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起风了,快披上点。”是子骏的声音,今天天气晴好,她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绣着几朵红梅,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傍晚,园子里也开始阴暗下来。
“这几天老陪着爷爷,冷落你了。”他满脸愧疚。
景莹害羞道:“谁要你陪。。。。”说完把头低了又低。
他把毛披风轻轻披到她身上,慢慢搂过她,正对着他的脸:“爷爷身体大不如前了,以后家里的重担可能就要落到我身上。”
“可依我看,外公看起来还很硬朗啊。”她不解。
“那只是表面,这次平叛回来,虽是受了封赏,”他停顿了下,望着她:“还赐了婚,但陛下的意思,是想继续北伐。”
景莹只觉一阵寒冷,不由搂紧他:“你是说,外公的身体经不起再次出征,所以你要代他去?”
“要是陛下真的决定下来,也只好如此,现在内患已除,陛下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都已经两次北伐,不是都败了,从我小时候起就不停的打,什时是个头呢。”她不想打仗,更不想让他去。
“圣意难违,莹儿。。”他深深凝视她:“要是我出征,你照顾好爷爷和子清,答应我。”
太阳徐徐落下山,天边血红色,透着暗紫的晚霞盈满了景莹的视线,父皇的心思无人能明白,安乐的生活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血流成河才能罢休。与景月同样强盛的洛日王朝,隔江而治,和景月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从以前分裂和战乱中恢复过来的子民百姓也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本来一切可以很平静,但对方的日益强大使刚刚登上皇位的父亲感到不安,那时他年轻气盛,不计后果连续两次用兵,最后均大败而归,只好和亲草草收场。看来父皇是想一雪前耻,只是一直都是我国主动挑起战事,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么。
“我答应你。。”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滴到子骏的胸前衣襟上。
他轻柔地抹去她的眼泪,强笑道:“哭什么,还不一定去呢。”
“就是,”她也勉强笑了笑:“还不一定呢不是。。”心里却早如乱麻一般,父皇的脾气她是知道一些的,景铄的固执不就是随他么,他要有意总是早晚的事,现今朝中能领兵打仗的,除了外公之外,还有一位桓将军,听说为人正直果敢,子骏要是和他一起,倒是能放心些。
“总要过了这冬。”他想了想又道:“陛下想的恐怕是一统,但冬天寒冷多雪不宜作战。”
景莹的心又沉了些,算算日子离春天已经不远了,可是她的春天呢。
玉坤宫。
王皇后病重,已经连续几日粒米未进,地下跪了一堆御医和宫女太监,榻前守着的是太子和长公主,都一脸悲色,泣不成声。
随着一声“陛下驾到。”走进一位中年人,黄袍黄冠,正是宪帝。所有的人见他来了都退到一边。
他快步走到床边,伏下身拉住皇后的手,那手已因病重枯瘦了许多。他想抱起她入怀,她却拼命用尽力气躲开他的手,把自已藏入被中,背对着他。
宪帝视而不见,轻抚着她的背,伤心欲绝道:“你又何必这样对朕,难道现在你还不肯见朕?”
见她不理,又微喘道:“你一直在怪朕,朕知道对不住你。。。你老故意躲着。。孩子们都大了,”说道这里他停下来看了眼太子,“你就不能看在他们面上回过身来?”
她终是慢慢回过身,枯黄的面容和干紫的嘴唇让他更加悲痛:“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朕一定满足你。”他现在能说的也只剩这些。
王皇后脸上现出淡淡的嘲讽的笑,毫无光泽的眼睛看向太子的方向,宪帝立刻明白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放心吧,我保证没人能动摇他的位子。”
她脸上最后一点光亮褪去,人朝后仰倒。。。宪帝泪流满面,宫内宫外众人哭声震天。
元庆二十九年冬末,王皇后薨,宪帝厚葬之于自已陵内,以便以后合葬,同时为了巩固太子地位,又加派羽林卫给东宫,一切事情看上去都是顺理成章,然而权力的背后永远有暗流涌动。