑放到桌上，走到床头，替瑶星盖好被子！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秀美的脸庞上！
不是吧？这环境好诡异啊！他……他不是要对我……哎呀！百里行，你可千万别胡来啊！
“瑶星，我宁愿用这把墨绿的剑割断你的喉咙，也不要在你神志不清的时候占有你！可你不能死，也不会死，若是不救你，以后你就和那棺木中的尸体一样，是个活死人！”
我死了？怎么会？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看得清呢，咦，不对，我怎么能看得见自己全身？莫非我真的灵魂出窍？
“你早已舍身给了沈忆颜，我不怪你！从第一天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但你比我活得轻松，敢爱敢恨，做你自己！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二十多年来，是仇恨与母亲的使命支撑着我，所有人都怕我的剑——墨绿的剑。唯有你的声音，你的笑容能让我轻松的呼吸片刻！”
百里行今天怎么了？说这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人怪不好意思的！哦，对了，这样甜蜜的话该是阿颜说才合理啊！
“不错，刚才那人是我娘，她是个苦命的女人，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更生了一个本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我活着，本身就是一个错！但更大的错却是遇上你！”百里行自言自语，竟失了神！他的手轻轻抚上瑶星光滑如凝脂的脸蛋……
百里行，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快停下！不行，我要阻止他！瑶星集中意念，终于胳膊一震，百里行一惊，拉回了思绪，俊美而邪气的脸上，恐怖的伤疤抽动了几下，掉转头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深深的呼吸了几大口空气！脑海中又记起刘渊墓中她宁可让自己中毒寻死也不愿他碰触的场面，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良久，走回床边，替她重新盖好被褥，道：“你等着，我去找他！”
你要去哪？瑶星想跟着他去，发现自己轻飘飘的根本挪不开步！
门开了，又是那位中年妇人，哦，不，应该说是百里行的娘亲！
妇人来到床前，若有所思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是决绝宫少主的女人，更不该勾引我儿子！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媚惑手段！我平生最恨狐媚子，你真该死！”说完，她俯下身来，捏开瑶星下巴将一净瓶里一颗丸药塞入瑶星嘴里！又等了一会儿，扶起上半身照背上击了一掌，耳听得瑶星咽喉里骨碌吞咽声，这才满意的离开，将门关严！
她好可怕，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要恨我？还要弄死我？汉人太恐怖了，他们好复杂啊，我还是回大漠的好！
如梦夫人，百里行的母亲，理了理鬓发，又恢复了那和善可亲的笑容，翩跹几步跨到前院，招待来吃酒听曲的客人！
今天是初七，每个月的今天，在二楼西面临窗处，总会坐着一个人，点着不变的三道菜，一坛酒，一坐就是一整天！如梦从来不去招呼他，店内伙计一见他进来，便会替他摆上酒菜，然后一如他吩咐，再也不去打扰！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在等人么？还是在缅怀旧事？店里二十年的堂倌记得，自从这酒坊开了的那个月起，他便每月来一次，从未间断过，老板娘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起初，众人还当做是一件奇闻议论，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今天有些例外——门外进来一气宇轩昂青年，江南上等堆纱刺绣白龙踏浪袍，九龙佩上结系着如意宫绦，齐眉勒着飞鹰斗苍狼金冠！稍有阅历的人立刻就认出了，来人是万仞城少城主，是所有在座的人的王者至尊！人群骚动起来，但惧于东方惊雷的气势，只稍稍微笑点头致意，并不敢张扬！
东方惊雷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了西二楼那个孤独而挺拔的背影，微微一笑，径直走了过去：“武通师傅，好兴致！今天又是初七了啊！”武通颔首点头致意，早有堂倌上前添了一副精致的银杯箸！东方惊雷坐下来，自斟了一杯酒，放到鼻子前闻了一回，大叫道：“好酒！”一仰脖一饮而尽，将酒杯举向众人道：“诸位请便！”众人松了一口气，也开怀畅饮起来。如梦眉头拧成了川字，思咐半晌，命伙计去后院老梅树下挖了一坛旧年收的梅花雪水，亲自盥素手，拿出前日才新焙的女儿香，让一使女持一茶盘，又用丝帕裹了一只碧玉荷叶戽，一枚朱红玲珑石盅子，这才款款走上楼来，笑道：“是什么风把少城主吹来了，既来了，如梦少不得要使出浑身解数招待周全了，方不枉少城主大驾僻临寒舍宏恩！来来来，尝尝如梦亲自焙制的女儿香！”
东方惊雷朗声笑道：“如梦夫人费心了！听闻女儿香乃东方蓬莱、朔方仙岛特产之奇宝，由域外奇人创秘方焙制，胜似长生之妙药，不老之琼浆！”如梦夫人拍手道：“说得这般神奇，哪里经得起啊？若真有长生，不老啊的灵丹，只怕我还变成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呢！只是家中偶尔得了一颗种子，又侥幸种得活了，收了旧年梅花雪，觅得两件古物，前来献丑罢了！”口中说着，亲自打开丝帕，将那碧玉荷叶戽安放在东方惊雷跟前，又将那玲珑石盅子放在武通面前，就着伙计捧着的小炉煨得水开了，提壶往紫砂壶中冲了一泡，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弥漫开来。如梦捧壶往碧玉荷叶戽中斟了一戽道：“少城主尝尝看，迟了恐怕走了味！”东方惊雷依言啜了一口，顿觉齿颊留香，竟似儿女闺情，旖旎隽永，回味无穷！如梦夫人了然一笑，回头依样给武通斟了一盅子。只道了声请！武通略显沧桑的脸竟闹了个关公相！东方惊雷心中连连称奇！
献茶毕，东方惊雷把玩荷叶戽，啧啧称赞道：“好一件古意盎然物事，只怕是南国宫廷之物！”如梦点头道：“少城主好眼力，这便是那西晋石崇爱妾绿珠之物！”
“哦？是么？那这只玲珑血石盅子又有什么来头？”
如梦夫人干笑了两声，道：“没什么，只是一位故人自北地带来一块红石，如梦一时顽兴，着人剜了个盅子，只是取物尽其用之意罢了！”武通更是如坐针毡，喝完了茶只顾呆呆的握着盅子，脸色紫涨！东方惊雷深觉这二人关系越来越值得玩味！但想到此行目的，也不打算深究，放下荷叶戽正色道：“如梦夫人，三日前是否有一位黑衣人，佩墨绿的剑，带着一位受伤的姑娘来贵地投宿！”
如梦吃了一吓，立刻变为笑脸道：“难得少城主日理万机，竟对小店关心倍至，少城主请借一步说话！”东方惊雷道：“武通师傅不妨也来听听！”如梦不置可否！三人一前一后出了酒楼来到后面庭院！来到院中站定，如梦回身道：“那黑衣少年确实曾在我店里落脚，只是他来无影去无踪，三天前只送来一位昏迷不醒的姑娘，便又不知去向！少城主若要寻他，小店可帮不上忙！”
“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梦转身走到东侧第二间房站定：“就是这里！”推门而入，床上只留下一袭空被，伊人却不知所踪！如梦心中一激灵，几乎踉跄摔倒，亏得武通后面托了一把，却被她嫌恶的一手推开！东方惊雷审视的环顾了四周，又上前察看了床褥，被尚温；床头还有几件女子亵衣。心下有了主意！道：“竟是人不在这里，我也就不多加叨扰了。如梦夫人，在下有事先告辞了！武通师傅你请自便吧！”
如梦撇了撇嘴角，武通道：“少城主，我也和你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