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1 / 1)
国庆节后,公司没多少项目做,我尽可能不叫他们闲着。老板的眼睛是朝上的,你忙的没空喘气,他没看见,等你坐下喝口水,他就很不满意了。马红卫的辞职,尽管没多大影响,但不少人开始不安分了。马红卫辞职,黄燕少了对手,脾气也慢慢有了,这几天她说话的语气也日渐强硬了,鉴于马红卫的前车之鉴,大家能不和她冲突就不和她冲突。我也懒得说她,她是我前辈,说了两句,她就卖老资格,最重要的,最多明年春天,我就离开美意达,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黄燕自己的事,有她自己来决定吧。
转眼我回南城一个半月了,这期间我又跟着市场部参加了一个投标,春节后,我将自立门户,现在能多积累点经验就多积累点经验吧。这期间,我买了辆自行车,周末抽空骑着车子到处逛,查看L区发展的趋势。
离开北方,谢永耀千叮咛万嘱咐,回了南城代他们向刘明宇问好,刘明宇虽然没有回北方参加谢永耀的婚礼,但他不但给了谢永耀礼金,另送了一床真丝棉被做贺礼。这两天闲着没事,约刘明宇来L区玩。
周五下午,刘明宇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我他今天下了班坐车,我很高兴,今天的晚饭不用一个人吃了,也有人陪着我畅饮了。下了班,我先回福林小区把背包放回住处,边问刘明宇有没有坐上车,边去车站接他。
等了二十多分钟,刘明宇到了车站,“江郎,这次回北方怎么样?你哪天回来的?咱们学校有没有变化,老大和龚子阿亮他们都好吧?”
他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我笑着一个一个地回答他:“凑合吧,也抽空回了趟家,老大他们都很好,龚子说这次老大结婚你不去,等他结婚时,你若不去,他拿根绳子来南城把你帮过去。你呢?最近忙吗?”
刘明宇笑着叹口气说:“原以为日本公司很正规,其实和国企很相似,除了车间的工人忙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办公室的人,几乎没多少事。”
我们说笑着回到了福林小区,我们没有回住处,直接找个饭店吃饭。点了菜,我笑着问刘明宇:“明宇,日本公司论资排辈的,像我们这些年轻人,没有七八十来年是出不了头的,你甘心这么熬下去吗?”
刘明宇笑了笑,叹口气说:“江郎,我也看出来,呆在日本公司没有前途的,工资不高,出头的机会也很渺茫,日本人也不相信中国人。前几天我表哥和我商量,再过两年,买两台机器自己干。”
我笑着点点头说:“明宇,咱们太有想法了,只适合给自己打工,干多干少都是自己的,也很自由。咱们机械专业的,做机械加工没问题,这两年,你多学学日本的质量,不管小日本多变态,他们的质量总是一流的,也多结交些同行的人。”
刘明宇笑了笑说:“我也这么想的,我表哥来这里十来年了,认识的人很多,他负责业务,我负责加工,你呢,有何打算呢?”
我微微地叹口气说:“这次回北方,我见到张霞了,她约我去北京发展。但我来南城的目的是自己开公司,我打算过了春节就筹备公司的事,如果天不从人愿,我再去北京看看。”
刘明宇打量我两眼,笑着说:“江郎,你是不是想和张霞旧梦重圆呀?也好,事业、女人双丰收。”
我笑着摇摇头说:“明宇,人生有三草,兔子不吃窝边草,好马不吃回头草,天涯何处无芳草,凭我的才华和能力,怎么也能去北京大学泡个校花回来吧。”
刘明宇差点喷出茶,笑着说:“江郎,你仍死抱着你的三草论,张霞人很不错,如果有机会,值得考虑考虑,咱们都老大不小了,再过两年,人老珠黄了,看你找谁。”
我大笑着反驳说:“男人三十一朵花,等我到了三十,成熟稳重,事业有成,谁家少女不多情呢?”
刘明宇忽然满脸沉重地问我:“江郎,如果韩雪找你和你复合,你愿意吗?”
我愣了愣,叹口气说:“明宇,如果我真的去北京,可能一辈子不会再离开了,韩雪肯跟着我去北京吗?他爸妈愿意吗?等过了几年,我父母身体不方便了,我必须接他们出来跟着我,韩雪愿意侍候我爸妈吗?我们两个既然结束了,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了。”
饭菜上来了,我们叫了两扎啤酒,一人一扎,我俩几个月没碰面了,海阔天空地聊着,一杯一杯地灌着,喝完了两扎酒,头有些晕了,结了帐开始回住处。
打开房门,我拿出两瓶饮料,一人一瓶,坐到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明宇,国庆节回家,有没有碰到韩冰呢?她有没有再找男朋友呢?”
刘明宇苦苦地叹口气说:“没有,这次回家,我们村有个邻居结婚,参加了他的婚礼,匆匆忙忙回来了,哪有时间去找她呢。”停了停,“不过,我回来路过长沙,见了韩雪,一年多,她成熟了,她除了日常最基本的开销,几乎没有多花一分钱,全部把钱存了起来,我们聊了很多,她问了很多你的事,她仍对你念念不忘,她爸妈也对她没有再多的要求了,江郎,如果你仍残留一丝对她的念头,如果你离开南城,先去长沙看看她吧。”
韩雪的变化,我相信,她是个很好强也很痴情的女孩子,尤其经我的打击,她会变化的,笑着摇摇头说:“明宇,我是个好面子的人,说出去的话不会再收回来的,既然我提出了分手,再去找她复合,我成了什么,这样反复无常的事,我做不了。”停了停,叹口气,“若有缘,必相见,若无缘,相见难,有份无缘空相对,有缘无份肝肠断,我和韩雪有缘无份,希望我们来生有缘有份吧。”
刘明宇无奈地笑了笑,我们转开了话题,聊了很多大学生活的趣事,尤其是我们宿舍狂饮八十瓶啤酒和暴风天去郊外差点被风吹进了深沟,这些事虽然过去了五六年,但聊着,仍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很真切很难忘。我们聊到了十二点多,回卧室休息。
忽然,几滴水打在了我的脸上,我腾地醒了,坐起身,看了看窗外,下雨了,应该有一阵子了,路面已经湿淋淋的了,把窗户关了,重新躺下,听着雨点击打玻璃的声音,我再没有睡意了,这三年多的事,一场一场从我眼前划过,韩雪,凌涛,一个是我最爱的女朋友,一个是我尊重和信赖的前辈,他们一个被我狠心抛弃,一个被我背叛,我是得到了提升和发展自我的机会,但这对我的人生真的重要吗?这些真的是我所需要的吗?我追求名利和展现自我,但这点名利和自我展现与我所失去的爱情友情相比,孰重孰轻呢?人活着,无非是一日三餐间房容身,如果失去了身旁的人,荣华富贵也不会快乐的,南城是个陌生和孤独的城市,人和人之间是陌生的,人处在这座城市是孤独的,如果再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人活着和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呢?窗外刮起了风,虽然玻璃关的严严实实,我仍有些冷,忍不住拉了拉被子。
“江郎,你睡不着了?”刘明宇拉亮了灯,看着我呆呆地盯着窗外看。
我回过头,叹口气说:“外面的雨声太吵了,你睡吧。”
刘明宇也坐了起来,掏出烟,递给我一支,笑了笑说:“你小子有心思吧,谁不知道你,睡着了,外面再响的雷都醒不了。”
我接过烟,点燃了,缓缓地抽了口,缓缓地吐出烟气,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汽车,似自言自语地说:“小时候,我很喜欢雨,每逢雨天,总跑到外面疯,我老妈吵我骂我打我,我说我是龙,天生是雨的命。”停了停,“雨,温柔的雨,却也是伤心的雨。温柔的雨,伴我温柔,伤心的雨,谁人陪我伤心呢?”
刘明宇竟然没有笑,略有所悟地说:“是呀,南城是个冰冷的城市,没有友情,没有亲情,有的是利益和金钱,生活在这个孤独的城市里,我们也格外孤独。”停了停,叹口气,“江郎,这几年我也觉得很孤独,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放佛自己被丢进了一个泥潭,奋力挣扎却挣脱不动,拼命甩脱却甩脱不掉,看着窗外黑黑的天空,好比一个恶魔,随时会将我吞掉。”
很快一支烟抽完了,我又点了一支,淡淡地说:“以前,你们说我的眼神很忧郁,我总反驳说自己是乐天派,这三年多的南城生活,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内心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忧郁,一丁点的苦恼,经过我的忧虑,变成了满天的乌云。”
刘明宇也点了一支烟,笑着对我说:“江郎,其实人人都有自己的软弱和敏感的一面,就像我,经过了韩冰和王慧娟的事,现在几乎不敢再相信女人了,总觉得她们满口的情爱充满了虚假,甚至她们的笑容也藏着变幻。”停了停,“我们公司有不少新毕业的大学生,我们经常接触,有时会有感觉,但离开公司,我不由自主地告诫自己,不能和她们来往,免得再被她们伤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我吐了口烟气,叹口气说:“明宇,其实韩冰一直没有离开过你的心,你和王慧娟谈恋爱,是不是因为她和韩冰有些相似,现在韩冰没嫁,你又没娶,何不重续前缘呢。”刘明宇没再说话,我们又抽了几支烟,关了灯,接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