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真相（1 / 1）
静王马上要登基了。凤冠霞帔已经送到念奴的面前，童童试穿着自己太子服，高兴得笑个不停。
“童儿，喜欢吗？”念奴问。
“喜欢！娘，你也穿上这个，一定很好看！娘，你要当皇后了吗？”童童只是单纯地高兴，他不知道这些欢乐的背后是什么。
“喜欢这里的生活吗？”念奴问，随即又自言自语，“你当然喜欢了，在这里你可以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人人都当你宝贝，敬着你，护着你。是不是？”
“娘，我们和爹一起住在这里好不好？爹说，将来我长大了就要当这里的皇帝，可以保护娘，让娘高兴。”
“好，好……”他们是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他们的日子才刚开始。
静王这几天都没有了踪影。在宁静的皇宫外面，也许是血雨腥风，哀鸿满地。
静王，静静地站在媛妃的画像前。媛妃恬静的笑容在他心中荡漾开来，美丽的女人，美丽的笑容，曾经那么美丽地偎依在身边，如今，如今……静王撕下画像，媛妃的脸从中间被撕开，他感到一种痛的快感。静王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动，皮肤变得潮湿，发红。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不能再对其他任何女人有任何想念，念奴才是值得你爱一辈子的女人。去爱她吧，把世上所有的财富和荣耀都给这个女人，让她成为被世人膜拜的女神。”
静王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他对这个声音厌恶之极，但是却又喜欢那些在他内心飘荡却没有说出来的话被这个声音宣扬出来。孤老头是另一个自己，或者，自己是另一个孤老头。
“说！你究竟是谁？”静王朝发出声音的角落发问。
“咯咯咯咯……我是谁？你现在才问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都忘记了。我只是一个想给自己的女人一切却让她受苦受伤的失败人，我只是一个不知道怎么表达父爱的失意人。”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我的祖先应该是敌人，在这片国土上争夺皇权，而你的祖先失败为寇，一直隐秘地生活着，伺机反扑，是不是？”
“过去太久的事，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的女儿爱着一个男人，我希望她可以和自己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不要像我，也不要像她母亲，想爱却来不及，以为以后能爱却发现‘以后’原来就是永远不会有的未来。”
“念奴……她……”静王不忍心，说出心里的悲痛。“杀死媛妃腹中孩儿的人就是你对不对！是你！是你！”
孤老头不说话，他只是叹气。
“念奴……她知道还是……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她……”
“不是。”孤老头坚决地说。“药是我配的，但是确实媛妃的娘家人在探望她时下的。所以最后媛妃才会自杀。念奴她不知情。反倒是你的那位媛妃，冰雪聪明，早已什么都了然于胸，才作了那样的安排。也正因为她的安排，才会出现今天的结果。也许媛妃是自私的，但她可能也是最无私的。最初，念奴被我放到你的身边，原本是为以后的事准备的，但是，后来，我发现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而更重要的是，她爱你，她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而我的计划也有了改变，我不想让她和她母亲一样，我欠她的母亲的还不了，我欠她的我还可以还。”
“我可以相信你吗？”静王冷冷地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要相信念奴，念奴的一生都是别人安排的，但是，却没有人能安排她的心，她的心只有一个方向，无论命运安排多少责难，她的心都是向着你的。现在，不是很好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可以当做不知道。我们的心愿都达到了，不是皆大欢喜么，真相，有时是那么微不足道，不是吗？”
“如果，我看不见念奴的心，我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听你的摆布。你我，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但是，我又怎能继续容你在世？”静王举起长剑，直指孤老头。
“来吧，我现在功德圆满，已无心愿。我也可以下去找碧痕做一个交代了。我相信你，即使我死了也不会食言的。”
“爹！”
静王和孤老头回头看见念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谁都没有想到念奴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的出现让人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爹！”念奴喊着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孤老头凄楚地堆念奴笑笑，自己夺过静王手中的剑，刺进胸膛。
“师父！”念奴扑过来，她喊着师父，是的，这是她师父，在她心里，师父就是爹的意思。她不说，但是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师父，娘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她只想你回来，回来我们身边。可是你没回来，找到你娘也死了。后来我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只想你回来陪我，我一个人好害怕，只想你回来陪我。可是你却要把我送走。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你却要离开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对不起，念奴，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于别人是对是错我也无能无力，念奴，不要去想，去想以前的事，好好过以后的生活，好好过……”
孤老头看着静王，微弱地说：“答应我的事，要做到。”
静王点点头。
孤老头握着念奴的手努力笑笑，最终闭上了眼睛。
念奴哭到没有声音，这一场戏到落幕，仿佛都是为了一个念奴，可真的是为了念奴吗？
静王扶起念奴，从念奴看他的眼神里，他知道念奴也什么都知道了。真相，残酷抑或温情，人们往往还是不自觉地坠入寻找真相的深渊。
“念奴，你还愿意做我的皇后吗？”静王问，他不是问自己：“我还愿意让你做我的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