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明湖夜话(1 / 1)
绛霜原以为他留宿华音殿是为了行合卺之礼,可是待她沐浴后他便屏退了左右。内室里点着几对红烛将一切熏染的混混蒙蒙,烛台下是悬吊的鎏金的熏香百花球,上面坠着指大的金铃,盈荡间琳琅声脆伴着袅袅白烟犹如幻境一般。
她只穿着月白的肚兜外面套着蝉翼纱缦的儒裙,祥云银纹的裙带松松垮垮的飘在胸前,薄帛下的身体犹如初生、对于男人淡然是极具诱惑的。如墨长发顺垂而下,波斯乳香顺着发丝的摆动漫漫散开让人悠然放松。
他穿着同样月白的睡袍,坐在灯下静静的大量着自己的妻子,其实这样的伊人他实在是找不出不喜的理由,当然除了她的姓氏而外。
绛霜低头绯红,盈盈的走到他的身边道:“殿下,请让我为你宽衣吧。”
待她抬手伸去,欲解开他颈下的盘扣。可是刚伸出的柔荑就被他扑捉于掌,道:“不忙,我们说回话。”他含笑的看着她,让绛霜忘掉了下午画眉之后便将她丢在华音殿独自离开时的伤心。
他起身拿起了衣架上的外袍批在绛霜肩上说道:“陪我去明湖畔走走,吹吹风。”
“好!”她望着他,“殿下说什么都好。”
此时,明月倚窗,风淡花娇。
宫娥、侍们连忙奉举宫灯、手捧金猊熏香而入,欲为他们领路。敖寰见状挥手厌道:“行了,都退下。月下掌灯、花前熏香全是煞风景的事。我与娘娘月下把话,尔等休要跟来。”
于是,他们并肩徘徊在如镜湖畔,听着寂静黑夜里然然凤吟。这样寂静的夜,衣炔飘然、环佩琳琅,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携手相依。
“我记得你七岁的时候曾经进过宫。”他说道。
“对,那是妾第一次进宫。其实也就两次,第二次就是三年前。”她笑道。
可是,他的脸却暗淡了下来,“三年前?!”他自语仿佛是忆起了不快的过去,然而很快又笑道:“是呀,第一次你进宫的情景我还记得。你爹爹让你去轻吻父皇的袍子,你硬是躲在你爹爹身后不出来。被逼急了你大声嚷道:他的袍子那么短,我怎么够得着?哈哈,那是我可真是佩服你的勇气,敢当着各国来使和王亲大臣的面嚷的那么大声。”
绛霜不禁被他逗的脸红,朗笑道:“那时是父王的寿诞,而妾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殿下可是不知道,父亲回去后可将妾好好的罚了一番。他不许妾坐,让妾在院子里站了一个下午哩!”想起儿时的顽劣她也不禁笑了起来。
敖寰谈笑的看着她,失神的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绛霜彻底的沦陷在了他一泓碧渊的柔情中,和他对视时不禁颤心荡漾。“寰...或许,我们本来可以很好的。”她又开始语无伦次,不知所谓了。
敖寰调笑反问道:“我们现在不好吗?”
绛霜一时无语回答,将头侧到一旁微微叹气。他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将其拥入怀中道:“我不日便要启程赶赴江南督办水治。怎么办?燕尔新婚便要你孤处。”
“怎么太后没有提及?”绛霜脱口而出。
不想他厉声喝道:“此为外事,帷幄焉能觊越耳?”
绛霜从未见他激怒如此,这是在暗射太后干政吗?她急道:“殿下,妾一时口误。只是想今朝请安的之时,也没听得提及。殿下不要误会了。”
他却淡笑了起来:“是我说急了。这是今朝议时,父皇临时决定的。由我代天恩抚灾民是好事。你说了?”
绛霜靠在他怀里苦笑,她是越发的摸不定夫婿的脾气了。“妾当然是支持的。今年本是我们大婚喜年,却碰上了百年难遇的水灾,民间早有不吉之说。殿下能亲自前往灾区,代表天家送去皇恩福泽当然万民的福气。妾怎敢有半句怨言?殿下何日启程?代妾亲手为灾民制作祈福的佩带可好?”绛霜抬起头看到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收紧了双臂,她感到了他胸膛里的温暖和他心口传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
“你就不要去费那个心思了,我三日后便启程了。时间太紧,做佩带太费神了。”敖寰将唇贴在她的耳畔低语道:“你就真的没有半点怨言?”
热气呵在绛霜的耳颈,痒痒的。她缩头,绕开笑他道:“吴女多情妾当然害怕殿下去了江南之后便将妾忘了,连妾的样子怕是都记不住的。”绛霜亦是玩笑一句,什么吴女多情,在这深宫之内敖寰的旧爱也不知有多少。
“哈哈,那好办。我邀请南诏画师入宫为你描画,就是你的老师,岳子建。我会命人每天将他为你画的画像传予我。那样就不怕我将这幅容颜忘记了。”
绛霜怔怔的看着他,子键…教了她三年画艺的男子,有着一双连女子都羡慕的玉手。他从不肯叫她为小姐或是尊呼其县主的封号,而是固执的唤她的闺名。他从不为了金银为达官显贵作画,他的脾气就如同他的才气一样。那年还是绛霜为他研墨,碾的好才肯收她为徒的。敖寰居然还能将他请到皇宫来?
在绛霜失神之际,他俯下头给了她深深一吻,万般柔情化为一声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