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水自流（2）（1 / 1）

“呵呵，娘又哄我。”若汐笑起来，她扑在母亲怀里，扬着脸轻声说道：“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是啊，岑家曾出过那样的丑事，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岑夫人微皱起眉头，然后摸摸她的头：“去换件衣服吧，穆小姐随时会来。”

“她来又不是大事，干嘛要庄重成这样？”若汐不满地撅起嘴：“我就喜欢这条裙子，又洋气又……”她的脸微微地红了，想起昨日他说：“汐儿，你穿着这条裙子，真是漂亮。”

岑夫人向来宠惯她，想了想，便笑道：“好吧，你想怎样便怎样了。”

若汐蹦蹦跳跳地跑进里屋，小丫头茗琪笑嘻嘻地捧过一碗银耳米仁羹：“小姐，你说，穆小姐会是怎样的人？”

“我怎么会知道？”若汐瞪了她一眼：“不过一刻钟，就听见她的名字两次。她真有这么了不起？”

“算了，算了。既然娘要我换一条，我便换一条。”若汐打开橱门，里面密密扎扎挂了两大排各色衣裳。她换了条兰花绣样的小旗袍，在穿衣镜里照了照：你说漂亮，我便要穿么。即便我顺了你的心，还是一样打动不了你。

若汐正在发呆，丫头迷儿走进来，说道：“夫人叫小姐去，少爷和穆小姐来了。”

来得真是快。她气恼地想：躲都躲不开。

雨已经停了。岑夫人吩咐在庭院里摆上桌台。西式糕点、中式茶饼，两个老妈子在后面立着伺候、斟茶……不像是见未来的儿媳妇，倒像是要讨好什么人。

若汐不满地看了一眼母亲，见她一如往常的端庄娴静，反衬得穆涵衣局促不安，心中便生出一丝得意：哼，枉你什么样人，在娘面前必定要败下阵来。

岑夫人喝了口茶，轻声说：“若言，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啊？你爹虽然不急，但也问过几次了。”

岑若言有些恍神，听母亲问了两次，才慢条斯理地答道：“茶庄的事，还没完全上手，想再……缓一缓。”

穆涵衣皱了下眉头，正想说什么，只听若汐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翻了。滚烫的水，就那么浇到她的手背上。

“啊。”若汐轻叫一声，还没等身边的岑夫人反应过来，若言已经立了起来。他绕过桌子，急匆匆地跑过去，拿起她的右手，便放在嘴边开始吹。一边吹，还一边埋怨：“怎么这样不小心？落下疤可怎么办？”

他大声叫道：“拿烫伤膏来，快点！”

若汐呆呆得看着他，他这样的焦急万分，就像以前一样。那时，她贪玩摔伤了腿，他就天天一放学就跑回来瞅她。有时还傻兮兮地帮她揉揉，一天要问她十次：“还疼不疼？这药怎么半点不灵？”

她的脸开始泛红，抽回手：“哥，我没事，你陪……穆小姐去。”

若言这才回过神。他垂下头，慢慢地走回原来的位子，然而刚坐下，看见下人们给她擦药，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轻点，汐儿怕疼。”

记忆中，若言从来不叫她妹妹，他只叫她汐儿。在路上碰到他的同学，他会很自然地说：“这是汐儿。”接着再补充一句：“我妹妹。”

若汐的眼眶开始泛红。她装作风沙迷了眼，重重揉了揉，却是更红。她想了想，微笑道：“哥，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早点定下来，我就可以多个姐姐了。”

若言看了穆涵衣一眼：“现在，她也是你的姐姐啊。”

“可我想要一个……嫂子。”若汐笑得犹如茉莉花一般，淡香宜人。

若言叹了一口气，说：“再缓一缓吧。现在……没有心思。”

若汐还想问，穆涵衣却掏出手帕，含情脉脉地给若言额上擦着：“不过喝了两口茶，就出了这一脑门子的汗。你可真是……”穆家祖籍北平，所以说话间，不自觉地就带了些京片子出来。

若言抓住她的手帕，尴尬地说：“我，我有。”他低头想拿，穆涵衣却猛然抓住他的手：“分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岑夫人了然地微扬嘴唇。这穆小姐，对若言是一往情深。也难怪，像若言这样优秀的男子，是个女子，便会倾心吧。他的英俊，犹胜老爷当年，而他的性子，又是如水般的温雅。他虽非己出，却一直当亲生的一般疼爱。

想到此，不仅心里一疼：若不是当年那段挽不回的风花雪月，她也许早就和岑远扬生下一群子女了。好在……她欣慰地看着若汐：能遇到这样的好女儿。

四人又坐了一会儿，若汐嫌闷，便起身先走了。她走得太急，没有看到，岑若言那安静的目光，就那么一直凝结在她身上。直到她消失，都没有再看穆涵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