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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上午十一点多，我逛完超市回到住处，今年春节不回家，多少也得储存些干粮。塞满冰箱，拿瓶可乐，开始看电视。手机响了，我看了看号码，章东方打来的，“东方，没，你呢？我说忘年饭没见你呢，好的，我现在过去。”

元旦后，章东方和魏社会闹了矛盾，他辞职了，他和魏社会闹得很不开心，也不愿我们拖累我们，也就没和我们打招呼。上次忘年会，我没看到他，忙着和大家敬酒，也就没问他的事，接着就年底总计和来年计划，等有了空，也放假了。章东方今年春节也不回家，他约我今晚和他吃除夕饭。

我也有很多话想和他聊聊，问了他的地址，下楼买了两箱啤酒，打车去找章东方。

敲了敲门，章东方打开门，我愣了。他头和左手缠着碰绷带，伤势已无大碍，精神也略有恢复。

放好东西，章东方拿出两瓶饮料，我们边喝饮料边聊天。

“东方，这是怎么回事？你干的好好的，怎么忽然辞职了。”

章东方满腹怨恨地说：“元旦前，我和一个朋友吃饭，碰见魏社会。没过几天，魏社会找我谈话，说我出卖公司，借公司的名义替其他公司拉生意，谋取利益。”

我不屑地笑了笑说：“他有证据吗？”

章东方淡淡地笑了笑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我也呆五六年了，也想换家公司了。我计划好了，等过了春节，就找工作。”

“后来呢？”

“我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也拉了不少项目，即便我辞职了，我的提成他不能不给吧，我就找他要我的提成，他不给，我们就吵了一架。前几天，我上街买东西，碰到几个人，被他们打了，他们没下狠手，受了点轻伤，但我不想我家人担心，就说太忙了，没空回家。”

我暗暗叹口气，“报警了吗？”

章东方苦笑着摇摇头说：“有什么用呢，他们象征性地问了两句，笔录都省了。”

我不再谈这件事，但章东方仍没有罢休的意思，“江郎，当初魏社会开创美意达，他许诺给庞光明王磊柳建明各百分之三的提成，庞光明他们辞了原来的工作，跟着他开创了美意达，前两年，公司业务量少，魏社会没少给他们提成，但后来，美意达业务量大了，魏社会也开始减他们的提成，一开始是百分之一，后来是千分之五，庞光明咽不下这口气，就辞职了。后来王磊也辞职了，再后来柳建明也辞职了。王磊临走前，请我们吃饭，他说魏社会扣他们的提成，只剩千分之五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章东方接着说：“我们市场部除了工资，另有百分之一的提成，今年我拉的单子最多，至少四五百万，但魏社会找了这个借口，扣了我的提成，我找他评几句理，他就找人收拾我。”停了停，“前几天，刘国英给我打电话，今年你和他一块谈的几个项目，魏社会说不算刘国英的，也就不给他提成，刘国英也很生气，估计过了春节，他就会辞职的。”

我笑着叹口气说：“魏社会是个小混混，成不了气候，这很像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出现了很多企业家，他们靠着小聪明风光了几年，后来呢，一个个偃旗息鼓销声匿迹了。”

我们闲聊几句，开始准备晚饭，章东方的手不灵便，我也有兴趣下厨，自告奋勇地动手做菜。章东方也愿意给我打下手，他负责择菜洗菜，我切菜炒菜。

章东方看着我熟练的动作，笑着说：“江郎，你挺有几手的。哪个女孩子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我忽然想到韩雪，她也是个拿做饭当兴趣的人，今天的她，是否仍有心情做饭呢，她身旁是否有着一个英俊而有才华的男人陪着呢。稍一分心，差点放盐放成糖，急忙收了心，安心地炒菜，但仍多放了一点盐，这是个败笔。

我们俩相互帮衬着，晚饭也很快大功告成，章晓伟摆好桌子放好菜和酒，我们对面而坐，开始吃年夜饭。

章东方尝了尝菜，忍不住称赞说：“江郎，你真是个才子，技术好，管理也强，又有理想抱负，现在又多了这门手艺，以后有机会，给你介绍个漂亮妹妹。”

我也夹了筷子菜，尝了尝，笑着说：“几年没动手了，有点生疏了，这鸡肉放盐放多了。”

章东方也尝了尝鸡肉，笑着和我碰碰酒杯，“江郎，你也太完美了，这鸡肉放到五星级大酒店，也没人能挑出毛病。”

我和他碰碰酒杯，一饮而尽，叹口气说：“这个世界，仅有两个完美的人，一个是张国荣，他跳楼了，我呢，又会如何结束呢？”

章东方笑得喷出了酒，强忍着乐问我：“江郎，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一年多了，有没有新的想法呀？”

我不愿和他谈论这个问题，笑着反问他：“东方，你有什么打算呢？”

章东方重重叹口气说：“魏社会是地头蛇，我又能拿他怎么样？过了春节，再换家公司，反正我也呆腻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停了停，“江郎，你来南城三年多了，有什么打算呢？”

我长长地叹口气说：“没来南城前，我想学好一门技术，再凭借自己的能力，开创一番事业，但找工作很不顺利，凌涛引荐我进了美意达，我开始计划开装潢公司，但这两年，南城房价一路高涨，全球经济却一落千丈，我已经没有信心了。”和他碰碰酒杯，“既来之，则安之，我来南城三年多了，再怎么说，也不能空手而归吧。”

章东方略有同感地点点头说：“江郎，我原来也想创一番事业，但现在，却死心了。我接触的人多，南城八成的房子是炒的，很少有人住，现在经济好，大家炒着赚钱，但经济衰退呢，这些房子他们下血本买的，舍得卖吗？他们套着房子，其他人没钱买，我们也深受其害呀。”

我冷冷地笑着说：“社会主义没有经济危机，多大的一个谎言呀，这个社会有私人利益，就有经济危机。中国是个人口大国，也有着庞大的房地产市场，但中国的经济落后，人们收入水平低，一味地拿人口市场作为房价标准，中国的房地产，甚至中国的经济，必然深陷这个危机之间。”

章东方笑着说：“江郎，你也太多虑了，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一党专制，有了什么事，中央一句话，一切都解决了，现在中央说扩大内需吗？”

我不屑地笑了笑说：“政府天天喊着扩大内需，但老百姓没有保障，即便手里有俩钱，也得藏着掖着，今天花光了，明天怎么办，人有了头疼发热，没了钱，医院会救死扶伤吗，没有这些基本的保障，何来扩大内需。安居乐业，房子是个刚性需求，但房价很高，老百姓省吃俭用一辈子，买了一套房子，哪有钱来扩大内需。”

我们不是国家领导人，这些国家大事和我们无关，最多也是发发牢骚罢了，我们有言论自由。发了几句牢骚，我们接着喝酒。

我和他碰碰酒杯，笑着说：“东方，过了春节，不出意外的话，我想自己开公司，我懂设计，也懂工程，但缺个做市场的人，你有没有朋友，帮我推荐推荐。”

章东方和我碰碰酒杯，笑着说：“江郎，咱们同事三四年了，你的为人大家很清楚，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如果过了春节就开张，我就和你合伙。”

我笑着叹口气说：“估计三四月份，我已经选好地址，再准备准备，最迟四月初吧。”

章东方也叹口气说：“江郎，我看看吧，如果没有合适的公司，我就等着和你合伙。”

今晚是除夕夜，我们这些异乡的异客，有个朋友陪着喝酒吹牛，是很开心的事，我们打开电视，电视开始播放春节晚会，春晚也是道菜，我们评论着这几年的春晚，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江郎，我有很多朋友，他们也是做市场的，以后我介绍给你，等他们有了项目，也好介绍给你，咱们出来打工，无非是赚钱，这样你也少了雇佣员工的工资。”

这是个很绝妙的方法，我笑着和他碰碰酒杯说：“好，有钱大家赚。”

春晚结束了，我们的酒宴也结束了，今晚我睡客厅的沙发，章东方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