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朋友与情人（1 / 1）

9月1日，学校开学。

9月5日至7日，中韩大学生跆拳道友谊赛举行。经过三天的拼搏，韩国胜出，龙峥赢得了80公斤以下的冠军，步离也打进了四强。

8日晚上，李教练请4个参赛队员去吃饭，吃完饭后龙峥又请大家去唱卡拉OK。嫌人不够多，龙峥把吴其飞和乐倩叫了出来，在大家的起哄下又把花瑶叫上了，肖野也叫自己的女朋友叫了过去。

龙峥带大家去的卡拉OK厅是一家名为“众迪乐”的高级歌厅。进了他订的包厢，步离一阵惊叹，里面足足有三四十平方米，铺着豪华地毯，墙壁的装饰美仑美奂，宽大的电子屏足以媲美专业的影视放映厅。

男生们点了一打青岛啤酒，边唱边喝。晚点时候花瑶过来了，那是步离第一次和花瑶正面接触，龙峥为她们做介绍，花瑶淡淡地打量步离几眼，客气地打个招呼。

花瑶和乐倩似乎认识，龙峥没有为她们介绍，花瑶很冷淡地向乐倩打个招呼后再也没理她，挨到龙峥的身边唱歌去了，她的歌声很甜媚。

步离整个晚上都很安静，在这些人面前，她只是配角，她必须做配角。这是她第一次听龙峥唱歌，他似乎很喜欢唱劲歌、摇宾和说唱，英语说唱棒极了。花瑶一步都没有离开过龙峥，没给他与其他女生合唱的机会。

倒是乐倩坐到步离身边，和她聊天，不停地夸她变化大，聪明漂亮，然后又讨论一些女人护肤美容、穿衣打扮、影视歌星的事，还聊了一些学业上的问题。

步离对乐倩的印象很好，觉得她清纯漂亮，多才多艺，对人亲切大方。不知是不是多心，步离总觉得花瑶似乎对乐倩抱有敌意。有好几次，她注意到花瑶投向乐倩的目光充满厌恶，大概是因为乐倩具有竞争力吧，不像她这么平庸。

一直唱到凌晨一时，他们才散去，龙峥叫了一辆出租车，叫上步离一起回去。花瑶知道步离也住在小区里后，有些惊讶：“这么巧？”

步离笑笑地解释：“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帮亲戚看家，过一阵亲戚就要回来了，我还要回宿舍住的。”

“喔，这样啊，有空来我们家坐坐吧。”她特别强调了“我们家”三个字。

步离笑笑：“好啊。”

彼此都心知肚明，邀请与接受不过是客套话，没人希望真的发生。

客气了两句，没得聊了，花瑶靠在龙峥的怀里，龙峥宠爱地摸她的秀发。步离坐在前座，虽然看不到后面的风景，也隐约听得到他们低低的爱语和亲吻。

她如坐针毡，他们俩就不知道在外要克制一下么？

大四以实习为主，刚开学，系里就让学生报上想去实习的媒体，由系里统一联系和安排。龙峥是自己联系的，去的是市里最大的报业集团。他在决定之前曾经问过步离的意见，他提到的媒体都是实力强大的媒体，步离给他的意见是，采写是基础，把基础打好了再去其他领域发展更有益处。他认同她的意见，最终选择了报纸，实习部门是总编室。

在校学生能到大报的总编室实习，这意味着可以接触很多媒体高层，也有机会采访重大事件，这让步离愈发觉得龙峥的背景不简单。

步离也没有接受学校的安排，自己联系了一家网站，大部分时间就坐在家里写作、编稿，偶尔出去写写稿。

这天，她接到本市《花花都市》杂志社杨主编的电话，约她出去谈专栏合作的事情。她曾多次向这家杂志社投稿，和编辑们颇为熟谂。晚上和杨主编及李编辑吃过饭后，相谈甚欢的三人决定再去酒吧坐坐。

来到酒吧后，三人才聊了没多久，杨主编就发现新大陆般叫住他们，惊叫连连：“快看快看！那个女孩真是绝色啊，可以做我们的封面女郎和广告模特。”

作为知名休闲杂志的主编，他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挑剔，难得听到他这么评价一个女孩。步离和李编辑忍不住盯向他口中的那个绝色美女，李编辑一看就傻掉了，像失了魂似的，而步离却是另一种惊讶——花瑶？

让步离惊讶的并不是花瑶出现在这里，而是她身边的人。她和一个很英俊很有风度的男人很暧昧地偎在一起，那个男人大约三十来岁，揽着她的腰，两人很亲密地向外面走去。

步离知道，龙峥和花瑶都是相当开放的人，和异性有些亲密的举动很正常，但花瑶和那个男人的亲密……还是有些过火了。龙峥这周出差去做卧底采访去了，花瑶……眼看花瑶和那个男人走出酒吧，她心里一紧，没有多想，匆匆地说了句有事先走，便急急地跟了出去。

她并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但是，凡是涉及到龙峥的事情，她都希望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了解到。

酒吧门口停着一辆很高档的宝马，男人很体贴地为花瑶打开车门、关上车门，然后才走到另一边钻进车里，开走。步离迅速钻进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宝马沿着大道，一路开到市内有名的度假酒店——西湖度假山庄里。这个山庄可是超级有钱人才能享受的天堂级胜地，只有会员或者经会员介绍才能进入，出租车到了门口就被拦住了，步离没有办法，只好悻悻地离开。

晚上，步离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回想着今晚看到的一幕幕，越想越觉得花瑶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不一般。她对花瑶的事没兴趣，但她关心龙峥的事，只要和他有关，她就没法视而不见，不管这种关心是否合适。

她越想越坐不住，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花瑶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弄清楚以后呢？她没有去想这个问题。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底细。

她第二天在网上浏览杂志时，竟然发现某本时尚杂志的封面人物就是昨晚跟花瑶在一起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英俊不凡，成熟稳重，风度翩翩，令人印象深刻。她迫不及待地阅读报道，他竟然是一家知名娱乐集团的老板——程总，他的公司捧红了很多新秀，是无数想成为明星的女孩们做梦都想傍上的男人。

花瑶和他走到一起，难道是想走进娱乐圈？如果这样，龙峥只怕不高兴吧，他不会喜欢被身边人忽视和远离。但看起来又不全然是这样，那个男人对花瑶的体贴与呵护，并不像是对想揽入旗下的女孩的照顾，倒有几分追求的味道。

她看着那个男人的照片，心里暗叹，年轻的女孩如果真被那样的男人热烈追求，就算是已经有了龙峥，只怕也很难抵抗吧。

一切还只是猜测，不管怎样，先弄清楚事实再说。

第二天，步离又开始拿起望远镜，躲在阳台上观察对楼。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做了，她本来认为她已经没必要这么做的。

白天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傍晚六点左右，她看到花瑶从楼里出来，穿了一条飘逸的吊带碎花长裙，戴个黑镜，拎着挎包匆匆朝小区后面走去。她下意识地觉得花瑶一定是约会去了，便匆匆地拿上钥匙奔下楼，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小区有后门，外面是一条少有人出入的偏僻胡同。从胡同出去后，想去市内要绕远路，花瑶为什么要走后门？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走出后门后顺着胡同走十来米，拐个弯，她就看到巷边停有一辆宝马，那个男人拥着花瑶要吻她，花瑶似乎有些抗拒，但一会后还是让他吻了她的脸，然后他拥着她进了车里。

宝马开出巷子，她快速地跑着跟上去。小巷不长，出了小巷是个大路口，此时正是红灯，宝马停住了。她左看右看，这里没有出租车，路边倒是停有不少摩的，她匆匆跳上其中一辆，在宝马开过马路时及时地跟了上去。

马路上车辆比较多，宝马开得不是很快，摩托车还能勉强跟上。一路跟着宝马来到繁华地段的国际地王大厦，那是本市最高的一栋楼，68层，像屹立在天地之间的巨人。宝马停住了，花瑶走出来，那个男人揽着她并肩进入大堂。

步离快步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走进直达顶层的观光电梯。国际地王的顶层是赫赫有名的旋转观光餐厅——空中花园，才开张不到一个月。餐厅每两个小时转完一圈，可以环视全城美景，在那里吃一顿饭至少也要三四千元，她早有耳闻却没有资本上去见识。

她走进另一部通顶电梯。透过透明的玻璃，这个城市的美景随着电梯的升高而越来越广阔地映进她眼中，她有了一种升天的感觉。在这部电梯的顶端，会是如何美妙的情景？等着她的又是什么？

当电梯打开，她走出电梯的一瞬间，眼前的华丽高雅和开阔透明令她有一刹那的震惊和慌乱。巨大的玻璃餐厅，可以一览无遗地透视天高地远，古香古色的餐桌座椅错落有致地摆放在绿草鲜花丛中。特别是在玻璃窗前，每个卡座之间都隔着两三米的鲜花带，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靠窗那侧还垂有纱帘。

这个地方，就像她的名字——空中花园一样美妙。

她踌躇了几秒钟，不敢迈进，直到侍者走过来招呼，她才掏出《花花都市》的特约记者证，说自己是来实地感受空中花园的魅力，准备写一篇特别报道。还好，《花花都市》在这城市非常有名，侍者看过她的牌子后，说她可以随意走走看看。

她慢慢走了一圈，虽然是旋转餐厅，却丝毫感觉不到餐厅的运动，地面上铺着地毯，走在上面几乎没有一丝声音。她很快就看到了花瑶和那个男人，他们坐在窗前的一个卡座里，品尝美酒佳肴，观赏窗外美景，浅笑轻聊。

她挑了一个可以观察到他们的小圆桌坐下，前面的鲜花可以很好地隐藏她的身影。

随后，她点了一份饺子和一杯橙汗，几分钟后餐厅的值班经理过来打招呼，两人寒暄了几句，经理走了，表示费用可以给她打五折。她松了一口，就这么简单的东西，费用将近二百元，能打半价能省下不少。

花瑶看起来和那个男人聊得很开心，笑靥如花，带着浅浅的涩意。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柔情和热辣，对她很体贴，不时给她倒饮料和挟菜。

他们吃得很慢，聊得很久，花瑶的美丽令这城市的美景失色。天色暗下来，凡有客人的桌子上方都点亮了柔和的射灯，一眼望去，顶壁点点星光，一束束光线温柔射下，浪漫得不像真的。

她看到那个男人拿出一个盒子，打开，虽然相隔七八米，步离还是能看到盒子里的珠宝闪闪发光。花瑶的眼睛亮了，但她还是摇头拒绝。那个男人已经站起来，倾过身子，撩开她颈边的秀发，温柔地为她戴上。

那串项链令花瑶更美。步离没有刻意打听过花瑶的事，但她知道花瑶的家境很富裕，是个千金小姐，能令她如此心动的珠宝，一定名贵而美丽。

她唯有叹息，不管是花瑶、龙峥，还是那个男人的世界，她都只能遥望。

一直呆到晚上九点多钟，花瑶和那个男人才离开餐厅。那个男人和她并肩而行，走到电梯前时抢先一步为她按电梯，就像对待公主一般小心。花瑶不管是和他在一起，还是和龙峥在一起，都非常相衬。龙峥更显霸气，他总是走在前面，女人只能走在他后面，和他在一起，任何人都会被他的容貌和气势所压下，即使是花瑶也一样。相较之下，这个男人却多了一份殷勤和讨好，处处以她为中心，没有女人不享受这种感觉吧？

步离跟着他们下楼，再上的士，跟着他们的宝马一路走。这次，宝马开出了市中心，向郊区走去。步离越来越惊讶，这个方向开往新建的富人别墅区，依山傍水，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这么晚了，花瑶……要去那里？

宝马开进一栋很新很漂亮的欧式别墅，雕花大铁门缓缓合上，她是不可能进去的。

她看到别墅里灯光大亮，站在铁门外，隐隐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出租车先走了，她坐在别墅对面的花坛后面，隐在花丛里。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坐在这里，里面的人又不是龙峥，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呢？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快十二点了。她掏出专门给龙峥发短信用的那部手机，蹙着眉，摇头叹气半晌，还是给花瑶发了一条短信：“很晚了，在家里吗？好好休息，别让人担心。”

她在小区里见过龙峥和花瑶几次，花瑶有一次问起她的手机号码，她就顺便记下了对方的手机号。

然后，她开始焦躁地等待花瑶出门。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好害怕，害怕花瑶今晚都不会从里面出来。她只能祈祷花瑶能看到这条短信，或者想到完美的男友，及时回家。然而，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已经过了半夜一点，还没见花瑶出来。她抱着肩膀，心里涌起一股悲伤，也不知道是为了花瑶，还是为了龙峥，或者是为了自己。

她的眼角流下了泪，而后嘴角又扯了扯，嘲笑自己。在这样的深夜里，她为了暗恋的男人的女人在另一个男人的别墅里而在门外苦苦等候，这算什么？

她以为她可能要在门外坐一夜了，但别墅的大门忽然开了，宝马开出来。她精神一振，小跑着翻过后面的小山坡，抄近路先跑到小区大门边，上了一辆的士。宝马很快飞驰过来，她跟在宝马后面。

宝马是开回绿海桃源的，直接开进小区，在8号楼前停下，那个男人先下车。他把车门拉开，花瑶钻出车子，那个男人拉住她，拥着她一阵狂吻，她没有挣扎。

步离躲在花丛后，目光忧郁地看着他们，心里是十二月的冰凉。

她为什么要为她暗恋的男人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亲热而忧伤？她为什么要在九月的深夜里孤独地黑暗中旁观？

她又开始恍惚了，周围的一切慢慢地变得模糊而遥远。这两三个月来，她已经很少发生这种状况了。

“瑶，我爱你……真的爱……”

她靠得很近，隐隐听到那个男人深沉而热切的声音。

“我知道……别逼我……”

“我给会你时间……别让我等太久……”

“嗯……”

他们的声音已经很低了，但为什么偏偏要让她听到？又是一段浪漫华丽的爱情吗？

花瑶上楼了，宝马开走了，什么都没有了，她默默地走向6号楼。

电话响了——秘密的那部，她心里一惊，拿出来一看，竟是花瑶的来电。她盯着那个号码，使劲按下挂机键，绝对不能让花瑶知道这是她的手机。

花瑶不停地打来电话，她不停地挂断，最后干脆把手机关了。

回到房间，她无力地倒在床上。

她——花瑶，已经有龙峥了，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她知道有人默默地爱着龙峥而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挣扎吗？她得到了别人死都得不到的珍宝，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她不敢想象花瑶在那栋别墅的几个小时里都干了些什么，只希望今晚的短信能够让她警醒。

晚上，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完成给“龙眼”的留言：

今晚上很难过，为了一件和你相关的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