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李代桃僵（1 / 1）
比两个女生约会更糟糕的是什么？两个闹别扭的女生约会。
比两个闹别扭的女生约会更糟糕的是什么？两个闹别扭的女生在雨天约会。
比两个闹别扭的女生在雨天约会更糟糕的是什么？两个闹别扭的女生在雨天约会并且有人跟踪。
我和许美惠坐在蝶忆点心屋里，大眼瞪小眼。
屋外，一帮同人女恶俗男以及纯属凑热闹的大叔大妈们扒在玻璃上往里瞧。
许美惠的装束，呃，很奇特。长发削掉一半，戴着顶棒球帽，帽沿低扣，遮住大半表情。上身韩版短上衣，下身牛仔裙，脚蹬一双厚底高腰长靴，非常另类。
我含着吸管，困惑地支着脑袋：“美惠，你这副打扮怎么回事？打算变性？”这家伙该不会失恋了准备去混小太妹吧？昨晚这女人还对我爱理不理，结果我告诉她金正树是我亲哥，她立马跟我和好，势利！
许大美女被我一刺激，立马跳起来揪着我衣领大吼：“都是你啦，都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个我，害我被误人为百合！”
我仰起无辜的小脸：“调戏就调戏嘛，你说成‘那个’别人会误解的哦！”
“误解你个头！”许美惠还想再吼，见我手指指在她身后，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满屋的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吓得差点儿没从桌子上掉下去。
我笑：“不要介意，他们看你绝对不是因为你是百合！”
她吼：“你才百合呢！”
我还笑：“他们看你是因为你可爱的小内裤露出来了！”
她再吼：“你才露内裤呢！”
吼完之后便知道不对，火烧屁股似地跳下桌子，正襟危坐。
一分钟……
两分钟……
一只乌鸦在头顶飞过，我笑容不减，许美惠却如芒刺在背，皱眉骂道：“这帮混蛋，以为我看不见吗？我们的位置就在窗口啊！”
我继续笑：“多真实的壁画！”那些脸都挤成一团了。
许美惠终于发觉不对劲了，小心翼翼地来拉我：“长殷，你怎么了？你不会被刺激到了吧？我知道他的身份让你难过啦，不过他既然是你亲哥哥，你可一定要把持住不能乱伦啊！”
我笑得灿烂生辉光华夺目：“我像那种人吗？”
“那你是生气宋程飞昨天晚上只顾着揍金正树没有送你回家吗？”
我笑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我像那种人吗？”
“那你是生气金熙灿和她妈妈骗你穿那套衣服，其实你穿成那样挺帅的而且你也知道十年前的真相了表再生气了啦！”
我笑得风中凌乱一半明媚一半忧伤：“我像那种人吗？”
“我知道了！”许美惠一拍巴掌，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我笑靥如花避邪驱鬼：“干嘛？”
“打电话给疯人院帮你订床位！”
“开个小玩笑而已啦！”我笑容猛地一敛，运动太剧烈以致于唇角抽搐，差点让许美惠误认为我傻笑完又犯羊癫疯。
在我奋力解释之下，许美惠终于承认我不是羊癫疯：“你丫的压根一二十三体综合症！”
“什么？”
“痴呆病！”她翻了个白眼，拉住我便闪。
“去哪里？”我晕晕乎乎地跟在她身后。
许美惠神秘一笑，勾人魂魄：“来了就知道。”
许美惠拉着我结帐出门，穿过一条河流拐过两家商场轧过三条大街，终于甩掉那帮闲人。现在我终于知道许美惠为什么要带帽子了。外头在下雨，整缸泼的那种，没一会儿我就被淋得透湿。
我笑嘻嘻地勾住许美惠，做作地喊道：“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要对你说那三个字：带伞啊！”
许美惠瞟我一眼。
我装出副苦瓜脸：“美惠，又不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你带我来街心公园做什么？秋游？”
许美惠没吱声。
我继续苦叫：“这雨下得跟洪涝灾害似的，大姐您想赏雨？”
“滚！”许美惠忍无可忍，一脚将我踹进路边女厕。
终于可以躲雨了。不料许美惠关紧厕所门就来剥我衣服。
我张开双臂，柔声唤道：“美惠，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介意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贫！”许美惠在我头上狠敲一记，“尹长殷，我是为了你才在这个非常时刻出门的，如果有什么万一，你是不是应该保护我到底？”
“是！”我一叹，开始解衣扣，“不过大姐，换衣服就换衣服嘛，拜托你直说一声好不。弄得我很YY吖～”
许美惠一怔：“你已经知道了？”
“当然知道啦，刚才店外那帮学生里有眼线。而且这么大的雨，伞都不撑还坚持不懈地跟到花园，并不是同路那么简单吧！”我可不认为那帮黑衣人的爱好是雨天在公园里练太极。
“可是你还是愿意代替我？”
“因为金熙灿要的是你啊，如果发现人不对，一定会放掉我的。”我耸耸肩。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我现在不从许美惠，明天她肯放过我吗？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长殷，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这都是金正树的主意，他说你破坏了他的计划，只有你消失，他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这个时候还在挑拨离间吗？我扬起眉，一巴掌PIA过去：“废话少说，你到底要不要换衣服？”
这一掌扎实稳固地拍在许美惠脸上，她柳眉倒竖，正要发火，却见我冷冷看她，只得咽下委屈，忍气吞声褪下身上衣物。
迷蒙的雨雾中可以见到一条长长的石子小径，一端连着繁华的街市，一端连着静谧的树林。
我和许美惠手搀手，缓步走向树林更深的地方。
“美惠，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和金熙灿结下梁子？”眼前水汽缭绕，白茫茫地分辨不清。但我能感觉到黑暗中的人在逼近，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和许美惠交谈。许美惠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不忍拒绝我的问题：“有一段时间金熙灿也疯狂地喜欢金正树，但是他却让我做他女朋友。那时候起金熙灿便开始仇视我，即使后来她不再迷恋金正树，也忘不了对我的仇恨。”
“这样啊……”我笑起来，“美惠，你又是怎么迷上金正树的？我记得你不喜欢冰山的唷！”
美惠猛翻白眼：“他本来就不是冰山吖，是你自己要把他想成那个样子！”
我阴恻恻地抿唇：“少装了许美惠。你跟他同学那么些年都没感觉，怎么偏偏上到高中以后才开始喜欢？而且你喜欢他这件事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太小气了，当初朴俊宇狂追我的时候我可是有跟你提啦！”
美惠桃花眼熏人欲醉：“别把我们放在同一个等级好不好！朴俊宇怎么能和金正树比！”
“俊宇也不错啦，就是花了一点。”
“那你怎么不要？”
“如果时光倒流两年我就要了，不过现在嘛，妾生已嫁喽～嘿嘿～”我作花痴状。
美惠跟着笑，雨丝渐稀，雾气愈浓，她的笑容也慢慢凉下来：“长殷……”
“什么？”我扭头，见她咬住唇，欲言又止。
“你没有要交待的事情吗？”
“有什么好交待的？”我大笑，拍拍她背，“好了，那些人已经来了，你也该走了。”
美惠犹豫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折身走向树林边缘。我低头看着自己手心，心脏紧紧缩成一团：美惠，从此以后，我就不再赊欠你什么了。
“许美惠！”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来者不善。
我长吸一口气，压低帽沿转身。四五名青年站在我面前，人高马大，均是黑色运动衫，衣衫全湿。
我比美惠略高，容貌也较她更为中性，但一来黑暗中比较不出，二来我故意遮住大半眉眼，他们一时没有发现我不是美惠。
“那个人逃了！”一名男生似乎看到美惠的身影，大叫着想要追上去。
我暗叫不好，腰一猫，迅速钻进路旁灌木。大鱼跑了，我不信他们还顾得上追“不相干”的人。
我刚脱离他们视线，却听见一声大喝：“站住！”
林青？！我听出那人声音，心下大骇，不及细想只觉后颈一阵剧痛，我踉跄几步，一头栽进灌木丛后的草坪，啃了满嘴湿泥，帽子也被掀在一边。
林青从上而下飞扑下来，用膝盖顶紧紧在我背脊上，反剪我双手，将我死死摁住。我生怕被他看出端倪，不敢胡乱挣扎，却听一个声音匆匆说：“青哥，我去追那个人！”
林青大喝：“回来！”
“可是如果那小子把事情传出去……”
“没事的，许美惠已经捉到了，那人成不了气候！”
我背上一轻，手被反吊着拉起来，有些长度的刘海湿溚溚盖住大半边脸，林青暂时还没有觉察不对劲。
那几名青年狞笑着走近，我下意识地想退，但身后堵着只林青，我退无可退。那淫手向我胸口伸来，我被他摸了一记，像吞下一只苍蝇般难受，猛然一个激灵一脚踹在那人下阴。那个杀猪似的嚎了一声，痛得弯腰蜷成一团。
其他人都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当场怔住。我趁机又是一个侧踢，狠狠砸在一人太阳穴上。那人后退几步，扑通一声仰倒在地，口吐白沫。
“臭婆娘！”一人反应过来，一拳揍来，我小腹顿时间像被泼了盆辣椒水，火辣辣地痛。
那帮人一拳重似一拳，打得我毫无反击之力，如果不是林青在身后钳着我手，估计我早趴地上去了。
“谁叫你不老实，乖乖听话不就得了！”一人说完，以为我没有反抗能力，手又往我腰腹摸来。
“顶你个肺啊！”我牙一咬，低头奋力向他撞去，那人猝不及防，被我狠狠撞倒在地，我连带着身后的林青在他身上压了个结实，就差没变土家饼。
“青哥！”几名青年叫道，手忙脚乱地来扶林青。
“滚！”林青低吼一声，松开我手，爬起来。我翻了个身，在地上滚了几滚，试图站起，背上却被人踩住。
“把他们几个弄走！”背上人是林青，听他的语气似乎相当不悦。
“可是熙灿说……”
熙灿？果然是她……
“没用的废物，你们要我说几遍！”林青吼道。那些人不敢再啰嗦，抬起伤员能跑多快跑多快。直到他们消失在我视线里，林青才松开脚：“够狠的啊，尹长殷！”
我郁闷地趴在地上，揉着肚子龇牙裂嘴：“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林青蹲下身阴恻恻盯住我：“尹长殷，谢谢你代许美惠受罪，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笑：“林青，你果然喜欢着美惠啊。”
林青眼睛沉了沉。
我叹：“我知道你为什么针对我，你有恨我的原因。可是你为什么要帮金熙灿袭击许美惠？你明明喜欢他！”
“闭嘴！”林青一掌恶狠狠劈来，我眼前天旋地转，世界在我眼前急速消失。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库房里，衣服上全是泥糊糊，泥人似地。
在泥地里打了一回滚，要求当然不能太高。我环视四周，这间库房并不是很大，前后各有一扇铁门，看样子已经锁死。屋檐下有一排窗户，窗户上拉着厚厚的窗帘，一抹晨曦从缝隙中透进来，天色已亮。
我竟然睡了一晚上，这里是哪儿？手脚并没有被绑住，我揉揉酸痛的脖颈，扶着墙壁试图站起来，但脚下一软，又一屁股坐回地上。屁股下面带着奇异的□□感，我下意识地低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天哪！我竟然坐在一座钱山上。
这些钱币一叠叠码得整整齐齐，有百元大钞，也有零散的角头，地上还散落着上千枚银晃晃的钢蹦。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制造窝点？林青是怎么把我塞进来的？好奇心驱使，我将那打钞票翻了一遍，人像水印彩色纤维隐形面额数字雕刻凹版印刷，真币有的东西一样不差，甚至还有疑似磁条的东西，太真了吧！
问题是，就算这么像真的拿出去也花不掉吖，因为我们用的纸钞是墨蓝色的，但是这些却是红色，图案和头像也不一样。硬币同是如此，普通硬币的背面是国徽，但这些硬币的背面却是花朵。这□□做得精致归精致，不过太假了啦！
等等，这硬币很眼熟呐，和我上次从刀疤大哥衣服里拿到的□□一模一样。
不会吧一 一
光线由淡红色变为耀眼的白色,厚重窗帘下无意遗留的一角天空湛蓝湛蓝。随着太阳的移动,库房里的影子也缓缓地动着,细微的尘粒隐约可见，诡异莫名。灿烂的金色光辉渐渐隐没在墙沿,夜幕再一次降临。
这样的奇景变幻了两次，我的担心开始由杀人灭口转为饥饿至死。
林青这混蛋，把我关在钱堆里却不留一点水和食物。我知道金钱不是万能的，不需要他用这种方式来说明啦！我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肚子早瘪得前胸贴后背。
难道要我吃纸度日？我有没有山羊那么好的胃。还有，我对挑战人类生存极限没有一点兴趣！
身体越来越重，重到连眼睛也不想睁开，连呼吸也会累得喘气。
会死吗？
那根死萝卜会帮我照顾魔女老妈吧……
对不起，宋程飞，我拼命地想喜欢你，可是，还是做不到……
程风，程风，我好恨这个世界，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抗议，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所以请你原谅我的任性……
疲倦潮水一般涌入四肢百骸，溺水一般无法呼吸。
是黑色的夜晚，闭着眼睛，可以听到晚风轻吟。几束星火，几点流萤，低沉而机械的吼声，记忆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