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静荷轩里,景莹沉默地望着窗外树梢上的嫩芽。春天还是来临了,以它自已的脚步,没人可以阻挡,就像她不能阻挡他出发一样,该来的总是要来。
子骏一身甲胄,脚步缓慢走进房间。名将桓柯被封为主帅,他为镇北大将军,统领二十万大军第三次北伐。
不是第一次上战场,这次却有着说不出的惆怅,明知抱着这种心情极端危险,还是在临走时拥她入怀:“等我。”短得不能再短。
抚着冰凉的铠甲,不知怎地想到这些天的抵死缠绵,心有些慌乱,那种恩爱法就好像再没有明天一样,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他走了,怀揣着她那绣满了梅花的绢帕,留她一室孤寂。
元庆三十年二月,景月再次讨伐洛日,跨江而去,带着她父皇不可一世的野心和不可知的结局。
外公真的老了,老到连前方的战报也不关心,每日里只叫人陪他下棋。景莹在徐府住下来,照料一家人的起居,子清住在紫心斋,偶尔来陪陪她,话不多,总是默默地坐在那,要不就是掏出玉笛吹着略带忧伤的曲子,一如她现在的心情。她总觉得,外公不是不关心战报,而是在害怕什么,这正是她所担心的。前方子骏传来的书信都是好消息,看似一帆风顺,她才稍稍释怀。
等待是痛苦的。三月的天气怍暖还寒,很多天没有新的战报,子骏的信也断了,她像个游魂一般,在寒风中发着呆。紫香急得没法,只好找来子清。
她昏沉沉的,感到有一具温热的身体贴着她,供她汲取温暖。缓缓睁开眼,是子清守在她床边,看到她醒来,忙离开远一些坐下来。
“你在发烧,”他解释道,“紫香我让她去休息了,别人我不放心。”
景莹觉得头好晕,“谢谢你,表哥。”
他突然站起身,又慢慢坐回去,脸上有些侷促,没有说话,半晌端了药来:“该喝药了。”
药很苦,就着他的手喝完又躺了回去,没有看到他黑眸里复杂的神色。
子清沙哑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处飘来:“我们败了,损失惨重,桓柯自杀身亡,哥哥他。。。”
景莹不顾头痛欲裂,下床扑到他身上:“你哥哥怎么样?”
“说是重了埋伏,现在还不知道死活。”他一口气说完,不敢看她的眼。
脑中一片漆黑,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两天以后,望着哭哭啼啼的紫香,她费力地张了张口:“水。”
紫香先是吓一跳,然后一边擦泪一边连忙端来水,小心翼翼地扶着喂她。
“我外公他。。还好吧?”他年纪大了听到那些怎么受得住。
紫香犹豫不知该怎么说,想了半天才道:“侯爷进宫请罪去了,听说陛下震怒,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奴婢听人说,其实驸马是被俘了。”
景莹脑中有丝清明,人也为之一振:“你是说他还活着?”
“好。。好像是的,所以陛下才震怒。。。”她觉得喘不上气,被主子这样盯着心里难免紧张。
“紫香,帮我端些吃的来。”“啊?哦。。好的。”
战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京都,桓柯死了,徐子骏被俘,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皇帝的脸没处放。更让他没面子的是,这回对方不但要求送公主和亲,还索要大量陪嫁。否则不但不归还战俘,还会重燃战火。
皇帝的怒气可想而知,罪责总要有人担的,不管是谁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