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我柴还没堆好,火就已经烧起来了。
刚到校就发现一堆人凑在瀞灵楼前,人群的中心是一班那位大块头的交换生,牙密。他正抡起他粗壮的胳膊,要往储物柜上招呼。
“等等!”我奋力挤进去,质问他道,“怎么回事?你要干什么?”
“啊?”他不耐烦停下来,“原来是挂名部长啊,怎么,老子要开自己的柜子还要向你汇报吗?”
“开柜子需要用拳头吗,你的卡呢?”BLEACH学园为每个学生准备了一张专用磁卡,综合了学生证、图书证、□□、饭卡、甚至柜门钥匙的功用。毫不夸张的说:有卡走遍学园,无卡寸步难行。BLEACH学园的理事长九保带人先生亲自为该卡定名:通廷证。
“断了。”他简短回了我两个字,又抬起了手。
我挡在储物柜前,“你不能这么做!”
他另一只手轻轻一挥,将我扫到一边,仿佛我只是只乱窜的苍蝇。他咧着嘴嗤笑道:“就凭你还想对本大爷下命令?”然后他的拳头就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柜门上。
巨大的碰撞声过后,柜门毫发无损,反倒是那只与它亲密接触的手开始泛红甚至渗出血来。牙密的眼睛大瞪着宛如铜铃。我站稳身子,尽量让自己不去幸灾乐祸,对他说明到:“这是涅老师特别制作的柜子,除非把锁打开,否则它不会被任何外力破坏。而且那锁……”
“那锁是我专门研制的,只有柜子主人本身用相应的通廷证才能打开。”接我话的是萨尔阿波罗•古兰兹。他撩着那头不太符合他性别的粉红色头发,踩着华尔兹般的步子靠过来,对牙密得意又挑衅的一笑,“我很善良的,我非常乐意替你打开这锁,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他似乎兴奋得有点忘乎所以,嘴角裂纹持续扩张中,“其实,能成为我的第一个实验体,你应该觉得荣幸!”
“去你的!谁要你帮忙!”牙密为数不多的理智显然已完全告罄,他捉着萨尔阿波罗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识相的就立刻给我打开它!”
萨尔阿波罗好整以暇的扶正眼镜,说:“你来这儿太久忘规矩了吗,牙密?”
四道激烈的电光在他们两人之间火拼,炸起令人胆寒的火花,但我却得拼了“Arrancar部部长”的头衔,硬着头皮冒充绝缘体阻拦在两人中间,“两位,这是在学校……”
我话还没说完,他们之中一看就很粗鲁的那个已经开始吼了:“滚开!”另一个只有外表看上去斯文的家伙也跟着发话,“没有研究价值的废物少来污我的眼。”
混蛋!!你们以为我真的吃饱了没事儿干很想在这儿找气受啊!就该让你们互殴致死算了!!我咬紧牙关将这番发泄压在心底,才要继续劝说,不速之客却已经闯入了舞台。
“你们想打架吗?”老实说,我此刻非常欢迎任何人来助阵,只要不是他。
众人为眼睛不便的东仙老师让开了路,使他得以非常顺利的漫步到我们面前。他用那双隐在墨镜后的盲眼看着我,说,“黎花,这次你又准备了怎样的借口?”
我飞快搅动脑汁,堆起瞒天过海的笑脸,道:“萨尔阿波罗正在给牙密讲解由他研制的储物柜门锁的独特之处,不过牙密似乎没听明白而且有些心急,难免行为上过激了点儿。”
东仙老师将他正义的目光移动到粉红头发的骄傲的年轻研究者身上,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正要向萨尔阿波罗求证,涅音梦如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站出来,死气沉沉的说道:“东仙老师,一切就如黎花所说。”
“如果需要旁观者的证词,我会告诉你。”东仙老师将涅音梦的话驳了回去。
萨尔阿波罗趁机道:“音梦,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不要忘了涅老师的吩咐。”
“我知道了。”涅音梦顺从的垂下眼,“我会像涅老师吩咐的一样,将一切记录在眼中,然后如实向他汇报。”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我简直想喝彩了,从来没有见过像萨尔阿波罗这么自觉的搬起石头往自己脚上砸的。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BLEACH学园高中部有三个年级,每个年级设四个班,除去这常规的12班以外,还有一个特别班。这个班专门接受那些……呃……不受制于常规的学生。它的班主任由涅茧利和狛村左阵两位老师共同出任,而它的首席责任人则是整个高中部的校长,山本元柳斋重国。
萨尔阿波罗当然也是特别班的学生,而且他和涅老师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既是涅老师的学生同时也是这位老师的实验品。——不用担心,这是公开的秘密,说说也无妨。
在目前的实验结束之前,实验品就开始三心二意甚至妄想摇身变成实验者,这件事如果被涅老师知道,萨尔阿波罗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附带一提,涅音梦是涅老师的女儿,对涅老师惟命是从。我曾经一直奇怪为什么这对父女差距如隔天地,后来听到一则恐怖的传闻说涅音梦是涅老师在实验室里做出来的东西。由于这消息过于无视仁道而且尚未考证,大家听过便罢,切勿深究。
在以上说明的基础上,萨尔阿波罗接下来吃了鳖一般的表情就完全可以理解了。东仙老师三番五次的确认,萨尔阿波罗都丝毫不敢提出与涅音梦相左的证词。东仙老师便转向牙密,“你怎么看,牙密?”
“什么怎么看啊?老子只想打开这见鬼的柜子,哪想还有这么多破事儿!”牙密的脾气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丢开萨尔阿波罗又要向那柜子下手。
我急忙阻止他,“你的手已经受伤了,还是先疗伤要紧!”开什么玩笑,东仙老师还在这里候着呢,如果他真这么一巴掌拍下去,“蓄意损害公物”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见他不耐烦的阴沉着脸,我立刻放弃和他斗硬,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将那个和我一路同行却从刚才就在旁边纳凉看戏的家伙揪出来救场,“乌尔奇奥拉,麻烦你带牙密去校医室好吗?”
乌尔奇奥拉冷眼看着我,牙密则来回看着我们俩。我辛苦的维持着谦卑的笑容,直到脸都快抽了,乌尔奇奥拉才旋身走向牙密。
后者迷惑的盯着他,“怎么啦?”
“走吧。”乌尔奇奥拉径自从牙密身侧穿过,往校医室的方向去了。牙密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不过他仍跟了上去。
果然,“真正的Arrancar部部长”说的话,分量就是不一样!我微微松了口气,发现东仙老师居然还没去追寻他的正义,便又警觉起来,“请问东仙老师还有什么指教?”
他四平八稳的说道:“柜子还没打开,这事儿完不了。”
为了彻底解决隐患,课间我去找了狛村老师。本来应该去找涅老师的,因为通廷证都由他管理,但我连在上课时间与大家一起面见他都会觉得胆怯,更别说一个人去找他了。狛村老师的性格远比他的样子慈悲温和得多,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图,然后他不无惋惜的告诉我,涅老师正外出考察中,暂时无人能替他完成通廷证的补发工作。
难不成只有去找那个间接栽在我手上、这会儿说不定正有火没处发的萨尔阿波罗?我仿佛能听见丧钟正在为我敲响。我怀着满腔悲痛向狛村老师告别,颤巍巍的移向门口。
“啊……我想起来了,有个人应该可以帮你。”狛村老师浑厚的声音让我止住了脚步。我惊喜异常的转过身,第一次发现他那张添加了微笑的兽脸是那样让人倍感亲切。“他现在是BLEACH学园大学部技术开发局局长,以前曾担任过高中部特别班班主任,说起来也算是涅茧利的前任。”
当我敲开局长办公室大门时,我才惊奇的发现,我与那位披着白大褂、靠在皮质转椅里的局长并非初次见面,只是他今天没戴帽子。
“浦原喜助老师您好,我是高中部的学生,我叫黎花。”
他摇着折扇,微拢起眉,“嗯?黎花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是的,”那天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让他想起来似乎不太妙。我犹豫了一下,含糊道,“我曾去过浦原商店……”
“哈!”他拍上扇子,笑道,“你是那位买手机的小姐!”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我不禁有些紧张,不过他似乎没有深入的意思,“这次找我应该不是为了手机的事吧?”我把事情说了一遍。他敲着扇子对着天花板思索了一阵,反问我道:“这件事涉及S国的交换生,为什么会由黎花小姐接管?”
“我是Arrancar部的部长。”
“哦~真是难得的特例~”他叹道,结束了对我的询问,说:“很遗憾,我无法插手高中部通廷证的事务。”他渐渐低沉的音调让我的心情也随着下落,快要跌入谷底的时候,他忽然甩出一个转折,“不过——”我的心情又立刻被他略带笑意的上扬的语气抛了回来,“我倒是有办法在不开锁的情况下打开柜子。”
急速的心理变化让我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我赶紧向他道谢,见他停住不往下说,我只好再次试探:“那……不知是什么方法?”
“哦,那个呀!”他神秘的笑着,冲我竖起食指摇了摇,“那是秘密~~”我还愣着,他已经站了起来,踏着木屐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所以我得亲自走一趟。”
我傻傻的问道:“现在吗?”
“不方便吗?”
“当然不是!”我使劲摇头,向他深深的鞠躬,“非常谢谢您!”
跟在他后面走着,我很轻易的就感觉出他周围的空气都与常人不同。难怪他能出任特别班班主任,我偷偷的想,他的实力甚至凌驾于涅老师。我开始好奇这样一个人会在那样一个地方开那样一个小店的原因,再三忍耐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是爱好~”他搔着稻草一样的乱发,笑着如是说。而后,他又问我道:“黎花小姐,你是蓝染惣右介的学生吧?”
我微愕,“您怎么知道?”
“上次见你好像认识那位先生,所以猜想你也许和他同班。”
虽然他似乎因为爱好的关系有使用敬语的习惯,不过光凭语气也能区分出他这次使用敬语的对象尤其特殊,以致于我完全无从反应,“哈?”
他面色有些古怪,“我是说,乌尔奇奥拉•希佛先生。”
“哦,是的……”我愈发糊涂了,“但,‘我和乌尔奇奥拉同班’与‘我是蓝染老师的学生’这两件事应该构不成因果吧?”
“呵呵,可以哟~因为乌尔奇奥拉先生必定会是蓝染的学生。”他若无其事丢下一颗重磅炸弹,也不管已经被炸得脑瘫的我,悠然的摇着折扇,潇洒的迈入瀞灵楼。
浦原老师一出马,涅老师的柜子以及萨尔阿波罗的锁立刻就不够看了。也不见浦原老师怎么动作,那柜门就连上面的锁一起落了下来。他又从后来赶来的助手——他就是商店里那个魁梧的售货员——手中拿过一扇新门装上去。整个工作从开始到完成不超过十五分钟。最后,他把一张新卡交给我,说:“这个能暂时代替通廷证。不过,等涅茧利回来还是尽快找他补发的好。另外,如果让他知道我插了手……”他停了下来,我也不敢想下去,可这么明显的改动就算毁尸灭迹也逃不过涅老师那经过改造的五官。他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他要是有什么抱怨就叫他来找我。”我感激地热泪盈眶,他则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又有一段时间不能清静了……”
等我终于扑灭这场不期而遇的大火,放学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人去楼空的校园始终让我背脊发凉,我拉开自己的柜子想尽快换鞋回家,却愕然发现上层架子上叠放着一摞彩色包装盒,那是昨天还没有的东西,是因为早上的突发状况我才顺手塞进柜子里的东西,是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准备的东西,是2月14日必不可少的东西。我颓废的笑着,把这些小盒子一一收拾起来。它们每个里面都装着一块巧克力,是我昨天忙了一夜、本打算送给大家的,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把它们浪费在了我的柜子里。我从中抽出一个缠着翠绿色丝带的盒子,这个要送给冬狮郎的巧克力当时着实让我烦恼了好久,我在其他巧克力上都写上了“义理”两个字,却只有这个不想写,这样我就可以把它口头伪装成义理巧克力送给他,而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其实是真心巧克力。不过最终我还是全部一视同仁了,因为我实在担心他会察觉到他的巧克力和其他人的不同,害怕被他发现我的秘密。现在想来实在太好笑了,思想斗争了那么久的结果却是,不仅他的,连其他人的巧克力也没送出去!
“愣在这里干什么?”
这凄凉的音色和我现在的心境还真是切合啊……我悲中作乐的想着,抬头看去,声音的主人就站在我面前。
“园艺社总是活动到这么晚吗?”
“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说话间,他已经穿好了鞋,却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不想追究他那些“其他”是什么事,更不想被一个人留在这阴鬼出没之地,赶紧换好鞋,一手拎起书包一手提着那些不幸的巧克力,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啊,对了。”我翻出一个扎着墨绿色丝带的盒子递给他,“是黑巧克力,你不喜欢甜的吧。”就因为他这个癖好,害得我还要单独给他做。猛然想起我好像忘记了给这个单独制作的巧克力写字,又多此一举的罗嗦了一句,“是义理哦。”
我本来警惕着他会露出嫌恶的表情或者说出恶毒的话语,幸好他识趣了一回,只是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的接过去。
昨晚的努力总算不是全部白费,我忽然轻松舒畅了许多。不自觉地想起早先的那些事儿,我对他叹道:“S国的人都那么看重‘命令’吗?”
没想到他竟然会详加解释,“‘命令’的根本在于‘以暴治暴’,是强者的证明。”
我哭笑不得的耸耸肩,无奈道:“我知道,我理解,我无力做到……”顿了顿,我望着他,那双幽绿始终深邃寂静,“今天的事……谢谢你。”
他不再说话,但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尖锐的神情似乎软化了。一路上,我悄悄端详他的侧脸,他还是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不过此刻我却忍不住想,这家伙其实也不是完全没优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