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放的向日葵(二六)(1 / 1)
“金庸先生的《鹿鼎记》面世以后,又把‘侠’推向了一个更高的也更加普通的境界,‘侠也是人,人人可以做侠客,没有人天生就是侠客,侠客也不能超脱人的范畴’!”
“可是以后再也没有看过这样的小说了!”
“是啊,此后金庸先生再也没有其他类似作品面世了,而他的作品也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
“他真的有那么伟大吗?”
“金庸,堪称奇才!”
“那古龙呢?”
“金庸这个与奇才相比,古龙则是一个怪才,他开创一另一条路,他的作品开始也是模仿梁羽生的,渐渐的他也想像金庸那样摆脱桎梏,但他的运气不是很好,因此,他做的并不成功,直到他抛弃了那种传统的侠客概念,开始写杀手与妓女之间的传奇的时候,才算是另辟路径,走出一条新路来!”
“古龙的小说我看不太懂,总觉得没有金庸的小说那样真实!”
“那是因为金庸所写的小说都是有历史作为信托的,而古龙则不是,他所写的不是古代,而是一个冷兵器时代的工业时代,他的作品充满了钢筋水泥所建筑的压抑!”
“可能他对生命的态度是悲观的,就像我一样!”
“不,你很可爱,因为总是笑着!”
“杀手与妓女之间的爱情,应该是悲凉的吧?”
“对,他的故事充满了悲凉,一个杀手卖了性命所得到的也仅仅是一点点的银子,而他所需要的也仅仅是一点点人性的慰藉,于是,另一种人物,妓女们从幕后走了出来,在古龙的作品中是不乏女人的,但那不是像林仙儿那种奢侈的女人,因为一个杀手是要不起这样的女人的,”
“那金庸和古龙就是两种不同风格的代表了?”
“对,古龙的小说从一开始便玄念重重,把最不可能的变成可能的,若说金庸为‘王道’,那他就是‘鬼道’。”
“还有其他人吗?听说你看过的武侠小说是以‘屋’为单位的,不只是这几个人的吧?”
“侠坛中,还有一个温瑞安先生,他是不相信报应的,但他却相信因果,他相信每件事只要有因就必然有果,当然有时这个结果来的会晚些。”
“这样的人往往比较理智,比较狡猾!”
“这么聪明,被你猜到了,他的作品中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虽不乏情深言重,但更多的是阴谋与背叛,把人性的美与丑统统暴露在读者面前,至于是非功过则交由读者来评说,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温先生的作品时好时坏的原因吧!”
“听说还有一个人叫黄易,我们高中的历史老师和我们说过!”
“对,他也是一位侠坛泰斗,黄易先生出道要比金庸他们晚些,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在侠坛的大师级的地位,黄易先生的作品中多的是历史,但却不像金庸那样,金庸先生是把历史抽出来写故事,而黄易先生是把故事塞进历史之中,以故事写历史,于是在前人的路径旁边又开创出一条虚虚实实的玄幻之路来!”
“那会不会有生搬硬套的感觉?”
“不会,看过黄易先生的作品,你找不到虚幻与现实的差距,挑不出历史与故事的断层,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黄易先生的作品中坚持的是那种一夫多妻制,这与金庸所坚持的一夫一妻又不同,所以黄易的小说中帅哥美女随处可见,在他眼里,美与丑并没有明确的界限,他所追求的是一种超脱现实的精神境界。”
“现实生活中能够超脱的人太少了,就像我们一样,如果都能超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郁闷了!”
“是啊,但在超脱不了的情况下,就不能称之为“神仙”,而只能称‘隐士’,可我们连隐士都不能当,却要经受现实的折磨!”
“还有吗?我都被你吸引住了,说不定我以后也改写武侠小说!”
“有啊,还有柳残阳和卧龙,在我看来他们都是高产作家,但他们的作品都不是很好,至少比起前面几位来是有所差距的,柳残阳的作品基本上都是以市井生活为依托,能超脱这一束缚的作品不是很多,所以显得“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而卧龙先生则是模仿梁羽生不成又去模仿金庸、古龙,他的作品中都有这几位的痕迹,但显得粗糙,只得其形而难得其神,也只落得下成境界,难以望前人项背了!”
“我现在更喜欢看网络小说,方便快捷!”
“是啊,随着网络的发展,各种网络小说也趁机火了起来!”
“你看过吗,觉得怎么样?”
“看过,而且看过不少,你知道我是天天泡在网上的,但我观其笔法文风,觉得难成大器,偶尔也会有不错的作品,但恐怕也是独木难撑,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不要见笑!”
“听说金庸已经封笔了,看来武侠小说越来越不景气了?”
“是啊,武侠文化已经开始沉寂了,对我们这些武侠迷来说,真是个最大的悲哀!”
“对,现在最流行的是青春偶像派,男女的感情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这也不奇怪,爱情是永恒的话题吗!”
“就是骗你们这些纯情的小女生的,人家爱得惊天动地,不过是为了搏得你们的一丝同情并且还为此沾沾自喜,实在是拙劣不堪!”
“太偏激了吧,每个人都渴望一份真挚的感情,这没有错,你不是也一样吗?”
“或许每个人都渴望一段难忘的爱情,但别忘了,一个普通人是玩不起爱情游戏的,有几人可以天天无所事事的到处去招蜂引蝶呢,大概只有那些大腕、富豪、纨绔子弟们,而这些只是把爱情当游戏的人又真的值得同情吗?”
“既然你这样想,那我无话可说,可能我们的想法不同吧,我觉得每一段感情都值得歌颂,只要相爱的人是虔诚的!”
“也许吧,就像我对侠客的渴望一样!”
“你想成为现代社会的侠客吗?”
“是啊,现代社会也一样需要侠客,“侠”不是一个人,一个组织,一个称号,而是一种精神境界!”
“你的看法倒是挺新鲜!”
“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就像你说的那样,每个人的想法是不同的,都会在自己心中给它下一个定义!”
“你既然这么喜欢武侠,为什么不把它发扬光大呢,你也可以像金庸、古龙那样,成为一个承前启后的作家!”
“我也就是说说罢罢了,真的落实到笔头就不行了,如今大陆、台湾、香港三地又冒出了几位年轻的武侠作家,但愿他们能弥补这一交接的断层,使“武侠”文化能够在现今的污浊的空气中净化出一点清净的空间来!”
我觉得今天和张佑迪的交谈就像是往日我做的采访,我是一个记者,而他是我采访的对象,虽然我们只谈了武侠小说,但我也看到了他的内心世界,他对武侠小说独到的见解让我惊叹、让我佩服,可他对现实生活的冷淡、厌恶也同样让我吃惊,也许他完全沉湎在自己的武侠世界中了,那个世界里的他真诚、豪爽而且充满了激情,可其中的火焰为什么不能点燃他生活的激情呢,以至他每天睡觉,每天逃课,每天沉迷于网络这个虚幻的世界!
一个星期以后,雨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坚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脸色苍白但精神还不错。
“雨晴……”我们都想安慰她,但谁也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
“你们放心吧,我没事的,快考六级了,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投入到学习中去!”雨晴挤出一线笑容,然后去洗衣服去了。
我想一凡说的对,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走,即使有人陪伴,也要经历风雨,所以我和叶琳默默的帮她整理好床铺,忙自己的事去了。
“听说雨晴回来了,她还好吧?”吃饭的时候又遇到张佑迪,他腼腆的站在两米远的地方和我说话。
“回来了,看样子还好,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我想雨晴这个时候最需要朋友的关心和安慰,如果能接到张佑迪的电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姚远这个家伙一点消息也没有,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他能给雨晴打个电话,或许比我们说十句安慰的话都管用。
“还是算了吧,我的电话只会让她的心情更加坏,告诉她,如果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他失落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我始终无法把网上那个大谈侠客的他和现实生活中的他联系起来,如果两者是等同的,那么,这个世界就少了一个遗憾。
雨晴爸爸去世的消息被我们封锁在这个寝室之中,没有告诉张佑迪,没有告诉丹舟,甚至没有告诉姚远,在这个如火的五月,在这个如火的南昌,也许只有雨晴自己知道受过伤的心有多么凉,可她依然每天看圣经,每天做祷告,每天微笑面对身边的人。
如果说爸爸的去世带给雨晴的是心灵上的彻悟,让她学会珍惜、学会善待的话,那么姚远却打破了这份宁静,再一次把她推向失望的边缘。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大家都百无聊赖的打发翻译课上的无聊时间,姚远和一个女孩儿手挽手出现在我们面前,出现在雨晴面前!
“雨晴?”我看看身边的雨晴,看见她面无表情。
“我没事,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雨晴继续做作业,可她的心中一定汹涌澎湃,毕竟她和姚远相处快两年了,两年来姚远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我肚子不太舒服,先回去了,老师问起的话帮我请个假!”过了一会儿,雨晴收拾好书包离开了教室,我想她一定是逃出去的,面对姚远,面对眼前残酷的现实她怎么能平静,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姚远,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雨晴走以后,我把姚远拉出教室。
“什么事?”他竟然明知故问,我顿时火冒三丈。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气雨表吗?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你们相处了两年,不能做恋人也是朋友,想想雨晴为你做的一切,你忍心吗?”我把心中的话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我觉得人不一定都是高尚的,但一定要是善良的,最起码不要刻意的去伤害别人,何况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朋友!
“我找女朋友是我自己的事,不用向她申请吧!”他的所作所为让我只能用厚颜无耻来形容他,除此以外我想不出其他形容词。
“好,这是你自己的事,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你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我想这些话应该是雨晴说的,从我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只是两年来目睹雨晴的付出和他的残忍,我不能让自己的心继续冷漠,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心总是蓝色的。
“陈晔,你也怪我!”姚远的朋友不多,但我算是一个,因为我不会挖苦他,不会奚落他,所以他一直把我当作朋友,我们也曾一起工作,一起聊天,一起有说有笑,所以他认为我应该理解他,应该支持他,应该站在他这一边。
“是啊,我也怪你,可谁能不怪你呢,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值得称道吗,还要别人为你立碑颂德吗?”我丢下他走了,没有回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恐怕他自己都无法挽回了,我还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