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禁足反醒(1 / 1)
“储妃欧阳氏,言行轻佻,屡犯宫规,无视太后几次提醒告诫且出言顶撞,失德失仪。责迁居护国寺面壁反醒。”太后没有想到只从还政于皇帝之后的许多年,她下的首道懿旨竟然是禁足本家储妃。
容嬷嬷颔首试探的问道:“需要宣承旨内侍奉凤玺绶印吗?”而一旁的纸鸢也紧张的等待太后的回复。
太后倦颜憔悴的靠在凤椅上道:“不用了,记下了懿诏不就等于宣布废除她了吗?罢了,再给她一个机会,静能生慧,希望她莫要再辜负哀家的一番心意!”
“奴婢代太子妃叩谢皇恩,谢太后娘娘怜惜!”纸鸢说道。
“纸鸢,护国寺生活清苦至极,你也随她一块去吧。”太后嘱咐道。
纸鸢欣喜的神色随即转为忧虑,抬手摸到脸颊上已经凝血的伤口说道:“只怕娘娘醒来见到奴婢又会不高兴!”
太后望着躺在宫殿上一身儒白的绛霜道:“她不会不高兴的,你能为她挡药足见护主忠心。这片赤忱她怎会不明?下去吧,地凉伤身,南诏人那里受得了这些。快命人将太子妃裹走!”
当容嬷嬷送走了绛霜和纸鸢,跪在幄外的岳子建披上了散在地上的外袍道:“圣京的天气的确阴冷反复,让人难受。”太后踱步走到他面前,看着打成烂肉一团的背臀说道:“真是让你吃苦了!为了欧阳家,难为你了!”
“当年岳家蒙难,幸得南诏王爷收留才以苟活至今。想来本该在二十几年前就死去的人还能够从新站在□□的宫殿上实在是件幸事,所以再也没有比为欧阳家效力更有意义的事了!”岳子建说道。
太后欲言又止但还是问道:“王爷可曾在宫刑前为你择妾选妻?”
岳子建淡笑道:“奴…奴才离开南诏前,王爷暗赠之佳人十有孕者七。希望蒙天受恩,能留下后嗣!”他仍旧不习惯奴才这一自称,但是既然进宫为奴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太后欣慰一笑,说道:“那还是要再辛苦你一阵子!”
“是!听从您的安排!”岳子建叩下头,静听她的旨意。
“来人,将罪人岳子建押赴内侍司拘押严加审问!”太后收起怜悯的心情,高厉的声音透着仿似天生的威严,一声令下进来一对内侍护卫将岳子建拎了出去。
当内殿再次恢复寂静,太后转身回到软椅上卷累的闭上了眼,恍惚之间她像是看到了还在襁褓的太子,乖顺的躺在自己怀里玩弄着自己垂在胸前的璎珞玛瑙珠。又似看见孩童时的他得意在自己面前背诵着帝师教给他的圣贤文章,但满腹圣贤孔孟教条的太子怎么就能干出如此荒唐之事了?想到此太后的眼睛不由的温润起来,伤心之间滑落了两横老泪。突然她感到两肩覆来温暖,睁眼一看是容嬷嬷为她添加了件外袍。她抬头才发现脸上的已是一片湿滑,不觉自嘲一笑道:“都老到这份上了居然还会哭?真是可笑!”
容嬷嬷宽慰道:“那里哭了,分明是风砂了眼!再说了娘娘连根白发都没有,谁人说您老了?”“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以前读来最多莞尔一笑,现在却是字字触目!你不嫌我老,可有些人还盼着我老死才好了!”眼中的哀戚瞬间化为戾锐,“他们都怨我,儿子恨我,如今孙子也恨我。他也不想想在三个皇子中他怎么就能安坐储君之位?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我不过想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可他们片就不遂我着孤人的愿。二十一岁我就守寡,当年德王逼宫要皇帝禅位,皇帝才十四岁,京官逼宫要让他退位,他还只会躲在我怀里哭!可如今都能展翼了,不需要我的庇佑了!人到老时常常会有莫名的危机感,怕在中儿孙面前成为没有用的废人。在南诏越人的旧习里有这么一条,当人老的无法耕种无法生活的时候就会由子孙们背到深山里仍其自身自灭,因为家里无法为一个赋闲之人增添口粮。我也是真的害怕呀!”太后的语气由愤慨转为悚颤,眼眶也开始复盈着眼泪,只有在这个一生追随自己的老宫人面前她才敢流露出自己的真实心境。
容嬷嬷见状伏跪在她身下道:“娘娘切勿怀疑皇上太子的一片孝心,或许是太子妃真的不得殿下的喜欢,要不等他回来再为他择些佳丽?”
太后一听此话,捏住她的肩膀狠道:“你说什么?是谁让你这么说的?是姚氏?安氏?还是皇上?欧阳太子妃那点不合他心意了?论相貌、品行、还是一味袒护太子的傻劲谁人可比?不是欧阳绛霜不惜福是太子不惜福!”她说的激动,胸口起伏,两手不由的微颤着。
容嬷嬷听着她的怒斥不慌不恼只是敛口不语,静静的望着她。太后看着她怜惜的眼神,松开手颓然跌坐在椅上,说道:“我怎么能向你发难了?我怎么就落得喜怒无常的地步了?荣,对不起!我只是担心连你也背离我。”她懊悔的撑着头,一脸歉疚的对容嬷嬷说道。
老宫人握着她的手道:“娘娘无需这样对奴婢说,您是在折杀奴婢。奴婢只希望您能再快乐起来。”
快乐?欧阳太后惨淡一笑,快乐亦不是她首要追求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