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6,第五章(1 / 1)
我没有再去打听关于裴鸷璺的消息。在这仅剩的一个礼拜里,我要和孩子们好好的相处。
曜禤哥那边已经找好了接替我的秘书,只是为了给他适应的时间,所以直到我出国之前,我还是会以他机要秘书的身份协助他工作。
喝着我刚泡好的黑咖啡,曜禤哥微笑,漆黑的眼珠瞬也不瞬的瞅着我:“我还以为只要我想,总可以有机会合到你的咖啡呢。或者是在这儿,”他环顾着自己巨大的办公室,“或者是在鸷璺那儿。”
听出他话里的暗示,我也笑了,索性不去理会那劳什子的“公私分明”,“曜禤哥,你这话可绝对不能让想容听到哦。”
“她只会比我更遗憾。”提起他那个乖巧温顺的小女人,曜禤哥的眉眼柔和起来。
我很欣赏的看着他,心里羡慕着花想容,她真是个幸福的女子。能够遇到生命中所爱的那个人,并且那个人还能够回应她的感情,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呵呵,谢谢你的恭维哦。”
“以后……你预备过怎样的生活呢?”略微迟疑的,曜禤哥启口,脸上有着担忧。
感动的叹口气,我动作轻柔的收起他喝空的咖啡杯,“如果时间能够让我把他彻底忘掉的话,我想,我大概可以找个疼爱我的普通男人嫁掉自己吧。”并非安慰曜禤哥的托词,我是真的有这么考虑过。我孤单的够久了,总不能在老年的时候只靠着啃噬回忆死去吧。
“普通女人的家庭生活?”他瞪着我。
“也不错啊。”我顺手收拾好他放在桌角需要备案的资料,准备待会儿给他拷贝进电脑。
“这或许是你的愿望吧。不过,未央……”慢吞吞的,曜禤哥目光犀利的和我的视线相接触,“相信我,那种生活并不适合你。”
“好啦,你不要再逗我开心了。我出去工作了。”微一欠身表示告退,我一手捧着文件,一手托着托盘走出去。
是我多疑吗?我总感觉这几天靖旻和靖彦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可是每当我回应他们的注视的时候,小哥儿俩却都会有志一同的把脸转开,不去看我。
“妈,”从正在写着的习题本上抬起头,靖彦向我提问,“日本最大的港口叫什么名字?”
我歪头想了一会儿,“横滨。”
“那么,”靖旻也抬起头,“法国凡尔赛宫博物馆前面的那座玻璃金字塔是是谁设计的?”
我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是贝聿铭,悉尼的贝壳歌剧院也是他的作品——不过,你为什么会问这个?这也是作业吗?”
“靖彦在写的是我们的地理课作业。我问的问题,”靖旻很坦率的说道:“今天裴叔叔来学校看过我和靖彦,他还带我和彦去你和潇潇阿姨上次带我们去的餐厅吃螃蟹和龙虾。吃饭的时候,他问我们想不想去法国玩儿,那座玻璃金字塔也是他提起来的。”
“那很好啊,你们玩的愉快吗?”心里有种温暖的刺痛,低声问着他们,我的眼前忽然有些恍惚的光影。我一惊,随即拼命甩头,试图甩掉那些模糊的东西。
靖彦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噘着嘴巴,他闷闷的回答:“还好啦,可是你都不在。那个莲子阿姨虽然很漂亮,可是身上的香水味很臭,熏的我一直都在咳嗽。”
我的眼睛亮起来,眼前的景象又清晰起来。暗暗喘口气,我笑了,“那个莲子阿姨对你们不好吗?”原来他带着莲子去了,可是,莲子会喜欢小孩吗?我得记得告诉潇潇,靖彦的气管不太好,以后照顾他的女性不能喷香水化浓妆,否则他犯起病来痛苦的让人揪心。
靖旻结束了手中的作业,开始收拾明天要用的书和文具,他低着头道:“妈妈,你不是说很快就会和裴叔叔和好的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送了个爆栗给靖旻的脑袋,我佯怒的俯视他抬起的大眼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以为大人的事情和你们孩子一样的好解决啊?笨小孩。”
无辜的摸着被我敲痛的地方,靖旻一脸夸张的苦哈哈逗笑了我,“妈——,这很痛耶!”
明亮的阳光穿越洁白的纱帘,暖暖的唤醒熟睡一夜的我。
揉着眉从被窝里坐起,我睁开干涩的眼——咦?看不见?
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住,我痛得气都喘不过来了。我的眼前混沌成雾茫茫的一片,虽然我能感觉到光线,但是什么东西我也看不见!
巨大的恐惧之下,我几乎想放声尖叫求救。然而恐惧只存在了一个短暂的瞬间,“孩子们还在睡”的想法惊醒了我。右手放进嘴里,我咬着自己的手背依靠尖锐的痛楚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伸出左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着,小拇指勾住了一根环形物。我心中一喜,松开嘴里咬着的右手,双手互相配合拽着那根带子顺利的把电话拖了过来。
顾不得手背上火辣辣的痛,我凭着感觉迅速按下一组数字。我必须找人帮忙。
(喂……?)听筒中传来裴鸷璺略带惺忪的低沉嗓音的刹那,突然又恢复了视力的我慌不迭的把话筒扔了出去。
直到忙音伴着我尚未平复的急促呼吸响起,我才回过神来——老天,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会下意识的把电话打到他那里去。我不是下定决心要把他彻底忘记了吗?
我把自己埋进棉被,鸵鸟的发出一长串的□□。但愿裴鸷璺睡迷糊了,把刚才当成了是某个冒失鬼打错了电话就好——可恶啊,我越想越生气,我怎么会这么笨啦!明明是要找潇潇来的……
算了,不去想了。我又没开口,他不可能想到是我的。
倒是我的眼睛……我用恢复正常的双眼环顾了一下卧室,心想自己可能得去医院检查检查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的眼睛确实出问题了。
因为隔代遗传的关系,我“继承”了奶奶终其一生都没治好的罕见眼疾。加上我有轻度的神经衰弱,所以虽然我和奶奶得的是同一个病,我的症状却要比奶奶的严重和复杂。
简言之,我快瞎了。这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乐小姐,”年轻的眼科大夫坐在我的对面,语音关切,“您必须尽快住院治疗。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您的视神经萎缩的速度很快。”
“有可能完全治好吗?有多大把握?”
“嗯……”
“您但说无妨,我只想了解一下自己的痴情。”
“最好的情况,也就40%左右。您知道,目前国内……”
我含笑起身离去,没有听完他不具任何意义的安慰。
外面的天空很明朗。
我坐在医院庭院中的长椅上,身后的棕榈树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平静的看着医生、护士、病患和家属们带着各种表情从我面前走过。
我知道“看不见”意味着什么。和奶奶相依为命的9年,对于我而言是个很好的“提前培训”。
奶奶是在我十岁生日后不久完全失明的,但是生来乐观坚强的她从没在我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而凭我对奶奶的了解,我很清楚,奶奶真的是不把失明当作多么大的事情。她依旧祥和的微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然生活中是肯定会有诸多不便的,但她都尽可能的自己克服了困难。
所以尽管有些不可思议,在奶奶的影响下,我是真的不介意自己往后的生命将会在黑暗中度过的。
虽然一想到自己将有可能再也看不到靖旻和靖彦美好的笑脸,我就会心痛如绞。不过,我随即便摇头甩去这些乱糟糟的思绪。我何苦多想呢?在靖旻和靖彦未来的成长历程中,是不会再有我陪伴的了。
在快餐店里潦草的解决了午饭,我漫无目的的轧着马路。我想释放一下心里积蓄的茫然和无奈,不想回家时把自己灰色的情绪传染给孩子们。
在名品专卖街,我停了下来。
YSL旗舰店的橱窗里,人形模特儿身着这一季最新款式的时装,神情冷漠的注视着自己眼前熙来攘往的人流,嘴角有讥诮的痕迹。
我仔细的打量着她。恍惚间,我的眼睛又迷朦成了一片,我知道自己的病症又发作了。一手支着橱窗玻璃,我微微低着头,等待视力的恢复。周围一下子寂静无声,整个世界除了我,仿佛再也没有别的生命了。
直到自己的病情之后,说实话,我反而镇静了下来。奶奶不只是把眼病传给了我,从她那里,我还继承了在困厄面前决不妥协的勇气。
渐渐的,我眼前又开始清晰起来。我听到了汽车马达的轰鸣和嘈杂的人声,也看见了人形模特儿嘴角那似乎在讽刺着什么似的浅笑。闪神间,那抹笑与“他”惯有的玩世不恭重叠。
胸口突的一震,我愣愣神,马上本能的转身向后看去,“裴鸷璺?!”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自己一个人?
眼前倨傲的男人,发丝微乱,双眉紧蹙,正一言不发的瞪着我。黑衬衣很长裤,一身的夜色彰显出他的帝王气势,霸道中隐含令人折服的魄力。双手□□裤兜,他姿势慵懒,又蓄势待发。
“他不想和我说话”的想法在我的脑中闪过,我咬咬唇,举步欲走。讨厌的男人,既不想理我干嘛偏偏站在我的身后?
手腕忽然被他扣住,巨大的惯性迫使我往后疾退——“嘭”的一声,我撞进他的怀里。一时间,我的心也跳眼也花,太阳穴尖锐的叫嚣着,我只来得及喊了声“你谋杀啊”,意识便沉进了无底的深渊……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钟了,墙上的石英挂钟告诉了我时间。但是……这里不是我家!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下的黑色大床,再看看房间里以黑白为主设计的一系列设计,心里灵光乍现的猜测大胆的令我浑身冰冷。
门“嘎吱”轻响,裴鸷璺走了进来。他裸着经过锻炼造就的肌理分明的浅褐色上身,套着泛白的牛仔裤。他的头发湿润的垂落着,眼光因此显得柔和了一些。看样子,他刚洗完澡。
我尴尬的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想也知道他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深幽注视,我掀开被子赤脚跳下床。可是我显然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腿一软,我往地上倒去。
裴鸷璺冲过来,在我落地之前一把将我捞进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低沉的诅咒咬牙切齿的自我的头顶飘落:“该死的,你再着什么急?我是吃人的怪物吗,你怕我怕成这样?”
我的脸贴着他的胸口,耳朵里充盈着他有力的心跳。灼烫的感觉从我的耳根一路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我浑身虚软手脚并用的推搡着他,企图逃出他的侵略范围。我不能离他太近,否则……否则……
大手拧住我的下颚顺势抬起,裴鸷璺逼着我与他对视:“回答我,未央。不然,你休想我会放你走。”
“我……”困难的吞了吞口水,我盯着他耳后的墙壁结结巴巴:“靖旻他们还在等我回家……另……另外,你是不是怪物我都不会怕你。我……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只是怎样?”
他的拇指描摹着我的嘴唇,声音男性而醇厚,呼吸间,他身上浓烈的麝香味灌入我的口鼻。
天哪,我又想晕倒了!
“可以不回答吗?”可怜兮兮的,我哀求着他,鼓足勇气瞥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和他拉开了距离,我的眼睛又出了问题……所以,我绝对不可以向他坦诚我的爱意……决不。
含笑摇头,他忽然俯身吻住了我。他的手强硬的捧住了我拼命晃动着躲避他亲吻的脸孔,滚烫的舌尖探入我的口中,温柔而耐心的撩动着我的回应。
我呜咽着,紧闭的眸子里有泪欲坠。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拒绝不了他呢?
大概是尝到了我的泪,他停了下来。嘴唇却眷恋的游移在我的眉宇之间,徐徐吮干我的泪。然后,他在床边坐下来,把我抱到他的腿上,两手环着我的腰,沙哑启口:“潇潇告诉我,说你已经察觉了我有秘密隐瞒着你。”
既然他不让我走,我索性赖进他的怀抱。伸手玩弄着他放在我小腹上的十指,我闷声道:“那很重要吗?”
他的手一颤,“你认为不重要?”
我一怔,半晌无语。
“未央?”等了许久不见我继续,裴鸷璺啃啮着我的耳垂唤我回神:“在想什么?”
“我有预感,这会是个漫长的故事。”我回头睨着他,在他的眸中清楚地看到我的倒影,“我的确没有自信可以决绝的说自己不在乎。所以……好吧,我承认,我自始至终都觉得它很重要。如果你愿意讲,我会洗耳恭听。”
裴鸷璺笑了。我爱了他那么久,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纯粹的笑容。我眩惑的凝视他飞扬的俊挺眉睫,他的眼珠漆黑,灼灼闪耀着璀璨的光华。我实在困惑,我想听他的秘密,值得令他如此高兴吗?
“对了,”我抓抓他的胳膊,引起他的注意:“我得找人照顾靖……”未竟的话被裴鸷璺吻回喉咙,调皮朝我挤眉弄眼,他贴着我的唇喃喃:“你放心吧,在带你回来的路上我就打电话给潇潇了,她已经过去陪孩子们了。”
生气的咬了咬他的嘴唇,我在他的哀叫中低吼:“你有预谋的,你设计我?!”
表情忽然凝重下来,憋着气,裴鸷璺沉声道:“我承认,我是有预谋的。我今天跟踪了你一整天!我看着你走进医院,又看着你进快餐店吃你最讨厌的拉面,然后又傻瓜似的尾随着你在大街上乱逛……我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谈谈……可是,未央,你告诉我,你怎么会突然晕倒?”
他跟了我这么久?我也真是够迟钝的,居然没发现他的存在!心下微惊,苦恼他的敏锐,“呃……我前几天淋了雨……”
“淋雨?前几天?”裴鸷璺的眼危险的一眯,声音更低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吗?嗯?”
“秋天。严格来说,是秋末冬初。”我不怕死的肯定回答他,绷得最紧的一根心弦缓缓放松,呼吸立刻顺畅:“医生说我是轻度感冒,加上最近睡眠不足……”冷静冷静,我要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开,我一定要骗开他!
裴鸷璺轻哼着,“我还以为你这个白痴把现在当夏天呢。”开玩笑似的倾身将我压向黑色的床铺,他在我的上方笑对我的惊慌,“所以,我要惩罚你。”
我张嘴就要拒绝他,却在他探进我襟口的手抚上我的胸尖时□□出声:“唔……裴鸷璺……”
他的手好热,所到之处烫的我丧失理智。被裴鸷璺三亮下剥掉了衣裳,我不知所措的在他的目光里蜷缩着身体,好想哭。
“未央……你美的令我想叹息……”他低叹着,温柔且怜惜的对我展开他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