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番外（九阿哥）（1 / 1）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竟有了一丝惆怅的滋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爱新觉罗*胤禟，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过去的放荡不羁、桀骜不驯去哪里了？怎么现在竟像个女人似的？披件衣服衣服坐在马车外，忍不住又朝着那辆马车看一眼。她这些日子安静地不像她，安静地让我心慌。眼前又浮现在杭州断桥上见到她那一幕……
那一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衣裙纷飞纱扬，像一个仙子一般亭亭玉立。她是第一个见到我不会害怕的人，甚至还敢顶嘴。那会儿真是恼透了她，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要将这么个女人留在身边。
那次南巡，我本不在同行之列。悦心和八哥的婚礼，我从不信、挣扎，最终是能慢慢接受了。可悦心又对我若有似无的示好，趁着家宴或我们几个在八哥家时，私下找我说起一些我们的过去，让我开始心慌……我不能对不起八哥，他是我最敬重的人。可悦心却又是我曾经那般深爱的女人，为了她，我舍掉这条命都不会顾虑。我怕自己会情不自禁，便央求额娘说服皇阿玛带我一起出行。
额娘真不愧是皇阿玛最宠爱的女人之一，没两天，我就接到了随行的圣旨。金钱、权利、美女，对于爱新觉罗氏和郭络罗氏共同的后裔来说，得到这些简直就是探囊取物。可是爱情……我不由得苦笑，都说爱新觉罗氏屡出情痴，当真不假。
那时琦雪说的书可真有意思，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听过这么有意思的故事。看得出来，那时她对我也不完全是讨厌。虽然我在断桥上很不光彩地欺负了她这个女人，之后她却也没再提过。现在想起来，当初跟她作对，多半是放不下这阿哥的架子吧！为什么她不像其他女人那般来取悦我、讨好我？之前，悦心是唯一一个敢跟我叫板的女孩儿，但是她是我的表妹，又有尊贵的身份，理当应该骄傲些！可是她，周琦雪，一个平民之女，却也这样对我。
在西湖曲苑，她被那几个小喽啰围攻，我心里竟会有一丝紧张的感觉。当时甚至在想：求我啊，快求我，只要你求我，我肯定会帮你！结果老十三却挺身而出，还把她搂在怀里。真的很懊恼，却又装作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
西湖之行，她唱的小曲很特殊。江南，那时给我的印象无非是个不冷不热、美女多些的地方罢了。可她怎么唱的我心里有些儿女情长起来？江南烟雨，原来是这么令人销魂……
后来，她真个人仿佛安静了许多，只不过也没有现在这么安静。她是有心事吗？我第一次想知道一个女人在想什么。在江宁，曹婧故作不经意地说起琦雪和曹綦夜夜私会。曹婧的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耍心眼也不用些高明手段。
在曹府后花园看到曹綦揽着她，我不知道她那时崴了脚，只觉得心里恼恨，忍不住出言讽刺她：“果真是不甘寂寞，这么快就搭上曹公子。”她竟那么倔强，也不解释，臭骂了我一通拔腿就跑。当我看到她跌倒在地上，脸上全是血，天知道我那会儿多么后悔。
那天也是辗转反侧地不能入睡，想了很多。那会儿还不能确定自己是爱上了她，以为只是太久没有女人了，一时把持不住自己罢了。我是当今九阿哥，怎么可能对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上心？
可是为什么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为什么见到活佛跟她一起外出，竟有一种想抽死那个秃驴的想法？为什么她对任何人都能微笑，却对我一脸冷漠？难道是我真的错了？
那个磅礴大雨的夜里，我们几个垫背的一起突围。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想快点找到她。她那个性子，肯定只会为身边的人着想，老四拿她都没有办法。只能我快点到她身边。终于，我看见她了，膀子上被射了一箭还和老四在那里争执。女人，你真是不要命了吗？
几乎没有思考，我就跳到她的马上，把她护在自己怀里。感觉到她惊慌失措，我低头在她耳边说：“别怕，是我！”见鬼了，这么危急的时刻，我竟然想一亲芳泽。我真是中邪了！后面那些追击的混蛋，一点也不放松。真希望可以这样抱着她，一辈子。
不知道那个混蛋射到了本阿哥后背上，算他走运！我忍着痛，一声不吭，只怕会让她更慌乱。那一箭射得可真深，动一动都是钻心的疼。心里却只有一个声音：一定要带着她跑出去！
终于看到援军了，是老十三亲自带着大军赶来的。我分明听到她嘴里的那一声低喃：“我的意中人是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五色翔云，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来娶我。”本来以为不会更痛了，那一刻却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我记得她对皇阿玛说过这段话……那次狼袭，我已经看到了她对老十三的奋不顾身。只是当时还抱着一丝侥幸，如今从她嘴里说出这些……信念没了，整个人竟像一片纸片一样从马上滑落……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回到皇宫里，我破天荒地求额娘留在宫里养伤。原来，她怎么留，我都不会住下。谁愿意禁欲窝在那里听她唠叨。后宫的女人再美，也是皇阿玛的，我又能如何？
可是那些天，我竟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一般，只想每天能看到她。回宫前她来看我时，我依然对她那么冷淡。她说的那句：“经历了那晚，我们几人便是生死与共过，不比旁人的感情。”让我心里着实震动了……
在承乾宫看到她跟前的那个茶杯，我紧张、心痛、害怕。额娘，她们下手了！这次的对象竟然是她，琦雪！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去送死！小海子虽然跟了我多年，是我的心腹，但那种迫在眉梢的情况，容不得我多想。我救下了琦雪，却暴露了良妃。总以为皇阿玛对良妃那么恩宠，不会怎么样。可那一刻，皇阿玛眼里的杀气和厌恶是那么明显。从没见八哥那么失仪过，当时心里真是痛如刀割。是我出卖了自己的兄弟！
我开始疏远琦雪，白天忙于各种繁忙的朝政，晚上找各种女人来麻痹自己。额娘说我变了，我的确变了，从见到琦雪那一刻开始就变了。现在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八哥府上却又出了事：八哥不过酒后宠幸了一名侍女，悦心转天就给她灌了一坛子红花。差点要了那个丫头的命！悦心变了，那个骄傲、清秀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一个富有心计的怨妇了。
不多久，就传出了老十三和琦雪的指婚。大概这才是她的幸福吧！从老十四愤愤的口气中，我才知道八哥为我和琦雪提过亲。八哥虽然嘴上不说，但平时对我总是最好，是对我的补偿吧？或许。当知道自己曾经那么坚决地被她拒绝了，真的可以死心了。
没多久，念依也过门了。姐妹俩总还是有些像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我在她房里的次数总比在别人那里的要多些。我要她，却不宠她。因为我知道她的额娘对琦雪做过的那些事情。府上的人都被我的态度搞糊涂了，可能念依自己也不清楚吧！
这次出行，看得出来琦雪很幸福，也成熟多了。很好，只要她幸福就好。悦心对我却越来越……我每日都对她如影随形的眼神视而不见，甚至远远看到她都会掉头跑掉。看到悦心为难琦雪，我不能不管。因为我已经领教了悦心的心狠手辣，她自视甚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悦心冷笑着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琦雪，我没有承认，也不能承认。
可没几日就出了那事……看到老十四抱着琦雪跑回来，琦雪的脸苍白如纸，裙裾上全是血，连老十四身上都是血……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我。我像失心疯了一般警告悦心：“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喜欢她吗？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是喜欢她，我是爱她，早就爱她！你今后不要再动她一下！”悦心冷笑：“你真是变了，你从前从来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我就是变了，从前的那个爱新觉罗*胤禟早就死了！”我盯着悦心，一字一句地说道。悦心不甘心，追问我：“她有什么好？她来历不明、身份低微！你过去从来都没对我说过爱，你却说爱她！她能给你什么？你究竟是爱她还是爱我从前的影子？你……”
“悦心！”我重重地打断她，平静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别让我后悔曾经爱过你。”
悦心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捂着脸扭头跑了……
又一阵秋风吹起，把我从思绪中拉回。天还没亮透，有些阴翳的蓝，忍不住再看一眼她的马车，还没到五更怎么就亮灯了？一会儿，又看到她的丫鬟欢快地跑出来。真是个笨女人，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她没有看到在下雨吗？怎么一个人靠在窗口？那些个奴才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叫她进去？分明感受得到自己的心疼。
风雨中，她忽而微笑着摇摇头，伸手撩了一下雨幕。我仿佛又听到她在唱那首歌……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心碎了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