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十四(1 / 1)
真正住下来,才知道这里的好,贴心的舒服,也逍遥。丫鬟小厮们都很会做事,仿佛知道我与珀儿的喜好似的,各方面都伺候的妥当。
我们也渐渐放下初来的疑惑与担忧,安心住着。也是了,我们并没有什么值得算计的。
相处下来,我慢慢得知那患者名叫宁致远,年近三十,却不曾婚嫁,正是宁城最大商家的家主,也是勒国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在这时代,男子能够做到这般,实属不易。
每日找他医病时,见他不是在钻研账本,就是在听下属汇报,真真是辛苦非常。他见到我,有些冷漠,话也说的极少。貌似,只要面对女子,都会这般。这还是苏云深告诉我的,就是先前那立于一旁的白衣男子。
宁致远在外的声名并不是很好:身为男子不守夫道抛头露面云云,更有甚者,道他品行不端,与若干女子有暧昧,才有如今这宁家。我倒是不信的。我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对宁致远,有些同情,更多的,是佩服。
我与珀儿继续过着悠哉游哉的生活。苏云深偶尔也会跑过来玩,逗逗月儿,向我们抱怨如何如何忙碌,再大口大口喝了我们酿造的果酒,飘然离去。
日子仿佛过的很快,岁末贺新年时,宁致远几乎可以站起,只是极易疲惫。我可以看见他眼底的喜色,转瞬即逝。这病并非积劳成疾,倒像是被人生生打残至此,推算起时间,不过一两年的事,那时,宁家已是风生水起,这家主怎么反倒……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我也嘱了珀儿不可多言,只等得宁致远病愈后即离开此地。
新年过的不很热闹。排场是有的,歌舞、酒菜……无不彰显宁家财富,可宴请的人是极少的,无非是宁家几大得力主事,加上我与珀儿两个外人。
苏云深笑嘻嘻的凑过来和我们同坐,我朝他微微一笑,“怎么今儿个不在你宁主子身边伺候?”
“嘿嘿,我怕你们寂寞才来作陪嘛,”语毕,又努努嘴道,“主子那边不有很多人伺候?我都插不上地儿。”
我抿了口酒,笑意更深。
我是极喜欢苏云深这种直爽脾性的,有阳光般的气质。不管他骨子里有几多城府几分隐藏,可如此不痛不痒的相交,无利可图,自然真实难得。珀儿也是极喜欢他,想必觉得他身上有着江湖人的豪气,所以把他当做兄弟般的存在。
“啧,你们今天可是有眼福了,”苏云深轻咳一声,“主子把勒国‘三绝’之一的‘绝舞’都请来了。”
“哦?勒国‘三绝’?”我问道,“那另外两绝是什么?”
“另外有‘绝歌’、‘绝乐’,”苏云深白我一眼,“不过被宫里头请走了。”
“呵,你们主子倒是厉害。”我低头喝酒。
“哎呀哎呀,‘绝舞’来了。”苏云深闹道,简直是个小孩心性。
一抹抹红色鱼贯而入,个个是面容姣好的青年男子,只是中间有一人着了披风,兜帽也拉下来,看不清容貌。想是这主角了。他们站定,将那披风男子团团围住。此时乐起,而动。广袖如浮云漫漫,纱裾若流水潺潺,衣袂翩跹,此起彼伏,尽显层次美感。那男子也终将披风褪下,露出一身绿裳,衣襟处映衬那如雪玉肌,倒真有那么点味道了。
这名男子,抑或是这场舞的策划者,很有点意思。自古红花配绿叶,他反其道而行之,不显突兀,只让人耳目一新。
“如何?绝了吧?”苏云深邀功似的问道。
“嗯,不错。”我点头,又向珀儿说,“少喝点酒,脸都红了。”
“不是吧?你!你就这反应?!”
“嗯?是不错啊。”我难道说错了……
“既如此,那楚姑娘定是有更‘绝’的才艺。”宁致远朗声道。
本就是家宴性质的,人不多,彼此座位也临近,这一句想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各种目光纷纷投来,我有些无奈的看向苏云深,心道:“都是你给我惹来的麻烦。”
那厮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让我哭笑不得。
“怎么?楚姑娘是不屑于我等的招待么?”
我自问是不曾得罪过宁致远,可他步步为营逼我至此,估摸着是不能善了的。并不想就此得罪于人,我便道,“那楚某便献上一曲,权当赔礼了。”
珀儿在桌下捏捏我的手,眼里透着担忧,我拍拍他,微笑安慰,“无碍。”
这古琴,在珀儿孕子期间,已是习的极其熟练。曲子虽是自创,可也算融入了中华五千年的精粹。
静坐片刻,我呼出一口浊气,从容奏来。
花下一壶酒人间几多愁
抚瑶琴吟一曲高山流水
笑红尘好一个云淡风轻
山遣,又奈何
水幽,已忘川
风起,欲归去
云散,已来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