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雪若（1 / 1）

只要你愿意我就愿意。这是念奴对自己所爱之人的承诺。她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忧伤和骄傲。只要是你要让我去做的，不管是什么，即使让我身处险境，我也会义无反顾。不是因为你有多爱我，而是因为我那么爱你，我，就是为了你的存在而来。

念奴带着她的决心来到淑德皇太后的身边，来到一个泥看不透是会爱你还是要把你当成棋子的人身边。念奴见过太后，太后很满意，给她和童童安排了住处。侍卫和丫鬟，恭恭敬敬，但是，他们那恭顺的表情下，是不是藏着一颗窥探的心？

是夜，静王从睡梦中惊醒，痛呼：“念奴！”新婚又别离，相见如相隔，静王起身看着窗外的明月，思念，刚分别就开始思念。念奴，你是懂我的，对吧，所以什么都不问就去了。你愿意吗？如果不愿意，如果你说你不愿意和我分开，只要你说，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就会把你留在身边，让这肮脏的一切计谋都消失。我们回到“梧桐楼”，我看你煮酒，你看我骑马。可是，念奴你为什么就那么懂我？你比我还了解我，对吗？

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又来了。那张美丽的脸下仿佛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定时地出来再皮肤下钻，咬，扭动。静王在镜子了，看见自己原本完美的脸上，有一道肉红色的疤痕慢慢浮现，像一条可怕的虫子吸附在脸上。静王拿出孤老头给准备的小瓶子，倒出一点液体，抹在那道痕上。难受的感觉渐渐消失，红色的疤痕也悄悄隐退。脸，还是那张脸，完美，精致，每个看见的人都会毫不怀疑这就是天使的容颜。

念奴轻轻拍着熟睡的童童，思念，比以往更甚的思念，这种明知道可以相守却要离别的痛苦，比不知道未来能否相遇的痛苦要难受很多。后者至少还有希望，支撑着煎熬的心走下去。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就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谋划好的未来，也只有她，不知道将来等待她的是什么。她，等待命运的安排，命运，也等待她的到来。

其实，谁都不说，却谁都清楚的是，念奴被太后软禁了。她和童童，是人质，是考验静王真心的棋子。即使如此，幸福的感觉还是慢慢地掩盖了苦涩。

皇后华丽的妆容下是冷峻的目光，盯着的不是镜子里的自己，而是深处不知名的恶灵。她虽贵为皇后确实深宫里最寂寞的女人。她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得到的只有遵从和无法亲密的疏离。也许一开始她真的无法爱上那个称之为自己丈夫的男人，但是 ，被冷落被厌恶被鄙视过后，她的心却开始希望得到他的关注和怜惜。是的，她渐渐开始痛惜这个贵为王却依然被牵制的人。在这个巍巍宫殿里，他们两个不过都是各自痛苦的人。

“皇后娘娘驾到！”

念奴刚刚起来，梳好头发，皇后的突然来临让她惶然。

“你服侍过她，是吗？”皇后打发了随从，看着下跪迎接的念奴。

念奴低头不说话，因为她不确定皇后说的“她”是谁。

“算了，起来吧，”皇后转过身，不让念奴看见自己的脸，把右边耳朵上的头发轻轻拨起。“还习惯吧？”

“是。嗯，谢谢娘娘的关心。”念奴起来，看着皇后的背影，看见皇后耳后的一颗痣。念奴心里一震，她走近了，才看清楚那其实是一个很小的纹身，四瓣花形，和媛妃的一模一样，连位置都丝毫不差。每每念奴帮她梳理头发时，她总是喜欢轻轻抚摸这个地方，眼睛里都是温暖的笑意。

“看清楚了？”

“您是姐姐？”念奴含着泪。

“是。我是雪若，她的姐姐。”皇后转过身，眼里含满泪水。

“原来您就是！”念奴拿出一个锦盒，交给皇后，说：“这是她要我交给一个和她有相同纹身的姐姐，我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皇后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耳环，一块写着字的布。皇后看着那块布，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抱着锦盒浑身抽搐，伤心欲绝。

念奴看着这一幕，也悲痛不已。

慢慢缓过劲来的皇后把耳环和布攥在手里，藏在袖子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笑，说：“谢谢你，谢谢你陪她走到最后，她一定很感激你。”皇后说着，又流下眼泪。

“我会保守秘密的！”念奴望着皇后离去失望背影，大声说。

皇后点点头，说：“如此，你也更安全。”

妹妹，我会比你更坚强的。

念奴想起媛妃嘴角的一缕微笑，似乎看透了一切，嘲弄一切。现在，你也就是远远地看着这些人，冷笑。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宰相淳锡遇到皇后，连忙躬身迎接。他刚从太后那里来。

皇后挑挑眉，眼睛望着远处，傲慢地说：“太后可好？”

“好！刚刚还念叨着皇后娘娘怎么还没去请安呢。”淳锡偷偷抬眼观察皇后的脸色，却被皇后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

“回吧，我这就去请安。”皇后挥挥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念奴给的东西。

淳锡诺诺地退了，皇后始终看着远处，昂着头从他身边走过。淳锡望着皇后的背影，心想，这个女儿的架子是越来越有皇后的气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