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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号早晨我离开L区,飞机飞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北方,下了飞机,乘坐机场的大巴车回到了北方市航天大酒店。
刚下大巴车,谢永耀张冉已经站在酒店门口等我,我边和他打招呼边拉着行李走向他。
三年多不见,谢永耀和读书时没有多大变化,依然又高又瘦,当时我们取笑他要他去减肥中心做减肥模特,今天仍可以劝他做个兼职,“老大,三年多了,你怎么只长胡子不长肉呢,我看你要抓紧时间补补,免得肾亏呀。”
谢永耀狠狠地捶我一拳,惊奇地说:“老弟,三年不见,你比以前更健壮了,我们真是太安逸了,整天上班回家两点一线,最多的运动是搓麻将,平淡的没有半点激情。”伸手接过我的行李箱,“老弟,毕业到现在,你没再回来过吧,这次打算住多长时间?”
我故作沉重地叹口气说:“老大,谁像你呀,呆在国企,一杯茶水一张报,一天八小时,准时上下班,没有任何压力,南城竞争多激烈呀,出门撒泡尿,你的位置已经等了一个加强连,为了生活,我加班加点挑灯熬夜,哪能放松呀。这点不算,南城鱼龙混杂,大白天,很多混混拿着刀抢劫砍人,我若不锻炼好身体,哪有小命回来喝你们的喜酒呀。”停了停,“这次我过了国庆节再回去,既然回来了,就潇潇洒洒地玩玩,顺便故地重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谢永耀苦笑着叹口气说:“老弟,你少哭穷了,听明宇说,你现在是你们公司的技术总监和工程部经理,月薪是我们十多倍,谁有了你,好比有了罗纳尔迪尼奥。以前张冉说你忧郁,你小子真有忧郁气质。”
拦辆出租车,方便叙旧,行李箱放到司机身旁,我们紧挨着坐后排,谢永耀亲热地搂着我的肩膀,笑着说:“老弟,你回来一次不容易,今晚我把留在北方的同学都叫来,大家好好聚聚。当年咱们宿舍六个人,一个晚上喝了八九十瓶啤酒,真是过瘾,有时想想,那段岁月,除了没钱,什么都好。对了,这几年,你小子酒量又长多少,等我请我同事吃饭,你得好好发挥发挥。”
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老大,听说国企大都是酒囊饭袋,我虽不是酒缸饭坛子,这是你的婚姻大事,也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看着路两旁的楼房建筑,“老大,这几年北方市变化不小呀,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对了,北方的房价怎么样呢?”
谢永耀淡淡地叹口气说:“这几年北京上海的房价飞涨,北方多少也算个省会,房价一天一个价,工资几年不见得涨一次。我原计划买了房子再结婚,现在只好租房子结婚了,等结了婚再考虑买房子,你小子是不是打算回北方买房子?”
我笑着叹口气说:“今年春节后,我在南城买了套房子,现在已经赚四十多万了,这几天我简单地做个预算,如果明年我开公司,最多五六十万,剩下的,我想回北方买套房子,我们老家交通不方便医疗条件也差,我和我哥都不在家,他们住在北方,有个什么事,我们回来也方便,他们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我们也就放心了,这三年多,我就回一次家,读书时,缺钱就回家,现在挣钱了,就不再回家了。”
谢永耀也重重地叹口气说:“老弟,好羡慕你呀,我爸妈供我读了四年大学,毕业了还得为我的房子操心。”停了停,“老弟,这几天你打算住哪个酒店?”
我笑了笑说:“我后天回家一趟,二十七八号回来,这两天随便找个招待所就行了。”
谢永耀想了想,笑着说:“老弟,你不如住咱们学校的招待所,四周环境你也熟悉,又挨着我们家。”
谢永耀就职的公司是纺织机械公司,原是国有企业,这两年纺织企业不景气,纺机行业也受了牵连,毕业时,纺机到我们学校招人,条件很严的,听说去年再去招人,没人肯来了,当年和谢永耀同进公司的同学,大部分也各奔前程了。谢永耀混的不错,大小当了领导,前年他女朋友也进了纺机,他也不想再挪窝了。企业效益不佳,市政府已经下了文件,纺机公司准备改型。
张冉打来电话,她已经订好座位。她预订的饭店叫紫玉酒家,与我们学校隔了条路,我们读书时,来过两三次,饭菜很不错,只是我们没钱,不敢常来。
紫玉酒家和我们学校同在桐柏路,尽管三年多了,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楼房比原来稍显旧了,路边的梧桐树也稍显粗了,店铺没怎么易主,这几年北方的发展方向是东北部和东南部,西部很少问津,也明显衰落了,但房价仍如芝麻开花一涨再涨。
这几年,南城已不再是当初的黄金港,很多公司犹如末日残阳勉强支撑着,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国家依靠着给别国生产廉价产品而成为强国的,二战前的日本,大量生产廉价产品聚敛了大批财富,但二战后,它立即转变了经营方式而成为了世界强国。中国这几年的确积累了巨大财富,但目前仍没有迹象把这批财富投资到基础建设,中国的基础工业原本比欧美和日本落后,这几年这个差距越来越大了,均衡的社会发展才是社会根本的发展,一味地依靠外力而忘记了自身的发展,这个国家永远成不了强国,最后也逃不了他国的摆布。这好比这个世界有十个人,他们全部种地,勉强混口饱饭。后来生产力发展了,有个人放弃了种地,他专门造房子,大家不但有了饭吃,也有了房子住,大家的生活条件提高了;再接着,有人开始从事织布做衣,有人从事养殖,有人从事制造工具,有人……这个社会是个均衡发展的社会,也许很漫长,人们各自从事着自己的工作,整个行业链也很有条理有规律。如果这期间,有了外来经济,这个社会将会短时间产生飞跃,但按照长久的发展,自身的增长才是立国发展之本。
中国东部沿海地区依靠着外国投资极度发达,但内地仍没有多大发展,尤其是西部更没有变化,这种严重的东西部失衡暗藏着极大地危机,目前的东部沿海虽然边际发展已经为负,但仍有发展的空间,这种地域矛盾才没有显露,等到东部没有了发展的空间,中国的危险也即将到来了。这几年,美国日本欧洲等发达国家的经济并不景气,这必然会影响到全世界发展中国家,中国也不例外,等全球的这个影响来临时,中国将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外有强敌,内有民怨,中华危机矣。
中国东西纵深5500公里,这既是造成东西差距的根本所在,也是发展的得天独厚的天然条件,东部沿海是中国改革开放与外交流的窗口;中部是中国发展和强盛的根本,这里不但集中着人民生存之道的粮食基地,也有着大量的矿产;西部是中国未来的后备力量,也是中国未来社会的发展所在;中国若想真正的发展,必须将东中西联合发展,发展东部,中国最多成为二流国家;发展了东部和中部,中国可以成为一流强国,发展了东中西,中国将成为世界强国。
前几年的西部大开发风雷齐聚,但这几年却偃旗息鼓了,西部大开发没错,但开发的不应该是资源矿产,而是得以生存和发展的农业,中国大部分水源来自四川西藏,而中国的新疆青海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陕西河北河南天津北京山东全是缺水的区域,如果将这些水引到这些区域,中国的耕地面积将翻了多少倍。等中部发展到了某个阶段,再将西部的矿产资源用于中国的全面发展,这即免了西部资源运输了浪费,中国也得到了全面的发展。
张冉和谢永耀是高中同学,两人也是读高中相恋的,张冉高中毕业读了职业大专,谢永耀复读了一年来了我们学校,我们读大二时,张冉毕业了,来了北方市,我们吃过几次饭,很熟悉了。她订了座位,站在门口等我们,看到我们,扬手向我们打招呼。
下了车,我笑着对张冉说:“嫂子,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爱情是最好的滋润,你越来越漂亮了。”
张冉很高兴地对我说:“江郎,你比以前更会说话了,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谢永耀急忙笑着对我说:“老弟,以前你常说这家的菜好吃,我们边吃边聊。”说着领我朝里走。酒店的装饰和摆设没有变化,唯有服务员换了新人。
我们进了包间,服务员拿来菜单,我翻了翻菜单,顺手点了两个菜,转手给了张冉,张冉又点两个菜,谢永耀也点两个凉菜。等凉菜上来了,谢永耀叫服务员提来两箱啤酒,张冉和饮料,我们俩喝酒聊天。
读书时,我们俩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犹如手足,晃别三年多,更倍感亲切了,感情深,一口闷,我们接二连三地灌了三瓶啤酒,才开始聊天缓气。
“老弟,老猪、周飞都结婚了,咱们宿舍就差你和明宇、龚子。你现在是你们公司的技术总监和工程部经理,月薪几万,你和韩雪分手一年多了,也该再找个女朋友了。”
“南城是个利益和现实的城市,就像我的前辈,他跟着我们老板六七年了,不管他能力如何,但他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我们老板不满意了,直接找个理由炒了他。现在公司没人,他不得不用我,等我没利用价值了,他也会毫不怜悯地踢开我。现在呢,我们部门的人都信服我,他整天想方设法分离他们拆散他们。不像你,有师兄罩着,大树底下好乘凉。”
谢永耀和我碰碰酒杯,重重地叹口气说:“他罩着我们?如果他真罩着我们,张忠生也不会辞职了,我这个科室的副主任,一方面是我辛辛苦苦挣回来的,一方面是我送礼送来的,这三年多,我哪次回家不带些农产品回来孝敬他,我妈养的鸡鸭种的花生,我大包小包带回来,全部孝敬了他。”
我淡淡地叹口气说:“老大,这就是社会,Nopains,nogains。我们没有选择,我们面前的路,只有成功,没有失败,这几年我想通了,以前看历史小树,嫉恶如仇,狂批古今乱评忠奸,其实,人活着,所做的事,不论善恶,都有他的理由,为了成功,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再者我们活着,也不是为了自己活着,是为我身边的人活着,如果有一天,我们身边的人需要我们帮助,但我们没有能力,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失败。”
谢永耀很有同感地说:“今年我们原计划买了房子再结婚,但手里没钱,我爸妈到处帮我借钱,家里的亲戚朋友,他们几乎跑遍了,仍然不够,他们计划借高利贷,幸好张冉明事理,劝我结了婚再买,那些天,我的心很痛,刀割般地痛,不敢给他们打电话,也敢接他们的电话,他们辛辛苦苦供我们读大学,等我们毕业了,他们还得操心我们的房子。”
我和他碰碰酒杯,转开话题问:“老大,上次我换号码,很多人都没通知,许老师现在哪呢?”
“去年回学校了,前几天碰见他,他问我你的手机号码,我没带手机,也没告诉他。”
我重重地叹口气,许家风是我们力学老师,98年进我们学校,不甘心这种生活,一直忙着考研究生,自学了六年,总算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学校,但读了研究生,又回了学校,“老大,你有他的号码吗?等我从家里回来,和他联系联系,大学的老师,他是我最好的。”
谢永耀给我了许家风的电话,“老弟,今天你坐了半天飞机,又做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我们喝了这箱酒,你先休息休息,晚上龚子和亮亮过来,我们再好好聊。”喝了这箱酒,谢永耀付了帐,我们离开紫玉酒家。
我们学校的招待所是北方所有高校最好的招待所,出了紫玉酒家,我们略有三五分醉意,脚步略显摇晃,话语也多了,“老弟,记得你追苏敏时,天天倒班车去财经学院陪苏敏吃饭聊天,我们都说你是个痴情种子,后来你和苏敏分了手,又和张霞谈恋爱,我们很嫉妒你,说你把好女生都占了。”停了停,“对了,老弟,上次许家风和我说,张霞去了北京,她问他有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她对你一往情深,你有没有想过重圆旧梦呢?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许家风是我们的力学老师,但他考研考财经大学,我原打算也考财经大学,时常找工商系的老师讨论经济学。张霞是工商系的才女,她和许家风也熟悉。
我掏支烟,点燃了,重重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吐了出来,淡淡地笑了笑说:“老大,这几年,我变了很多,但我仍有很多地方没变,走过的路,我绝不会回头,做过的事,我也不会再重复,张霞是个好女孩,但当年我提出了分手,又怎能再找她呢,如果我们有缘再碰面,做个普通朋友,倒也不错,别的,下辈子吧。”提到张霞,想到韩雪,我有些黯然。
我们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报了专业和班级,招待所的负责人很热情,除了帮我找个安静的房间,也给了我优惠。等我放好行李,谢永耀和张冉回了他们家,我开始休息。
下午五点半,谢永耀领着郭小亮龚惠德等大学同学来了,大家数年不见,边喝酒边叙旧问长问短。吃了晚饭,谢永耀等人相继离开,我回到招待所休息。我又停留了两三天,开始回家探望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